《弋世红尘》独孤弋殇

57、选修课

　　生日过后，邓布利多彻底认命。弋殇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异数，总能让他章法大乱。
　　于是，已故校长们看见复活节假期，弋殇像只猫一样窝在邓布利多怀里，嚼着吹宝超级泡泡糖，桌子上摊着几张大大的选修课程列表。而斯内普坐在两人对面，不时皱着眉头躲避飘然而至的蓝色泡泡。
　　“你就不能慎重一点吗？这个关系到你的未来！”在弋殇第十四次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和邓布利多笑成一团，并且扯着他的胡子玩的时候，斯内普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地爆发了。这祖孙两个，好像无论什么事情，哪怕是在他看来完全不好笑的一句话或一个词都可以引得他们丢下正事。
　　“我很慎重啊！”弋殇眨着一双亮紫色的眼睛，表情非常天真诚实。“所以才来征求你们的意见嘛。不然我就随便乱点了，像迪安一样。”
　　“那可不行，小傻瓜。”邓布利多捏了捏弋殇的鼻子，忽略掉她的娇声抗议和斯内普的皱眉，用哄三岁小娃娃的耐心语气说：“要结合你的兴趣、长处和当今就业形势。”
　　“兴趣和长处都在必修课里呀。”弋殇吐掉了泡泡糖，苦恼地说：“就业形势很难说不是吗？我要不要一切以……”弋殇瞟了福克斯一眼，“它的需要为先呢？”
　　即使现在是和平时期，即使他们身处最安全的地方，弋殇还是不敢贸然提到“凤凰社”。但是看神情，邓布利多和斯内普都懂了。他们对视了一眼，斯内普将决定权交给了邓布利多。
　　弋殇仍然舒适地半躺在邓布利多怀里，但是她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
　　邓布利多沉默了。作为一个祖父，他多么想斩钉截铁地将自己的孙女排除在战争之外。然而作为一个领袖，他也非常清楚弋殇的才智、和连她自己也未发觉的强大力量对于他们有多大的裨益。尤其是她的思维方式，正好弥补了其他虽然功勋卓著但是过于耿直正义的老凤凰的缺陷。简言之，如果悉心栽培，弋殇是帅才，而现在他知道的其他人，多是将才。
　　他低头看着安静地等待他裁决的弋殇。后者的眼里是信任与执著。“你守护这世界，而我守护你。”他突然想起了她的诺言。她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吗。
　　“当然要考虑到战争的形势。你要学习一切可以保护你在自己的岗位上活下来的东西。”
　　弋殇笑了起来。
　　她的爷爷。非常理解她呵。
　　斯内普却眯起了眼睛。对于未来战争中弋殇的作用，或者说她参与的程度，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和她或邓布利多谈到。内心深处，他早就知道弋殇一定会全身心投入其中。但是，他还抱着可笑的希望。
　　“邓布利多，你不是想把她也拉下水吧？”他也没有提到“凤凰社”的字眼。“她才多大？”
　　“难道你不想让我活下来吗？”意料之中的，弋殇接口问道。
　　“我当然想！所以我不想让你成为黑魔王的目标！”
　　“那么你不想让我活得幸福吗？”弋殇本不想用这么咄咄逼人的语气的。
　　“所以你才更应该置身事外！”
　　“是不是能置身事外，不是光由我说了算的。”弋殇垂下眼，冷漠地说：“我已经不幸让伏地魔注意到我了。何况仅仅作为‘光明的代表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孙女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的朋友，他也不会放过我。”
　　听见伏地魔的名字，斯内普仿佛被毒针刺到了一样。“你可以隐居。我和邓布利多可以给你找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
　　“然后呢？像囚犯一样拘禁在一所房子里，等待着我最亲密的人的死讯？”弋殇火冒三丈地打断了斯内普的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必须。参加。战斗。因为爷爷，因为你，因为哈利，你们都深陷其中无可逃避。而且罗恩和赫敏也不会逃避。另外，时势造英雄。我的才华如果不用在拯救无辜的人民，对抗邪恶，坚守正义这件事上，我会遗憾一辈子的。——中国人的社会责任感通常比你们想象的强。”弋殇无比自豪地补上最后一句。
　　“所以，你要成为战争中的一员，随时准备着奉献自己的生命？”斯内普阴险地问。一个风铃草蓝色的泡泡在他头上一英尺的地方破裂。
