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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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父和黎女士还有路启三人的飞机到达山城时，夜色已黑。
他们也知道现在太晚了，不适合去打扰那个孩子，但还是忍不住想快点离他再近一点。
等他们三人站在破旧的楼房底下时，已是深夜时分，路曜早已熄灯躺在床上陷入了睡眠状态。
路父和黎女士神色凝重，定定地站在楼下，抬头仰望着路曜家所在的位置，谁也说不清他们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路父才开口道：“走吧，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来。”
说是好好休息，但在场的三人都知道今晚注定是个无眠夜。
路父随意地在附近找了一个还在营业的快捷酒店，便打算应付一夜。
路启以往出门在外时对于酒店住宿方面要求特别苛刻，但今天，他却对路父这个安排没有丝毫异议。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路曜，刚入睡就发现自己又被拉入了那个奇怪的梦境。最近一段时间，路曜每晚都会梦到这个梦境。
路曜透明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以上帝视角默默地注视着这场梦。
睡梦中的他，站在天台上疯疯癫癫地笑着。
这时，一个五官明艳的女生突然上来了天台。疯癫状态的他在见到女生后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女生。
女生冷着脸甩开了他想要伸过来的手，不知跟他说了什么后，便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女生走后不久，他突然就攀爬到了天台边缘的围墙上，神色平静，脸上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然后纵身一跃。
路曜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回看到这个场景了，但即便如此，再看到时，他眉头还是忍不住蹙了蹙，明显地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通过这么多回梦境，路曜也知道了自己目前所在的世界，是一本无脑玛丽苏小说《校霸男友爱我爱到病入膏肓》的书中世界。
小说中的路曜就是个炮灰男配，而男主则是他同父异母的校霸哥哥路启。
作为炮灰工具人的路曜居然想跟男主争夺玛丽苏女主，结局注定不得好死。
小说中的炮灰路曜虽然是路家的小少爷，但从小却流落在外。
他在幼年时期被保姆拐走，而保姆当时因为要躲避警方通缉，就动手想把他掐死，随后就将他扔在了一个草丛中。
所幸他生命力旺盛，居然活了下来。当时在海城打工的养父经过草丛时，听到他的哭声，想到之前算命的说儿子旺财，但他老婆现在又没怀孕，便想着先把这个孩子捡回去，等他老婆怀孕了再不要这个孩子。
后来，养父因为赌钱在海城欠下一屁股债后，便逃债跑回了老家山城。
书中的路曜被亲生父母找回路家后，觉得自己这个土包子与高贵的路家格格不入，因此内心极度自卑。
在小说中，他转学进了男主路启所在的那所贵族高中。
面对与之前全然不同的环境，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而这个时候，女主向他伸出了手，使得他在这个学校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善意。因此，他不可避免地便喜欢上了女主。
为了讨玛丽苏女主的欢心，男配做了许多事情，他以为他和女主是两情相悦，打算跟女主告白时，却发现女主喜欢的是他的校霸哥哥路启，两人还已经在一起了。
自卑与嫉妒促使书中的路曜为了女主疯魔了起来。他开始不断针对校霸，想要替代他，结果却都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惹得众人讨厌，成了万人嫌。
最后的结局就是，校霸男主在继承路家庞大的家产后，将路曜这个炮灰男配赶出了路家，而男配也不知何时变得疯疯癫癫，最后还直接跳楼自杀。
在炮灰男配的他纵身一跃后，路曜便知道这个梦境估计又要到尾声了。
他回头望着那颗每次做梦时都跟在他身后发着蓝光的圆球，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路曜知道这个圆球能听懂他说话。而自己最近一直重复地做这个梦境，很大可能便是它搞的鬼。
圆球的蓝光闪了一闪，却是没做出任何回应。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偷跑进了房间。
路曜再一睁开眼时，见到熟悉的天花板，便知道自己被那颗圆球驱逐出了梦境。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即使已经苏醒过来，但梦境中的一切似乎都还历历在目。
在路曜看来，在这个书中世界里，智商最在线的大概就是那个玛丽苏女主了。
一想到梦境中的他，如同傻子一般，被那个女主玩得团团转，最后还傻乎乎地因为那个女人而跳楼自杀，路曜就气得舔了舔后槽牙，低声暗骂了书中的自己一句。
