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
我给自己太多压力了吗？我捧着茶杯沉思。
——或许有，也或许没有，实际上确切的答案我自己也不知晓，也没有一个能够拿来准确衡量的标准，可是既然须磨夫人这样说了，或许在她们看来我确实是的，只不过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罢了。
“时间差不多到了呢，我们一起去前厅吧？”
“欸……？”
等须磨夫人转头回来寻我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手中的茶水早就凉了，而我已经不知不觉在这里呆坐了很久，脑子里都因为方才的问题乱糟糟的，时间的流逝也被彻底忽略。我连忙放下茶杯，担心又让大家久等，只是没想到长久跪坐的双腿都发麻了，起身的时候晃了晃差点歪倒在一边。
须磨夫人看起来温温吞吞，没想到动作却极为迅速，在我扶着墙壁站稳之前她就已经小步跨越到我的身边，一条柔软的手臂稳稳圈住了我的腰。
“哎呀，真是个又香又可爱的小妹妹，”须磨笑眯眯地凑近了闻我的鬓发：“是槐香呢。”
槐香？我探手将脑后的长发挑起一束闻了闻，却并没有察觉到明显的槐香，而唯一会沾染到槐香的也就是不死川先生家的小院子里了。而浓烈的槐香味道我只在刚到的时候闻了满鼻，时间一久倒还真的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短短时间内我的身上就沾染到了久久不散的槐树香气，莫名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某个地方给标记了似的——这个想法还真的有些奇怪。
我连忙晃了晃脑，将这羞于出口的想法胡乱甩开，向须磨夫人解释道：“应该是不死川先生家的槐树。”
“不死川先生？”须磨依旧眉开眼笑，细软的嗓音似蜜色糖浆悄悄流淌：“小千鸟你现在是暂时寄住在不死川先生家吗？东西都备齐了吗？”原本揽着我的手换成了与我的手臂挽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关系极亲近的姐妹俩一边走一边在说悄悄话。
“是的，”想起之前差点就没有落脚处的窘迫，我终于忍不住微微叹口气：“多亏了不死川先生，不然我……”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我百般纠结还是决定问问须磨夫人的意见。
“须磨夫人，你说……”我斟酌着词句道：“虽然不死川先生为我提供了容身之所，但是我也没有理所当然一味享受的理由，我是不是应该有一些表示呢？”
“表示？”须磨夫人下意识重复了一句，脑袋一转便理解了我的含义。
虽然不死川先生想得周到，也没有提及别的花销问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也能够装作不知道。说起来，不死川先生也只是我在鬼杀队的一位前辈，断断没有因为一面之缘就承担这么多的理由。只不过因为不死川先生的脾气，我总有一种贸然开口给出金钱之类的回报，就会让他彻底暴怒的强烈预感。
果然，须磨夫人也和我持有同样的想法：“不死川先生的话，之前他也在我们家拜访过很多次，虽然他本人似乎不善于挑选礼物，但是每次都会帮我们做一些类似于劈柴的重劳力家务，虽然我们也劝阻了很多次。”
须磨夫人苦笑道：“看来千鸟你和不死川先生有点像呢。”
我？和不死川先生性格相似？今天真是不平凡的一天，只是跟着不死川先生拜访宇髓先生的家，我就听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足以让我的思维波涛汹涌的结论。
“小千鸟，你难道不觉得你和不死川先生都喜欢给自己太大压力吗？”须磨夫人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真可爱呢，但是我觉得千鸟你应该换种别的方式作为感谢哦。”
“不死川先生好像并不怎么喜欢提及钱财问题，所以千鸟你如果想要有所回报的话，不如想想在别的方便帮到不死川先生吧。而且你们都是鬼杀队的队士，在不死川先生眼皮子底下飞速成长到独当一面的程度，那么也可以成为不死川先生照顾的回应吧？”
须磨夫人说的挺有道理，如果不死川先生想要我做出一些钱财上的补偿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他大可以帮我寻到另一处住所，让我自己承担日常开销。但是既然不死川先生直接让我在他家暂住，那就说明他的出发点只是为我提供一个容身之所，房租之类的补偿贸然给出的确容易让不死川先生更加觉得别扭。
可我并不能什么也不付出，这会让我无法安心——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试着帮不死川先生做一些家务？
