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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祸不单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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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离火殿内守至入夜,却始终不见静珣回来。
正当殿内众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山下传来消息。
穿过裂隙来到人界的魔已被静珣长老带领着几名剑修弟子清理过半。
剩下的阵修弟子则都在忙着封印裂隙。
只不过……裂隙出现的速度似乎要远胜于他们封印的速度。
这个消息着实是叫玄屿着急,他再次提出让自己多带些人手下山支援静珣,却又被其他长老拦下。
静瑜看着静珩师兄座下的大徒弟,态度坚定地说道:“不可。”
“静瑜长老!”玄屿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愠怒。
“静珣不弱。”静瑜直视玄屿的双眼,“何况,以魔族此番的动静来看,‘重头戏’应该还在后面。”
被她说得一愣,玄屿握紧拳头低下头去。
静瑜深吸一口气,看着殿中三个小辈缓缓道:“你们三人中的任意一个若是在这种时候下山,都将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
“今日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有我们守着就是了。”
玄屿似是还有话想要反驳,却被祁枢轻轻拽了拽袖子。
转头看了一眼应声告退的祁枢,玄屿不禁有些恼。
本想转向旁边的玄徵,叫他帮着自己一起说服静瑜长老。
谁知一转头,玄徵也随着祁枢退出了殿外。
这两个师弟一副二话不说,转头就走的模样委实是叫他有些莫名的窝火。
强忍着不悦从离火殿内告退,却在殿门外看见方才退得飞快的那二人。
玄屿皱着眉看着玄徵问道:“你怎么也不帮着我说服说服静瑜长老,静珣……”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玄徵低声打断道:“师兄,此番你若是下山,山中可就没有能够顶得住后续攻击的剑修弟子了。”
这话听得玄屿一头雾水,“不是还有你么?”
玄徵犹豫片刻,以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不凑巧,我的佩剑并不在我身边。”
“不凑巧?”玄屿差点惊呼出声,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连忙压低声音,“你管这叫不凑巧?这简直就是瞎子纫针,戳手上了!”
“……师兄。”玄徵被他脱口而出的后半句听得一愣,连带注意力都被他分散了过去,“你从哪学来的这种奇奇怪怪的俗语?”
玄屿愣了片刻,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继续追问道:“那你的剑呢?”
“在山下……”知道自己不占理,玄徵只敢小声回答道。
“为何会在山下?”一旁的祁枢不明所以道。
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解释,玄徵找了个最模糊的说法说给他们二人听。
总而言之就是为让他体内的剑魄觉醒,他才将佩剑送至山下。
“对方可信吗?”祁枢有些担忧道。
玄徵立刻点头,“他绝对不会骗我。”
好像从他这话里听出来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出来。
祁枢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回答如此之快的玄徵。
“怎么了?”玄徵不自觉地抬手蹭了蹭鼻尖。
祁枢摇头,“没事。”
“那你的剑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玄屿有些着急道。
“我……”玄徵一愣。
糟了。
彧瑚并未提及何事会将剑还给自己。
不过他既然推测魔会在元宵前夕行动,那必然不会超过那个时候。
可……现在也才是初六,距离元宵还有整整九天的时间。
想到这,玄徵难免有些心慌。
他不想在如此之长的一段时日里坐以待毙,等着华清峰的众人来保护他。
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帮上什么忙。
“师弟?”见他半晌不说话,玄屿小声唤道。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玄徵随口应道:“三日后。”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我们至少要撑够三日?”祁枢低头摸着自己的下颚若有所思道。
“即便三日后你没有拿到寒光,届时师尊无论如何也该赶回来了。”玄屿点头附和。
祁枢思索片刻,抬头看向玄徵,“不如,你先回去休息。”
“可我……”玄徵想说自己本就没有佩剑在身,又在这般危难之际置整座山不管不顾地去休息,岂非太过无情。
奈何他该说出两个字,便被玄屿打断,“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再熬一夜的样子。”
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是对他习惯性熬夜的脾气心知肚明,玄徵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借口来说服他们二人。
“回去吧。华清峰有一众长老,还有我们守着。”祁枢好言相劝,“况且大阵的阵眼与你有关,若是魔计划近日攻山,你以这般状态又该如何应对?”
