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你家猫掉了》白骨沙潜

21、第 21 章

　　黎鹤看面前的少年愣乎乎的样子，笑着说："怎么？同桌的苹果不能收了？"

　　"祝你平平安安。"黎鹤上前一步，把苹果递到辛邈手里，"开心一点。"

　　“谢谢。”辛邈眼中果然出现了黎鹤设想中的光，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眉眼弯弯，认真地看着黎鹤，“我一定先吃同桌给的。”

　　“好。”黎鹤看着他舒展开来的眉眼，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道别，黎鹤继续往前。一侧的光管明晃晃，和飞驰而过的汽车的阴影揉杂在一起，路面上闪烁的光影像一条波光流转的星河。

　　"黎鹤，今年我的平安果呢？"一个笑嘻嘻的声音混着汽车的飞驰声，似有还无地出现在黎鹤的脑海。

　　他的脚步缓了下来，深深呼出一口气，眉目间闪过一道冷愠的光。

　　前些年的圣诞节，他们几个朋友总喜欢互送平安果。如今那人离开、高新海与他也不在一个学校，他近一两年便也没再送出过苹果。

　　前几天看到日历，发现节日将近，本打算又只草草度过，脑中忽然掠过一双盛着点点星光的笑眼。

　　黎鹤走在融在光影和黑暗交接的地方，沉沉想道：不过刚才看着面前少年眼睛亮晶晶认真看过来的模样，自己竟然有去揉揉他的脑袋的冲动。

　　*

　　辛邈回家放好书包，把里面的苹果拿出来放到了客厅茶几的果篮里。他把黎鹤给的那个苹果从包装盒里取出，将包装盒重新组装好放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拿刀准备削。

　　辛妈从阳台取了衣服走出来，恰巧见着这一幕："邈邈！妈妈来削。"

　　就在说话这一会功夫，辛邈已经握着苹果，刀在苹果表面灵活地转动，转眼就滑下来一溜又薄又连续的苹果皮。听到辛妈的喊声，他不解地抬起头："妈？我会的。"

　　辛妈眼里忽然闪过慌张，像有什么情绪要破土而出，但在辛邈茫然的神情里，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拢好衣服在辛邈身边坐下。

　　"妈，平安夜快乐。"辛邈削完一整个苹果后皮也没断，他把苹果切成两半，剐去苹果核，递了一半给辛妈。

　　"谢谢邈邈。"辛妈接过来，慢慢地咀嚼，"怎么带了这么多苹果回来？"

　　辛邈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和刀，回来拿起另一半苹果："朋友送的。"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拨了拨茶几上那个精美的蓝色包装盒，转一圈后又拿起。

　　"我回卧室了。"辛邈对辛妈笑笑。

　　"好。"

　　辛邈带着苹果和包装盒回了卧室，又把盒子提溜着转了两圈，盒子上有凸出来的星星和雪花。

　　他很开心。想到之前对黎鹤的误解，就不由得心生歉意。

　　辛邈唇角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笑意，把盒子拆开折回原造型，卡进书柜隔层。

　　*
　　"你什么表情？"教室里，李京天撩着眼皮睨了一眼常远。

　　"噗，不是。"常远摆手，又偷偷瞄过去，"就是看你这样不太习惯。"

　　李京天脸上化了精致的妆，眼皮上点着大亮片的眼影，眼线凌厉又妩媚地勾起，闻言冷哼一声。

　　"好看，就是有点浓。"常远小心翼翼道，“不化更好看。”

　　"舞台妆就长这样。"李京天对常远的直男式审美表示了嘲笑，她站起来，从桌上拎了根发圈，"先走了，排练。"

　　常远看着李京天裹着羽绒服走出教室，在座位上愣坐了一会，环视一圈人影寥寥的教室，在教室前排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辛邈正在写语文古诗赏析，抬头就见常远坐在自己前面的位置上。

