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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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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的皇甫子谦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那厢的陶秋岚的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既兴奋,又忐忑。
她一边怀疑着自己是否真的可以如此好运,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内容;另一边又十分笃定自己足够幸运,并没有露出马脚。她曾经留心听着秦正海离去的脚步声,分明是一切如常的。
没错,两千万两!她确实听到了这个数字,这个可以改变江南命运,改变自己命运的数字。
从她听到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数字便如烙在她身上一般,随着她的每一次心跳愈加清晰而刻骨。她恨不得立刻便将这个消息告诉红玉、告诉春桃、告诉陶致远,告诉所有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人。
餐厅里一切都还是那样井然有序,那么多的人忙进忙出,却偏偏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这样的寂静提醒着秋岚,这里是江北,是那个素以治下严厉而出名的皇甫家,是那个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少帅府。
陶秋岚深呼吸一口气,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继续着自己还没吃完的晚饭。
倒是赵氏看她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有点奇怪,忍不住问道:“汤给老三送去了?”
陶秋岚听她这样问,索性实话实说:“是。在楼梯口碰到了秦秘书,怕打扰他们商量正事儿,让秦秘书帮忙端进去了。”
她并没有撒谎,她只是没有将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而已。
餐桌上重又归于安静。两人一人占据着餐桌的一端,便如她们所代表的家族一般,泾渭分明,难以逾越。
纵然她是如此不愿意与赵氏为敌。
往常吃完晚饭,陶秋岚总会陪着赵氏在禅房了抄一个时辰的佛经。可勉强按捺着情绪吃晚饭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她不停的在心里默念着那个数字,仿佛唯有这样,她才可以给自己勇气和信心。
赵氏在前面慢慢的走着,自是没有留意到此刻陶秋岚的心不在焉。
陶秋岚不着痕迹的朝身侧的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只见她脸色微白,手不自觉的捂着胸口,当下也明白了七八分。
“少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
走在前面的赵氏听红玉这样问,也转过身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陶秋岚刻意忽略赵氏眼中的担忧,只是笑笑道:“只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
赵氏见她脸色泛白,额头隐隐还有些薄汗,忍不住嗔怪道:“不舒服了怎么也不说!春桃、红玉,赶紧扶少夫人回去休息。”
又转头吩咐吟翠:“去给程大夫挂个电话,请他赶紧过来一趟!”
陶秋岚见如此兴师动众,慌忙阻拦道:“大嫂,不碍事的。可能是吃的急,有点积食。这么晚了,大夫来了也不方便。明天再说吧。”
“当真不碍事?”
“不碍事的。原来在家的时候偶尔也这样。”
赵氏也不再坚持,只嘱咐她好好休息。
目送着赵氏进了禅房,陶秋岚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春桃忙上前扶着她,不解的问道:“小姐,你今天吃的这么少,怎么会积食的呢?以前也没听你说起过……”
陶秋岚怕其他人听到,赶紧打断她:“春桃,我不碍事,你去厨房帮吴妈的忙,红玉陪着我就行了。”
“那怎么行?”春桃不满的撅着嘴,“厨房又不差我一个人,况且小姐现在不舒服,我自然是要陪着你的。”
陶秋岚一直绷着的神经因为春桃的这句话稍稍松弛了下来。她微微一笑:“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口味啊。你先帮吴妈忙完,然后帮我熬碗红糖姜水来。记着,别惊动了其他人。”
春桃听她这样说,也就放心了下来。陶秋岚偶尔会有月信不顺的时候,陶母总是会帮她熬一碗红糖姜水。慢慢的也就成了习惯,每次月信前总要预先喝个三五天。春桃只道她是女儿家害羞,或者是不想麻烦其他人,调皮的笑了笑,轻快的朝厨房跑了去。
陶秋岚嘴角的笑意慢慢的隐了下去。春桃心思单纯,藏不住心事和情绪。这样的事情,还是瞒着她的好。
回到小楼自己的卧室,陶秋岚将房门落了锁,这才拉着红玉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联系到致远哥吗?”
红玉只是看着她,既不说有,也不说没有。
“来的火车上,致远哥让我有事情只管跟你说,你自然会有法子告诉他的,是不是?”红玉的不置可否让陶秋岚突然没有了主心骨。她得了这样的消息,可是如何才能让陶致远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呢?
“少夫人有什么信件要交给少爷吗?”