还有那个傻逼校霸男主，枉费他还是路家培养了那么多年的继承人，居然也被那个蛇蝎美人牵着鼻子走，简直就是笨蛋一个。
也不用男主来嫌弃他这个乡巴佬的存在给声名显赫的路家丢脸抹黑了，这种傻.逼哥哥，谁要就谁捡去。
反正他也没打算回路家。
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他非得回路家认祖归宗，最后落得那么一个愚蠢的下场。
路曜伸手拿过床头柜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便从床上起了身。
牛奶是路曜给昨天捡的那只小猫崽起的名字。
小奶猫牛奶昨晚和路曜睡同一个房间，见到路曜下了床，它便从自己的猫窝走了出来，像个粘人的小尾巴一样，绕着路曜打圈团团转。
路曜醒后心情本来略有烦躁，但在见到它这副萌态后，眉眼也忍不住柔和了下来。他长手一捞，就将它从地上抱到了怀里，一只手还忍不住撸了下它蓬松的毛毛。
路曜刚给小奶猫冲泡好奶粉，门铃就突然响了起来。
路父和黎女士，还有路启三人站在门外。
按响门铃后，三人脸上难以掩饰地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若是路父或是黎女士的下属们此时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可能会惊得合不拢嘴，这两个人有生之年居然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吗？！
见门铃响后，没人来开门，黎女士抬手看了下手表，现在才八点出头。
她望向路父，担心地开口道：“我们是不是来得有点早了，阳阳可能还没起床，我们会不会吵到他睡觉了？”
激动的一夜都没怎么睡的路启点了点头，“是有点早，我平时周末这个时间点也都是在睡觉。”
路父：“在外面等一会吧。”他们与路曜的距离现在仅隔着一扇门，让他们现在离开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外都是别人等路父和黎女士这两位大佬，今天，他们却是难得的体会了一番等待的感觉。
听到门铃声，路曜抬腿要走去开门时，正在地上喝奶的小猫崽就又黏人地跟了过来，路曜只好宠溺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路曜这里，除了讨债的偶尔会上门来，也就隔壁独居的白爷爷偶尔会送点东西来给他。而这个时间点，讨债的那群夜猫子估计都睡得跟死猪一样沉，而且他都已经快还清养父养母那些债务了，更没必要上门来催了。
因此他便先入为主，以为门外是邻居家的白爷爷，就直剌剌地打开了门。
路启刚才站在门外，觉得脚有点酸，便背靠着门蹲了下来。
谁知他刚蹲下来没多久，路曜便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门。
路启一个没防备，门一开，他整个人便直接向后仰去，摔了个面朝天，还正好与过来开门的路曜对上了眼。
此时，路启的脸上就是大写的尴尬。
路启万万没想到，他和路曜第一次见面，他居然是以这种令人难以忘怀的方式登场。
自打他知道路曜的下落后，他脑海中已经模拟过无数种登场方式，为的就是让路曜感受到他这个做哥哥的成熟稳重，进而对自己这个哥哥产生崇拜之情，结果他的准备似乎都白费了？！
虽然内心已经尴尬到在疯狂捶地，但路启不愧当了这么多年的路家继承人，他明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拍了拍裤子，施施然地站起身，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路曜看着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垂眸暗自腹诽，果然是笨蛋一个。
如果是这种傻瓜的话，被那个玛丽苏女主迷得团团转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在这本无脑玛丽苏小说当中，作者主要是以玛丽苏女主为视角，着重刻画她的万人迷，以及男主和其他各路追求者们对女主的爱恋，而男主的父母则充当着背景板的人物角色。因此路曜的梦境中几乎很少出现路父和黎女士。
虽然在梦中早已见过路父和黎女士，以及路启，但这还是路曜第一次在现实中真实地接触到他们。
当路曜打开门看到门外的他们时，或许是因为体内流淌着同样的血液，他的心中竟莫名其妙地对路父和黎女士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感觉。
幸好有路启刚才闹出的这个小插曲，这才缓解了他突如其来的紧张情绪。
这些年来，黎女士心中积攒着千言万语。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抱着小奶猫的路曜，内心有许许多多问题想问，想问他这些年过得开心吗？想问他脸上为什么贴着止血贴？想问他是怎么受的伤？
她微微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紧张到颤抖得发不出声音，眼泪居然也开始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黎女士急忙伸手将眼泪擦拭掉，她微微侧身，不希望让路曜见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见到黎女士居然哭了，路曜心里似乎也开始发闷了起来，他抿了抿嘴，抱紧了怀中的小奶猫。
“蹬蹬蹬”
这时，楼上突然有个中年大妈走了下来。