“我很高兴，”在我细细思量的时候，须磨夫人已经带着我走到了前院：“千鸟选择向我询问这个问题，看来千鸟心里很愿意亲近我嘛……”
院子里传来的叮叮咚咚的敲打声让我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是不死川先生用木锤帮忙修复花架松动处，宇髓先生正坐在不远处气定神闲，显然已经是劝了不死川先生几次却劝不动，只能在一旁听之任之。听到耳畔须磨夫人的感慨，我又转头看向了她，一身杏色浴衣的须磨夫人甚至因为此刻的欣慰两颊晕红。
或许真的是这个样子——还真是奇妙，明明只是短暂的相处我却轻易交付了信任，而须磨夫人也给予了真诚的回应，直白又明烈地将心中喜悦表达了出来。突然间，我像是有些理解须磨夫人为什么说我和不死川先生很像了：
不死川先生虽然口头不言，可是连我都能看出来在拜访宇髓先生家的时候他的心情极好，而我也不例外，虽然一路上接触的人并不多，可是三生有幸，遇到的人都温柔相待，让我渐渐压下了离家漂泊的惶恐不安。原先的我甚至是不太愿意与新的面孔接触的，只是这个状态已经被改变了，如今我陡然间发觉我已经认识了那么多的人，收获的羁绊每每想起都让我会心一笑。
不死川先生心里不太容易藏着事，如果有什么亏欠便会想方设法地第一时间弥补，就像此刻，他应邀来了宇髓先生家，便定要帮着做些什么才会觉得安心。我也一直为找不到报答不死川先生接济而暗自苦恼，好在有须磨夫人的提议，现在我便也能够放下这小小的包袱了。
——真好啊，大家。
虽然与家接触时间都不算长，可是我看到的都是温柔纯善的灵魂，他们性格各异却都赤诚待人，努力从繁杂世界中汲取温暖力量然后挺直了脊背骄傲地活着。过去的苦难或许并不只是单纯的苦难，也是一个难得的契机。如果我没有走出雪山来到这里，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碰到他们，一想到没了一个又一个的相遇，我就觉得我在无形中失去很多。
哪怕我现在走的这条路充满了困难与险阻，但是有很多人在后方支撑着我前行，藤之家的远野夫人、桃山上的爷爷和善逸、同在鬼杀队中的狯岳，他们都是填补了我的平凡的幸福的人。在我与鬼战斗的时候，鬼杀队的队士们成了我可以交付信任并肩战斗的同伴。一个人挥刀总归是孤独的，可是当所有人都一同挥斩的时候，那一瞬间不仅仅是全身上下的肌肉，就连我的心神都满载了蓬勃力量。
不死川先生动作很快，等午餐已经端上了桌的时候他也结束了义务劳动，将脸颊及脖颈上的汗水擦干便坐在了我的旁边。刚一坐下，他身上仿若小太阳一般的热意便源源不断地涌了过来，连带着我靠近他的那一侧面颊都被暖着了。而且随着他每次一端杯，每一次探筷取食，衣料摩挲与肌肉舒展都将一股浅浅的清爽味道推到了我的鼻尖。
我微微埋着头，看似专心咀嚼着食物，实际上已经开始分辨不死川先生身上这股清爽好闻的香气是什么了，我也很快得到了答案——是槐香，是先前须磨夫人说的我身上也沾染了的槐香。
虽然心知并没有什么用，我还是端起茶杯灌了一大口茶水，仿佛这样做就能让我靠近不死川先生一侧的脸颊停止升温。
雏鹤夫人的手艺的确绝妙，蔬菜都是从菜地中新鲜采摘的，红薯被切成了薄薄的片，做成的天妇罗口感脆爽，回味带着清甜的薯香。简单常见的食材在她的手中便得异彩纷呈回味无穷，腌渍的萝卜和浓香扑鼻的肉糜让我自此念念不忘。
听着一口咬下天妇罗时幸福的咯吱声，我难以掩饰地用极其羡慕的眼神看向了坐在斜对面的宇髓先生——
宇髓先生这过的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并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注意到我的眼神之后，不仅仅是宇髓先生本人，除了我之外桌边的所有人都笑出了声——我身边的不死川先生也不例外。
我有些茫然地偏头望去，却被不死川先生此时的神情惊艳到了。
他并没有像宇髓先生那样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而是微弯着眼角，长长的羽睫也跟着上下交叠。他唇角微微勾起，浅淡又放松的笑意像是在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重担，眼里也只有纯然的欣喜与打趣。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便是不怒自威，可现在一旦沾染了笑意，脸上的长长疤痕便被彻底弱化，猛地一看就像是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时残留的小小阴影，温暖又含蓄。
不死川先生，其实真的是一个极其帅气的人呢……
这下，我脸颊上的温度怕是彻底降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