“不能用信件!”陶秋岚颓然的放开红玉的手。“会被发现的。就算能安全送到,也来不及了。”
陶秋岚并非是不相信红玉。她是陶致远亲自选的人,自然是最可以放心的。陶秋岚只是想着不要连累她。不管事情成不成功,最起码,她希望红玉和春桃可以安全的回到江南去。
可现在的情形,只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以卵击石。她现在虽然可以在这幢大宅里自由走动,可是她知道,这样的自由也不过是因为自己随时处于大宅里每一个人的监视之下。
何况,就算是在这里,也有很多她无法踏入的地方,更遑论是要递消息出去?
陶秋岚稍稍稳了稳心神,“红玉,致远哥让我留意的事情,我有眉目了。”
红玉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今天给他端汤过去,在门口听到他和外国人打电话。两千万两,这是他的底线。”
“听得真切吗?”
陶秋岚点了点头,“是这个数,不会错的。”
红玉仍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他有没有发现?”
“汤是我托秦秘书送进去的。我听到他打完电话就走开了。他和秦秘书都没有看到我。当时走廊上铺着地毯,他又在打电话,应该也听到不到外面的。”
红玉听她这样说,也终于放心了下来。她兴奋的走了两个来回,双手在胸前交握,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太好了!太好了!”
陶秋岚却没有了先前的笃定。“可我们怎么才能把这消息告诉致远哥呢?”
红玉也不再瞒她。“汝州城里有一处我们的联络点,他们会通知公子的。这几天我留心看过了,厨房每天都会派人进城买菜。明天我央他们带我去,这样不会惹人注意,而且联系也最方便。”
陶秋岚仿佛是受到了红玉的感染,一扫之前的不安,满脸笑意:“好,就这么办!”
可事情却远没有她们设想的那样容易。
第二天吃过早饭,当红玉提出想要随吴妈一起进城买菜的时候,却被华叔不冷不热的拦了下来。
“红玉姑娘对汝州城还不太熟悉,如今局势不稳,还是等以后再去吧。再者,我听说昨天少夫人不太舒服,红玉姑娘还是照顾少夫人的好。”
红玉本还想坚持,陶秋岚怕华叔看出什么端倪,赶紧说道:“我身体倒没有什么大碍。府里人人都那么忙,只有我们几个是闲人。”
华叔听她这样说,略有些好不意思,“少夫人说哪里的话。少夫人和两位姑娘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少夫人多多担待。”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陶秋岚的脸色。见陶秋岚脸上虽然淡淡的,但不同于她以往平和的淡然,隐隐似有薄怒,便又说道:“况且,少夫人对咱们江北的规矩恐怕不太清楚。要想进汝州城,必须得有军部发的通行证,连咱们府里的人也不例外。两位姑娘才刚来,这证件要办下来,恐怕要花些时间的。”
“你是说,如果没有证件,谁都进不了汝州城?”红玉不甘心,这分明就是华叔的托词。其他人或许需要,可是堂堂少帅府的人,哪里用得着?
“没错!这江北十六省,唯一不需要证件的,就只有咱们三少爷了。其他人,除非是有他的特许,否则,一概没有例外!”
他的特许。她如何能够得到他的特许?
陶秋岚灵机一动:“就连大奶奶都不行?”
华叔耐心的回道:“咱们大奶奶从来都不过问军中的事情的。”
陶秋岚站在小楼卧室的窗边,觉得从未有过的绝望。
从她的位置看出去,空旷的院子,高高的雕花铁栅栏大门,只要跨过了这些,便是外面广袤的自由世界。幽静的林荫小路、苍翠的青山,距离她不过是短短的几百米。这一切她几乎都要触手可及了,却因为一个通行证,便只能如现在这样,困在这个看不见铁链的牢笼里。
上天待她何其残忍,给了她希望,却又在最后关头让她面临更大的失望。
难道她的一生便只能像现在这样,孤独飘零,任人宰割?
她不甘心。
她明明已经找到了可以改变命运的钥匙,绝对不能在此刻放弃。
她曾经放弃过,顺从了命运的安排,远离了亲人、远离了家乡,换来的也不过是如今爱人变萧郎的绝境而已。
当初出嫁的时候,她的心里曾经存了一丝的幻想,或许自己的牺牲可以换来江南江北的互信互谅。可来到江北才知道,原来存了这样幼稚想法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而已。
那个在婚礼上羞辱她、新婚之夜差点杀了她的皇甫子谦自是不必说,就连江南的陶家,想要从这桩联姻中得到的,也不过是短暂的喘息机会,以及这笔事关生死存亡的军火买卖而已。
她的价值不过如此。可该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该失去的也都已经失去了,又怎么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呢?