　　"怎么？"辛邈习惯性地用笔帽抵住下巴，在练习册上的空行里落下犹犹豫豫的一笔。

　　常远向旁边的位置努努嘴："黎鹤呢？"

　　"出去了。"辛邈说。

　　"跨年晚会也没多久了，一起出去看看？"常远怂恿道。

　　辛邈往窗外看一眼："不是还在彩排吗？"

　　"彩排也别有一番趣味……"

　　辛邈回头看眼常远的位置，再抬头时眼里有戏谑的笑意："你先去吧，我等着冉老师喊集合。"

　　挂在教学楼窗外树梢上的红日渐渐西斜，而后天空上最后一丝挂着金黄色色泽的云也缓缓退去，被愈来愈深的暮色覆盖，天空那头涌动着深紫和深蓝交融的颜色，晕染在学校礼堂的上空。

　　辛邈和教室里其他同学随老冉一起进入礼堂，到了班级指定集合的位置，先下来的同学也慢慢归位，在四周音响播放的音乐中等待跨年晚会的开始。

　　李京天所在的校舞蹈队的表演是开场第一个，动感的音乐响起，舞台上的灯光几经变幻，几个穿得活力又清凉的女生走上舞台，动作青春又不失性感。

　　观看晚会的人群直接炸开了锅，"哇"的哄叫声不绝于缕，晚会气氛直接被推向了高潮。

　　辛邈正想着坐在后面的常远怎么没出声表示，回头一看，男生眼睛正直愣愣地望着舞台，几乎是屏气凝神，全身心投入节目。辛邈勾唇转过头。

　　舞台上的李京天不同于平日假小子一般的大大咧咧，动作活力张扬，惊艳中透着帅气，和舞蹈队的几个女孩子组合在一起，端的是各具风采。直到表演结束，观众们被点燃的情绪也没有消散。

　　一舞罢，晚会正式开始，接下来的节目也是各有千秋，少男少女们在舞台上燃烧满是青春气的少年热情。

　　晚会接近尾声，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只模糊地传来窸窣作响的搬动声。

　　俄而，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上，一架黑色的钢琴，一个穿着深空色燕尾服的男生出现在舞台一侧。

　　灯光打亮的那一瞬间，辛邈周围全是女孩子们的兴奋尖叫声，甚至有人直接喊出了台上那人的名字。

　　——黎鹤。

　　所有的噪杂又在音符响起的那一霎那自动归为岑寂，乐声在黑白琴键上流转，自舞台袅袅而上，又由四周音响扩大到观众耳中。

　　台上的男生专注地弹着钢琴，身姿挺拔端正，挺括优雅的燕尾服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勾勒出如梦似幻的光边，让那人就像一个优雅而矜傲的贵族王子。

　　虽然在家里也会听到、看到黎鹤弹钢琴，但是如果说穿着家居服弹钢琴的黎鹤气质温柔安宁，那这个在万众瞩目下一袭正装弹琴的黎鹤就是惊艳而极富魅力的模样。

　　一曲罢，黎鹤站起身来，在掌声中扶着钢琴，左手按在右胸上微微鞠躬向观众行礼，抬眼时眉眼和嘴角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辛邈的目光落在舞台上，感觉某一瞬间自己的呼吸滞了滞。

　　"鹤哥，你太会了。"晚会结束后，常远拉着辛邈热热闹闹地迎上去，对着尚未换装的黎鹤眉飞色舞。

　　黎鹤肩背挺拔，穿着燕尾服风度翩翩，但对着朋友又多了几分烟火气："谢谢。"

　　他们站在这一角，频繁有视线投过来，女生们在路过时或明显或隐晦地将目光落在黎鹤身上，有窃窃私语声从她们中间传来。

　　后台又走出一批人，常远打眼望去，眼尖地注意到人群中的某人："李京天她们出来了，我过去了。"他嘻嘻一笑，匆匆和两人挥手道别，角落一下子就只剩辛邈和黎鹤两人。

　　“怎么样”黎鹤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辛邈，眨眨眼问道。

　　“弹得很好。”辛邈看黎鹤在家弹钢琴时也想象过他穿着一袭正装在舞台上演奏的模样——只能说比他想象的更耀眼夺目。一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个英俊的男生，包括辛邈的。

