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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8、第三百三十九章 ...

  •   我的记忆力其实不算好,每天写下来完成储存在手机里,往往需要夜里丑时后才能休息。很累,夜子郎说,这是我的手机,我可以随便涂画。
      这题目其实应该写作老狼头,不过不太好听!
      关于这位狼王,我生命里,有太多太多他的回忆,目前的关系…既然不敢再进一步,那就使劲夸赞,使劲逼自己牢记他。
      我一直说他常常教训溯儿,其实他都不敢下狠手打。小的时候,狐岐是不被生身狐亲疼爱的。
      于是溯儿两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学着娘亲的样子,狠狠地打她的脸,打她的头。我控制不住自己,铺天盖地的黑暗,劈头盖脸的,像是天塌了的痛觉朝我席卷而来。我打了溯儿,我最爱的女儿,我不否认偏心去爱的女儿。我打了她之后,她呕吐,大哭,雨夜,突然高烧,我同夜子郎无声争吵。
      夜子郎只问怎么了,我已经后悔得跪地求神,神就在身边啊…
      神慌忙的准备药物,用背带把溯儿背在胸前。我知道我快疯了,什么话也没告诉他。后来夜子郎也没提,也不问我那晚为什么突然就伸手打溯儿,还把她的脸打肿了打青了。
      他没问,我也不敢说。因为愧疚,后来溯儿需要教训时都是夜子郎,溯儿现在一点也不怕我,我很是愧疚的。
      我嫉妒她有我爱她,我儿时总是活在打骂里,长大后,活在噩梦里,成家后,还是活在噩梦里,夜子郎陪着,我还是梦到冰凉的夜,我是被厌弃的崽子。你莫名其妙地被生出来,然后被厌弃,可能是只没有尾巴的狐狸,也可能是个体弱多病带了还带了肉囊的儿子。
      谁都更爱健全的孩子吧?
      当我这样的事被知道后,有个声音说,我儿时一定是个畜生,是患有精神病的,残缺孩子。
      我不想去否认,因为这样的声音,哪怕从今以后没有了,也会活在我的心里,变成我的心魔。我哪怕恨得牙痒痒也没用,耳朵里还是十分嘈杂。
      夜子郎不会把我当作这样的人,我在他面前只有理智和泪水。我挑了个良夜依偎在他怀里,巽风泽没有化工污染,我们躺在榻上,打开窗外头的月夜是靛蓝色的,挂着一颗珍珠白月,我甚至能看清楚二十八宫星宿,玄武七宿之一,斗宿边老有一颗小星,夜子郎唬我,那是北斗七星。
      “臭狼,你记得你三五岁时的事吗?我记不太清了,但我记得十岁时我有一个小匣子,里面被我藏了好多东西。我去你家里,你阿娘给的糖,路上捡的小骨头,阿爹给的小玩意儿,好多好多,有一天午后,我没有课业,不知道怎么了,惹了阿娘,她把我的小匣子扔掉了,扔到土沟子,都脏了,也不让捡,我没捡。臭狼,我永远都捡不回来了。那些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我后来长大两岁,再次看到那些东西,它们躺在土沟子里,风吹日晒,表面都腐化了。”
      说到这里,我紧攥着他的领头,一声声喊着哥,我疼得,快喘不过气了。我还是很害怕,我在巽风泽没有什么东西,我怕,有了,还是会被扔掉。
      “哥,好疼,这里好疼。”
      夜子郎摁了摁我的胸口,叫我别再想,越想会越疼,肋骨又会发炎。我久久不能平息,只告诉他:
      “我那时打了溯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起来这些,还有我,我整个人,从家里,被阿娘丢出去,我所有的东西,衣服,都被丢出去,爬满了虫子,我没衣服穿,出了好多油,溯儿,她真好,有我爱她,有狼亲护着,暖和的家住着,干净的衣裳穿着,我宁愿把我的命给她,也不要她吃一点点苦,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打她,我想知道她会不会疼,我想知道我会不会疼,我想一切都没有退路,我想死,夜子郎,我想死,你们,没有一个是我的救赎吧…”
      “克服这些记忆很困难的,还有玉儿,玉儿,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忘不掉…”
      至此,夜子郎的颊上俨然爬满了泪,他换了一种方式安慰我。他不再说安慰的话,只抚摸我手臂上,腿上的那些伤疤,抚摸到我耻于开口的地方,我闭紧眼,试图让身子上的疼覆盖过心里的疼。
      可是我还是疼,我更疼了,因为想起来,这幅肮脏的躯壳,他这样暴露在夜子郎眼里,夜子郎知晓它的过去,只有心疼,没有欲望。
      我们满载着欲望,在什么也不是的河里,游来游去,游来游去,最后彼此都流了血,相互舔舐着伤,我们都变成这条河里枯萎的鱼了。
      凌晨三点,我穿上袄子,出门了。我拿着手机,记得很清楚,我到了东城要打电话给玉儿,他会把窗户打开,我就爬窗户进去。
      “我要看玉儿,天一亮我就会回来。”
      我说,夜子郎抓不住我,把溯儿包成一团棉花似的背在背上。我跑得很快,他背着孩子跑得慢。
      等到了东城,我压根不舍得打电话。东城倒比我们山里冷,霜雪薄却狠辣,玉儿要是从被窝里爬出来肯定冷得打哆嗦,他没我抗冻,像臭狼。
      我的玉儿,额发有些长了,顺着鬓边垂下来,很漂亮,他不打呼噜,但是睡相不好,和万重山分床睡,大字躺着,我知道他这是睡得很香,于是乎我不敢有什么声响,也不敢留什么书信,看他睡觉看了小半个时辰就爬下来了。臭狼抱着溯儿坐在小门下等我,我不敢看他,把自己的袄子脱下来给他,把溯儿抱到了自己背上。
      “穿好,冻死了,我怎么向玉儿交代,怎么向棪子和绣楼交代,我不要做鳏夫。”
      我道,摸了摸他的后脖颈,被冰块浸过一样冷,溯儿却暖乎乎的。
      夜子郎把袄子绳往中间一打结,吻了吻我的头发,不一会儿也爬到窗边看玉儿,宝儿。跳下来的时候还笑:
      “父女俩一样样儿的,真舍不得。”
      回去路上,夜子郎不停地叨叨要卸职,他想搬出来,想在东城买房子,想天天看到玉儿和宝儿。
      我去过东城的楼房,很矮,住起来很不舒服,远离大自然会让我们这些半人半妖很难受!夜子郎太天真了,他想买一大栋带阁楼的房子。
      “也不是不行,把你那店铺和地皮都卖了吧,倾家荡产去买。”
      我打破了他的梦,他不急,若有若无的笑,不一会儿装出来一副狠模样:
      “把岐儿卖了,千年的狐狸皮一定比我这烂狗皮值钱。”
      “再说我把你活剥了!”
      我抓紧了他的手,一步步地逆着寒风往山里走。他高高在上那般笑着,我没有表情,看完玉儿我们的心情显然都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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