她不甘心。
红玉看着在窗前沉思良久的陶秋岚,试探的问道:“要不,我们托大奶奶跟三少说说?”
“事关重大,还是牵扯的人越少越好。”私心里,陶秋岚并不想利用赵氏。一则,因为她的言行像极了自己的母亲,不管是否曾经一言九鼎、独当一面,可现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个身体虚弱、一心向佛的普通妇人而已。二则,秋岚能感受得到赵氏对自己的关心,那是因为把自己当一家人而发自内心的关心。
自己和她站在这样的对立面已属不得已,又怎么还能再利用她的关心呢?
她声音发沉,“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不是说整个江北十六省,唯一的例外便是皇甫子谦么?
那她便去找这个例外。
客厅里,华叔看着陶秋岚和红玉转身离开,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走到电话机前,“帮我接三少。”
陶秋岚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直到春桃来叫她吃晚饭,她都没有想到该如何不着痕迹的跟皇甫子谦开这个口。
“小姐,吃晚饭了!”
陶秋岚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春桃笑嘻嘻的样子,强打精神道:“什么事情把你高兴成这样?”
“姑爷回来了,还问起小姐了呢!”
春桃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情轻快过。今天皇甫子谦不仅赶在晚饭前回来,而且在跟赵氏聊天的时候还不经意的问了声,“她呢?”
这样的称呼,除了指陶秋岚不会有别人。这对于皇甫子谦来说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一群丫头婆子们早就传开了,都说陶秋岚昨天送的鸡汤终于把他的心给暖热了。只怕从此以后,陶秋岚就真的是名符其实的女主人了。
这样的话,春桃听着最是开心。她看着自家小姐和皇甫三少这样互不理睬甚至剑拔弩张的样子,心下急得不得了,只怕小姐性子硬,不服软,走了当初陶夫人的老路子。眼下见两人关系有所缓和,自是喜不胜收。
陶秋岚只是被春桃的那声“姑爷”给叫懵了,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回来了,机会来了!”
皇甫子谦和赵氏早就已经在餐桌上落座了。见陶秋岚进来,皇甫子谦也不说话,只是从报纸后面抬眼望了她一眼,便将报纸收在一旁,抓起旁边的热毛巾擦起手来。赵氏也见怪不怪,微微笑了笑,朝陶秋岚招呼道:“赶紧坐吧。”
陶秋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平常一般。可因为藏着心事,总觉得那皇甫子谦似是在看着她。每次不经意的转头去看他,又见他也只是若无其事的在夹菜,怕是连余光都不曾落在她的身上。
倒是赵氏看到,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陶秋岚窘迫不已,更是食不知味。
吃完了饭,皇甫子谦只说有事情要忙,便上了楼。陶秋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想着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他。转身便落入一双笑意盈盈的眼里。
“大嫂,昨天没有抄的佛经,今天我全都补上。”陶秋岚赶紧转移话题。
“不用了,今天我想静一静,你不用陪我了。正好厨房里熬了点绿豆粥,天渐渐热了,你给老三送一碗上去吧。”
书房里大门紧闭。陶秋岚敲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回应。刚走到楼梯口,便听到从卧室里传来“啪”、“啪”的金属声。
陶秋岚壮着胆子推开卧室的门,一室幽暗中,只有靠墙的壁灯亮着。她定了定神,才看见靠着沙发坐着的皇甫子谦,手里夹着一支烟,也不抽,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支银色的打火机,那“啪啪”的声音便是打火机的盖子一开一合的声音。
见她进来,皇甫子谦也不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她,幽黑的眼睛在这光线微弱的屋子里,透着慑人的光芒。
陶秋岚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厨房熬了绿豆粥,你喝点吧。”
皇甫子谦听她这样说,将香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摁了摁。起身朝她走来。因为长得高,又离的近,将壁灯发出的那点微弱的光芒都挡在了他的身后。
“听说你想进城?”
陶秋岚没想到这样小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错愕的抬头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想进城干什么?”皇甫子谦的声音低低的,明明是质问,却偏偏让人觉得只是在闲话家常。
陶秋岚低下头,“其实也没什么事。”顿了顿,她复又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甫子谦的眼睛,“我想要去买几本书。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做,闲得发慌。”
皇甫子谦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做了个“哦”的口型,往后退了两步。“可怎么办呢?”他的话里带着戏谑,“你没有进城的通行证。而且,你也不符合办通行证的条件。”
“为什么?”