　　他话语中的戾气如一张网从弋殇的头顶罩下来。她吓得往邓布利多怀里缩了缩。然后鼓起勇气，挺直了身体说道：“不是‘一员’，是不可或缺的力量！既然敌人不会容我苟且偷安，那么我要用我所有的智慧、力量和资源来保护我爱的人、实现我自己的理想！”
　　“我不同意！”斯内普拍案而起，朝弋殇（大概还有邓布利多）吼道。
　　“西弗勒斯，坐下。”邓布利多轻轻地说，但是他的语气不容抗拒。
　　刚才弋殇和斯内普吵嘴的时候他没有插一句话，也许是想看看弋殇的决心究竟有多坚定，也许潜意识里更希望斯内普能打消弋殇的念头。不管怎样，现在他揽过了主动权。“弋殇说的对，她没有其他选择，我们也一样。”
　　斯内普颓然倒在椅子里。道理他都懂，只是不想再一次失去。
　　“温室里的水仙不一定就比悬崖边的野玫瑰更安全。”邓布利多叹息着说。特别是你不知道这个温室可以维持多久的时候。
　　“不仅是战争，战后的世界也需要大批人才来重建。如果我还能活到那时，现在应该早作准备。”弋殇平静地说。
　　邓布利多赞许地看着她。这就是她的独特之处。当所有相对先进的人眼光盯着未来的战争的时候，她已经想得更远。
　　“那要视战争的结果而定。”斯内普冷飕飕地说。
　　“所谓的‘战后’当然是指我们胜利罗！”弋殇咯咯笑着说：“否则我们永远不会停止抗争的呀！即使魔法部沦陷了，福克斯被取缔了，也不断会有人出来反抗暴政。就好像抗日义勇军、民盟、民革、正规军、八路军、新四军、游击队前仆后继彼此配合一样。追求自由、正义和爱的势力永远不会被消灭。笨西弗！”
　　斯内普对她列举的一系列名词没有任何兴趣。他认为弋殇话里沉重的内容和她轻快的语调无比的分裂。
　　“所以，”弋殇兀自拿起单子说道：“麻瓜研究一定要学，神奇生物保护也应该要学——便于研究巫师对待麻瓜和其他智慧生物的态度。”
　　“没错。算数占卜、如尼文和天文魔法学就没必要了。“邓布利多越过弋殇的脑袋看着单子说。
　　“还有魔法世界基本原理、占卜和古代魔文也不用考虑。”斯内普拿起另一张单子说道。
　　“基本原理不用学？听起来很重要啊！”弋殇吃惊地说。
　　“太高深了。没几个人弄得懂。你又不需要自己发明咒语或制作魔杖。只要记住空气、食物、金钱、生命不能够凭空变出来就行了——以后弗立维会讲的。”
　　“哦。哎，颖月不是……”弋殇疑惑地看着邓布利多。
　　“他本来就是禁林里的小独角兽，我只是召唤来给你而已。”邓布利多慈祥地说。“不过占卜课你最好还是选学。”
　　弋殇和邓布利多相视一笑。如果她用水晶球预报霍格沃茨大决战的话……不过也算是对她未卜先知的“能力”有个交待。
　　斯内普什么也没说。
　　“但是古代魔文听起来和魔法史很沾边耶……”弋殇两眼放光地盯着它的介绍。
　　“你要学会适当的放弃，亲爱的。”邓布利多柔和地说，“说实话我不太支持格兰杰小姐的学习方式。不过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邓布利多耸了耸肩。
　　赫敏已经决定所有课程都选了，因此她的课表最早交了上来。
　　“啊，可是魔法史是我的专业呐……”
　　“既然你不打算战争结束后就潜心修史的话，大概没有什么机会再捡起你的专业。”斯内普难得耐心地说。
　　弋殇混合着遗憾和渴望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单子。
　　“巫师的正常寿命在一百到两百之间。如果你真的放不下的话，以后完全可以自学。你有一定文学功底，古代魔文应该难不倒你”邓布利多安慰道。“——除非你像我一样倒霉，命中注定要……什么来着？”他半开玩笑地问。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宵衣旰食殚精竭虑，焚膏继晷案牍劳形，墨突不黔日理万机，一馈十起王室鞅掌……。”弋殇抑扬顿挫地举出一列成语，并且兴致越来越高。
　　邓布利多孜孜不倦地听着。
　　“够了，你们两个！”斯内普粗暴地拨开了一个飘到他眼前的泡泡，打断了弋殇。挽救了她变身成语字典的命运。“就不能有三分钟不走题吗？”
　　“我们已经严肃认真地讨论了至少二十三分钟了，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呢，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诚恳地建议着。
　　斯内普觉得跟这两个人在一起真的非常考验人的忍耐力和定力。他破天荒地无比同意韦斯莱双胞胎的话：这祖孙俩的思维，原则上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