玄屿也在一旁说道:“赶紧回去睡觉。就以现在这般情况而言,你一个人的状况可是决定我们整个门派存活的关键。”
拗不过这两人的“接连出击”,玄徵只得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回到栖凤院。
虽然他嘴上不说,但连续几日以来的熬夜,加上今日这一桩接一桩,无时无刻不叫人紧绷神经的突发事件,委实是叫他感到筋疲力尽。
洗漱完毕,脑袋一沾到枕头,玄徵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恍惚间又再次梦见伏稷口中西陵一战时的场景。
依旧是那一片断壁残垣,依旧是那张与彧瑚如出一辙的脸。
唯一不同的,是大祭司身上的衣服从染血的月白色长袍,变成玄徵最为熟悉的那身月白色大氅。
望着梦中距离自己不远处那抹无比熟悉的身影,玄徵顿时心乱如麻。
他想要立刻上前扶起彧瑚,奈何他所在的这副身躯似乎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玄徵深吸一口气,企图伸手去狠狠地掐自己的大腿,以此唤醒陷入沉睡的自己。
谁料,这一掐不仅没有将他从梦境中唤醒,他甚至连起码的痛觉都感受不到。
突然间记起九峰之境内,自己曾到过的那个由初代执剑长老残留意识形成的域。
玄徵愣了片刻。
莫非这并不是梦境,而是某人构建出来的域?
他试着理了理思绪。
知道这个场景的除了伏稷与自己,当年其他的见证人都早已作古。
可这其中又为何会有这一世的自己所熟知的彧瑚的模样呢?
在玄徵心急如焚想要敢往彧瑚身边的时候,他所处的这具身躯终于移动了。
然而不同于先前几次那般抱着怀中所剩衣物泣不成声,视线模糊的西陵护城将军。
这次他在护城将军的腰间发现了一块更为眼熟的东西——蛙形玉坠。
与玄徵从后山挖出来的一模一样,四条蛇尾般的蛙腿,腿上遍布云纹。
还不待他细想,他发现从怀中人魂飞魄散下一刻,那些本该随风散去的亮点竟然逐渐汇聚,最终进入到了护城将军腰间的玉坠里。
他好像隐约间记起了些东西,却又难以说明这些场景间的关联性。
梦中画面开始变得极为不稳定,忽而是那位初代执剑长老腰间的玉坠,忽而又变为护城将军一改之前的装束,神色淡然地站在一条通往天际的河边。
直到梦境的最后,玄徵似乎听到一句似是自远方传来,极为飘渺却又挥散不去的轻笑。
“这天耳星君不当也罢,我只想回去陪他。”
紧接着便是一阵踏空般的失重感,惊得玄徵顿时睁开了眼睛。
他大口喘着粗气,不知方才的梦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转头一看,窗外的天色已是蒙蒙亮。
左右再无睡意,玄徵平复呼吸后缓缓起身更衣洗漱。
他走出屋子,路过莲花池边听得鲤鱼妖冒出头来胆颤心惊地小声问道:“仙、仙长……这天上……怎么有那、那么多的魔啊?”
闻言玄徵抬头,他这时才意识到,天色根本就不是方才自己所想的蒙蒙亮。
遮天蔽日的下等魔趴在大阵上空,将华清峰原本那片晴空万里的天际盖得密不通风。
像是欲将整个护山大阵以自己的□□撕碎般,无数下等魔一下由一下地以自己的身躯来回冲击着华清峰的护山大阵。
这般场景看得玄徵愣了片刻,而后连忙飞奔出栖凤院,朝着离火殿赶去。
离火殿内不再只有昨日的几位长老和他们三个小辈。
门内所有的长老今日全都汇聚于此,身边还跟了各家座下的入室弟子。
看到急匆匆赶来的玄徵,祁枢朝他使了个眼色。
玄徵立刻心领神会地往殿内靠边处不显眼的位置一站,静静地听着门中长老的商讨。
“掌门还在闭关,执剑长老也不在门中,就连静珣长老也在山下。这下可如何是好啊……”戒律长老焦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回踱步。
“掌门闭关中,自然是不能去打扰他的。”
静瑜长老一脸正色,她低下头思索片刻,吩咐道:“先去给执剑长老传信,请他早些赶回……”
还不待静瑜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殿外传来加急消息。
“执剑长老在回山途中受阻,拦住长老的是只大魔!”
“什么?!”
上到座上的静瑜,下到殿内的玄徵和玄屿,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玄徵此刻才真的感受到做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是何等的煎熬。
云台长老犹豫片刻,“不如……我带上云台里自愿且能成为战力的妖物,姑且下山去清理一波上头那些下等魔,也能为执剑长老争取些时间?”
静瑜低着头权衡起此番提议的可行性。
避开人群的视线,祁枢溜到玄徵旁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阵眼带了么?”
玄徵点头,从怀里拿出那枚玉坠。
接过玉坠,祁枢试着以他所学过的方式加强了一番大阵的强度。
殿外的天色似乎稍许亮来了些。
玄徵压低声音道:“能撑多久?”
轻轻摇头,祁枢皱着眉回道:“倘若下等魔的数量维持不变,恐怕只能维持两日左右。”
“但若是其中混入大魔……”祁枢没有继续说下去。
满脸担忧地望向殿外的才稍稍变亮不出片刻,又再次变暗的天色,祁枢垂着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