　　可惜他仿若天生词汇匮乏且不善言辞，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良久，也只在那句“很好”后面加了个“很帅”。

　　黎鹤果然笑了:“没别的了”

　　辛邈哑然，面前人分明是翩翩模样，笑起来却足以称得上“摄人心魄”，他的耳垂在角落微弱的光线中悄然红了。

　　黎鹤正要再说什么，一道身影忽然在两人中间打下一道阴影。

　　女生的脸上飞满了红霞，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喘，眼睛里却像是藏了星星般盛着满瓢的期待："黎鹤，你能过来一下吗？"

　　黎鹤看了辛邈一眼，礼貌道："你可以就在这里说。"

　　不等女生反应，辛邈后退一步，对黎鹤道："你们先聊，我在边上等你。"他转身走开，在一个看得见黎鹤和女生又听不清他俩声音的地方站定。

　　他站在远离人声的地方冷眼旁观着，看见不远处几个女生凑在一起，隔着一个拐角，面向着黎鹤和女生交谈的位置兴奋地交流，大抵是一起来加油助威的女生朋友。

　　那个女生仰着企盼又崇拜的脸看着黎鹤，小心翼翼地说了什么，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递过去不知是礼物还是书信的东西。

　　黎鹤背对着辛邈这个方向，他看不到黎鹤的反应和表情。

　　而他站在阴影里，却能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胸腔中那颗温热的心脏微微收缩，告诉他“我出现了问题”。

　　几分钟后，女生离开了，黎鹤往辛邈这边走过来："咱们走吧。"

　　"怎么样怎么样？"几个朋友凑上来问女生，"不指望他会答应你，礼物总送出去了吧。"

　　女生攥着小礼盒，幽怨道："他说不收礼物。"

　　"那联系方式总要到了呗？"短发朋友快人快语。

　　"也没有……"女生垂头丧气，过了一会又抬起来，"但是他真的好温柔好帅啊，近距离看一次我满足了！"

　　"还有，"她突然想起什么，"他旁边那个男生也帅，而且主动走开了。不过感觉特别冷，都不笑的。"
　　*

　　"怎么今天话这么少？"两人走在夜幕下的人行道上，黎鹤笑着问。

　　辛邈的目光聚焦在前面的一棵树上，一时间没有听清黎鹤的话："什么？"

　　黎鹤又重复了一遍。

　　因为……不开心。辛邈默默说。

　　"可能是临近年关，伤春悲秋。"辛邈低头看着地上横竖交错的地砖，回答道。

　　"你才多大年纪，就要伤春悲秋。"黎鹤失笑。

　　两人走到转角的岔路口停下。

　　"新的一年，得向前看了。"黎鹤温和道。

　　黎鹤面向比自己稍矮一些的辛邈，突然心中一动，魔怔似的，手上的动作快过了脑中所想。

　　他伸出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声音里有自然流露的、自己都没能觉察的轻松和笑意："明年见。"

　　辛邈缓缓地睁大眼睛。

　　——这和变成喵喵时被摸头的感觉不大一样。

　　那双深邃的眼眸平视着他，他们两人的体量、身高、身份……都是对等的。

　　掌间传来的温度透过层层发丝，蔓延上头顶，一直拉扯到了身体里的筋脉，酥痒得人周身发颤。

　　又缓缓回流到心里，像是又一道光照亮了他模糊的内心世界，让一切别扭不适和莫名其妙找到了源头。

　　……他羡慕那个女生可以坦坦荡荡地走上前;他欣赏这人在舞台上、在学习中的意气风发;他心疼这人似有苦衷的偶尔表里不一。

　　他喜欢这人时常温柔，总是体贴，偶有脆弱的百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