“通行证只针对江北十六省的人,而你……”皇甫子谦顿了顿,忽又斩钉截铁道:“不是!”可他的脸上却带着笑意,仿佛在说一件极好笑的事情一样。
“我怎么不是?我已经嫁……”陶秋岚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想你应该明白,怎样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江北人,真正的皇甫家人!”
“怎样才算?”陶秋岚重又抬头看他。
皇甫子谦却只是挑着眉,嘴角也微微上扬,充满了调笑。
陶秋岚一下子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刷的白了。她也曾经设想过皇甫子谦可能的刁难,却从没想到过会是这一种。
他一直都很恨自己,或者说是讨厌自己,所以她从来没有往这一方面想过。她将碗搁在门口的柜子上,慌乱的说了声“你喝粥吧”,便打算落荒而逃。
身后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来。“你可想好了。机会我只给你一次,过了今天,你再想求我,我可没这兴致了。”
陶秋岚的一只手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定在了门把上。她应该拒绝的,大声的斥责他的痴心妄想,或者索性夺门而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他这个荒唐的建议而挣扎取舍。
可她清楚皇甫子谦的为人。他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将一班战功赫赫的叔伯旧臣收服,除了谋略,说一不二的个性也让人忌惮不已。
她不敢转身,也不愿转身。“你当真会相信我,将我们三个与其他人一样对待吗?”
“那便要看你是否值得我的信任了。”皇甫子谦的声音透着一贯的冰冷,不带任何的情绪,可陶秋岚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话里的讥诮、嘲讽、戏谑。
以及挑逗。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陶秋岚凄惶的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忍受他与自己发生最亲密的关系,然后就在这样对他和对自己的厌恶中,度过自己的一生。
她曾经痴想,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平平安安的熬过半年的时间,等着尘埃落定之后,陶致远与自己闲云野鹤的日子。
原来终是奢望罢了。
她身处这样的漩涡之中,又怎么可以独守清白?
每当她奋力挣扎,迎面而来的,总是更大的巨浪,将她彻底淹没。
如果这就是她的命,那就这样吧。她已经无法逃出生天了,可最起码,她还能还陶致远、春桃、红玉,还那些千千万万苛求太平日子的人一个他们期望的自由。
陶秋岚转过身去,无惧的迎上他的目光。“我会让你知道,我来江北,并没有什么恶意。我值得你的信任!”
皇甫子谦只觉得陶秋岚此刻无畏凛然的眼神是如此刺眼。他快走几步,一只手按在墙上壁灯的开关上,一只手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而他就那样狠狠的吻了上去,不带一丝的感情。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凭什么可以如此坦荡的面对自己?他要制服她,要让她和她代表的江南,在自己的身下彻底的沉沦、俯首称臣。
信任?只要姓陶,她便永远都不会有被信任的那一天!
陶秋岚眼睛紧闭,任由泪水汹涌而出。她不敢、不愿也不能面对自己此刻的屈辱。她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就这样被丢弃在炙热的地面上,挣扎着、煎熬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退潮的海水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只余下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可偏偏有人不让她如意。他的每一次触摸、每一次撞击、每一次低低的呼吸,都在提醒着自己此刻的屈辱。他的心冰冷如铁,手掌的温度却滚烫似火,像一把烙铁,游走到哪里,就将屈辱的烙印刻在哪里。
如果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该有多好,那样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强迫自己的人,她还有刚烈赴死的资格,可她不行。她是陶家的女儿,是江南的人,是江南江北握手言和的见证人,无论是她死了,还是她把他杀死了,潼江两岸连现在这种表面的相安无事都将失去。
所以,她只能像现在这样,明明心里恨着对方,却不得不虚与委蛇、抵死缠绵,将她此生最宝贵的东西双手奉上。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的自由、爱情、尊严,便如此刻她这个人一般,早就已经被皇甫子谦撕成了碎片,什么都不剩了。
读书的时候,总是很钦佩先人“慷慨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勇气。那时以为,生死应该就是人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抉择的事情。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样活着受辱,生不得、死不能,才是世间最大的煎熬。
皇甫子谦却一直盯着她,看着她无声的流泪、看着她压抑的情动,看着她紧咬的下唇所透露出来的倔强和隐忍。
冲上云霄的那一霎那,他的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身下的她,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