她疑惑地望着路父几人，路曜这个没人要的孤儿居然还有人找上门来？这三个人又是谁啊？看这穿着打扮，一脸富贵样，不像是路曜能接触到的人啊。
关键时刻，还是路父主持大局。
他望着路曜与他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开口问道：“方便进去聊吗？”
比起黎女士来，他似乎极其从容淡定，如果忽略掉他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着的手。
路曜侧开身子，让他们进来后，便关上了门，隔绝开了那个大妈八卦的视线。
路父他们并不知道路曜已通过梦境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因此路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路曜清楚地说了一遍。
因为担心路曜不相信，他还拿出了一份他跟路曜的亲子验证报告，那是他之前命人悄悄采集了路曜的DNA后做的。
黎女士已经平复下了自己的情绪，她眼神温柔地望着少年冷峻而精致的面容，似乎是想将他的一切都刻印在脑海中。
路曜翻看了那份亲子验证报告后，将它放到了路父对面，声音平淡地开口道：“我不会回路家。”
路启本来正在暗暗嫉妒地望着那只居然可以放肆趴在路曜肩上的小猫崽，可恶，居然连一只猫都比他跟路曜亲密。等路曜回家后，他一定要让这只小猫崽尝尝打入冷宫的失宠滋味。
路启自打知道路曜的下落后，便没有想过路曜会有不回路家的可能性。
毕竟在他看来，路曜的养父养母本来就对他不好，而两人之前更是因为车祸去世了。路曜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后，回家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因此，当他听到路曜的拒绝后，忍不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路曜。他刚才说什么了？是他听错了吗？
路父和黎女士不同于路启这个高中生，他们作为大人，之前当然也有想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但即使之前有过心理准备，在听到路曜的拒绝后，眼眸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悲伤和失落。
路启望着路曜，忍不住激动地开口问道：“为什么？”
路曜神色平静，“没有为什么。”
路启：“你…”
路启本来还想继续追问下去，黎女士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看到黎女士这个态度，路启也只得闭上了嘴。
黎女士眼眶泛红，但却暗自攥着手，努力克制着眼眶中的泪水。她不想让路曜因为自己的眼泪产生愧疚感。
她刚才其实也想问为什么，但她不敢问。
她害怕从这个孩子口中听到的答案是因为他恨他们。
这么多年来，黎女士一直都在想如果她当初不出差，如果路父当初没有去接那个电话，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这些年来，黎女士在因为路曜的失踪而迁怒路父的同时，也时时刻刻在谴责鞭笞着自己的内心。
因为路曜出乎意料的拒绝，客厅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路父看出路曜对他们的抗拒后，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他和黎女士的联系方式，随后便自然地起身跟路曜告别，似乎只是简单地来跟路曜打了一个招呼而已。
在路曜看来，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或许就是最后的一次见面了。
虽然真正见到面后，他们三人给路曜的感觉都与梦境中截然不同，但路曜并不觉得，在被自己拒绝过一次后，路家还会再次上门来。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路曜一个人站在窗户前，目光沉沉地看着楼下他们离去的背影。
从未感受过夏日骄阳，便不觉冬日寒风刺骨。
既然一开始便知道最后惨烈的结局，那么何必开始呢。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不是吗？
告别路曜后，路父三人便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当中，谁都没有心思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走着。
路父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抬头朝路曜家所在的窗户望去，却没想到正好与站在窗帘后的路曜对视了一眼。
路曜没想到路父会突然回过头来，他把窗帘拉上，转身离开了窗户旁。
见到那孩子拉上了窗帘，躲了起来，路父深邃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从下楼后便紧蹙着的眉头终于微微松了开来。
那个孩子也会对他们产生好奇吗？也会想靠近他们吗？
如果互相给彼此一个互相了解对方的机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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