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虚妄岛屿

29、夜色

　　酒足饭饱后，有个人提议去找乐子：“我朋友新开了个会所，今天我请大家过去玩玩？”他的眼神怎么看也不是单纯地玩玩，挤眉弄眼地暗示着某些东西。
　　其实这圈子最是混乱，更可怕的是：大多人都心知肚明，他们愿意随波逐流，并且逐渐乐在其中。
　　陆骁皱了皱眉，还是起身拒绝：“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提议的那个人被拂了面子，也有些不高兴，就阴阳怪气地说：“大明星这借口也太不走心了……也是，你这么大的咖位我们那些乐子你当然看不上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黄总却在这时开了口：“老杨，这你可就说错了，人家只是有人了而已。”
　　陆骁和顾一鸣的事圈里知道的人也不少，黄总这么一开口，那个叫“老杨”的觉得有了底气，不管不顾地说：“哦，差点忘了，陆大明星家里那小孩比一些女明星还好看多了，难怪你看不上。”
　　见此情景，陆骁也懒得再待下去，告了个别自顾自地走了。
　　陆骁走后拉他来聚会那人也有点尴尬，忍不住说了两句：“老杨，你刚才过分了啊，人家跟你有仇吗？何必得罪人呢？”
　　那个叫“老杨”的也有点后悔，拍拍自己的后脑勺打了个圆场：“哎呦，酒喝多了，上头了。”
　　说完他又笑嘻嘻地对其他人说：“走吧各位，午夜场走起，我请客。”
　　众人纷纷起哄，黄总却起身了，老杨问他：“黄总不去吗？”
　　“不去了，等会有事。”
　　老杨也没放在心上，转头问身边那人：“老李，你啦？别说你不去啊。”
　　“老李”正是拉陆骁来聚餐的人，他只是微微犹豫了片刻，就勾住对方的脖子说：“去啊，怎么不去？走着。”
　　在去车库的路上，老杨可能真醉了，热情地搭着他的肩膀说：“你还别说，陆骁的那小男友，叫什么来着……顾……顾一鸣，那长的是真好看。我有回活动见到真人，那简直是绝了，给老子看硬了。”
　　老李听着这些荤话，只觉得心烦意乱，也更加唾弃这人，他不知心里翻了多少个白眼，面上却还维持着笑意。
　　后来到了会所，一群白日里衣冠楚楚的人露出了真面目，在有些暗又眼花缭乱的灯光下群魔乱舞。老杨叫来了几个姑娘作陪，会所里放起了动感的音乐，大多人都领着女伴去了舞池跳舞。老李不会跳，也不想去，可和他们一起来的某个人已经压着一个姑娘旁若无人地在沙发上吻了起来，手不规矩地动着，那姑娘开始呻吟，不知是愉悦还是痛苦。老李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看到现场版的□□了，只好起身准备换个地方。
　　女伴也跟着过来，他礼貌地拒绝了：“你不用陪我，我一个人待会。”
　　对方咬了咬唇，颇为纠结的样子：“拜托你让我跟着吧，不然我还得去陪别的客人。”
　　这时老李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在前面。他们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老李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几岁了？”
　　“19。”
　　比想象中还要小，老李30多了，一想都可以当人家爹了，难免多说了几句：“这么小啊，干嘛来做这个？挺可惜的。”
　　姑娘苦笑着说：“为了钱呗。”
　　老李看了看她，穿一身黑色的低胸小短裙，身材过于瘦削了，即使化了浓妆，也能看出脸蛋是清纯的那种，眼睛很明亮。他想：会不会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不得已才这样？他不自觉带上了惋惜的神情。
　　对方似乎知道了他的想法，马上打脸似地说：“你别多想啊，我真就是为了钱，没什么乱七八糟的苦衷。”
　　这姑娘如此坦率，老李反而讨厌不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了，震聋欲耳的音乐停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带着吉他出来，他坐在舞台中间，周围暗下去，只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他唱着林俊杰的歌，整个人温柔又寂寥。别人有没有认真听老李不知道，只是这少年唱得极好，于是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老李居然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种悲伤的情绪，那悲伤淡淡地袭来，他的心极静，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然后他看到大腹便便的老杨走上台去，搂住那个少年的腰，周围那么多人在起哄，他在心里冷笑：看吧，真脏啊，他真讨厌这一切。只是，他不会说出来，也不打算做些什么。
　　老杨搂着那少年坐到了他对面，他的手在对方腰上摩挲着，还兴致勃勃地说：“老李，你看我这个不错吧？”
　　那少年只是安静地伏在他肩头。
　　老李却认真地说：“他的歌唱的不错。”
　　老杨愣了愣不耐烦地摆摆手：“谁问你这个？再说了，歌唱的好有什么用？能当明星？”
　　周围的人一阵笑，只有老李看到，那个少年听到那话时似乎颤了颤。老杨可没什么风情，捏住他的下巴转了过来，面对着老李，然后问：“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像顾一鸣？”
　　这毕竟算不上什么好话，在座的人都沉默了，只是老杨似乎真的喝多了，不依不饶地问：“是不是有点像顾一鸣，你们倒是说话啊？”
　　另一个人笑骂：“老杨你发什么酒疯，净说些醉话。”
　　老杨一下子靠回沙发上，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过了一会儿，又掏出一沓钱，少年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没扣上，漏出苍□□致的锁骨，而这时，老杨把这沓钱从那里放了进去，他没有很快把手抽出，而是顺势伸下去，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少年轻喘了一下，眼里都带上了一些泪意。然后老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把人带走了。
　　老杨一走，那边就议论开了：
　　“没想到老杨好这口，他以前不是爱玩女人吗？怎么转性了？”
　　“哈，你们没听他之前那话吗？他看上顾一鸣弯了呗。”
　　“哦！怪不得吃饭那会儿他老怼陆骁呢，感情是看上人家男朋友，嫉妒呢他。”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哎，你们说，今天晚上这个一看就是个雏，受得住老杨搞吗？”
　　接下来的话愈加不堪入耳了，老李找了个借口准备回家，没想到那姑娘又跟过来了。
　　“我要下班了，一起走吧。”她还是笑着看着他。
　　老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姑娘换了便服出来，妆也卸了，清清秀秀的。她笑着对他说：“对了，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夏堇，三色堇的堇。”
　　老李也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李华，英语作文里那个李华。”
　　夏堇反应过来，笑了好一会才说：“你还挺幽默。”
　　在车里，夏堇颇为可惜地说：“刚刚被你朋友带走的小男孩才刚满18呢。”
　　“他不是我朋友。”李华的面色颇为阴郁。
　　夏堇看了他一眼，理解地说：“我懂我懂。”
　　车里又陷入了沉默，夏堇没忍住内心那点小八卦，开口问道：“你朋友……，不，是那个人，他真的……喜欢顾一鸣啊？”
　　“小孩子家问这些做什么？”李华瞪了她一眼。
　　夏堇气冲冲地反驳：“我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之前听和你一起来的那些人说陆骁和顾一鸣的事，是真的啊！”
　　“是真的，不过你别拿着到处说啊。”
　　“知道了，知道了。”夏堇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觉得挺好哎，两个都那么帅，简直天生一对，轮得到那个妖怪去反对吗？。”
　　李华意外地看着她：“你接受能力还挺强。”
　　“那有什么，以前我有个室友是个Les，还把她女朋友带来我们宿舍过夜呢，我都习惯了。”夏堇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
　　李华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那么生猛，被吓到了，不知道要怎么说。
　　夏堇又说：“既然你和陆骁认识，那你给我讲讲他们俩的事呗。”
　　“有什么好讲的？”李华一边这么说，脑海里却思索了起来，“我听台里的人说顾一鸣爱吃陆骁做的饭，所以他一没事就会回北京给他做饭来着。”
　　“哇，这也太甜了吧。”夏堇格外兴奋的样子。
　　李华又接着说：“今天吃饭的时候，他老看手机，隔一会儿又回几条消息，看着还挺温柔，应该也是在和对象聊天吧。”
　　这回夏堇不激动了，反而还哀叹了一句：“果然甜甜的爱情是他们的，而我只有秃秃的头。”
　　李华刚想说你也不秃啊，夏堇就解了安全带，冲他明媚地笑：“我到了。”
　　夏堇下了车，站在车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其实这是我第一周去那上班，而且我就是陪酒而已，还没……没那个。”
　　李华愣了一会儿，然后才说：“我信你。”
　　夏堇也笑了，说：“你有空来会所找我，下一次见面如果你劝我，我就考虑换个工作。”
　　李华原本应该拒绝的，可他看着夏堇明媚的笑脸，鬼使神差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