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派的第一天主角死了[穿书]》禾灯

135、轮回

　　卫颐的内心：=口=。

　　他这下是真懵了，就算世界线有更改，这个时间的他和祝少羽应该已经都来到这个世界了，既然祝少羽是在的，那暗帝就应该已经是他了，可是这个暗帝……卫颐黑线，这种高冷牛叉的感觉绝对不是自己能装出来的！

　　世界线更改后，他对带着祝融离开魔界去参加品剑大会之前的记忆是没有的，在那之前的故事就好像一本写好了但是他没看过的书，而他自己从中间的某一页开始真正地参与到了这个故事本身。他一直以为祝少羽应该也没有之前的记忆，所以也从没问过，但现在看来又好像不是这样。

　　暗帝抬起眼睛，道：“让你负责看守这片桃林，不是让你在这睡觉和对本尊胡言乱语的。”

　　祝少羽确实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从林中出来，打了个呵欠，走到树下，坐在离暗帝一尺之距，习惯性地用手撑着下巴，盯着暗帝看。暗帝冷冷道：“看什么。”

　　祝少羽随口道：“你好看。”

　　暗帝这么多年来大约从没被人这么嬉皮笑脸地调戏过，眉毛一竖，手都已经伸出来，祝少羽忽然坐正躬身：“小人胡言乱语，尊主赎罪，留我一条狗命吧。”

　　虽然只是旁观，也无法参与到这个对话，卫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到祝少羽就会全身心地放松，笑也比平时更容易，这真的没有办法可想。

　　暗帝一巴掌打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只得若无其事地当做无事发生，道：“我已经自己来了，你答应我的事，说。”

　　祝少羽道：“哪件事？”他问完晃了晃脑袋，“啊，你先别出手，我不是故意的，最近事情线索太多太乱了，我一时真的没反应过来。金族的事嘛，其实说来也简单，金族与你和祝融都有很深的渊源，火猴一族就是金族余部的事被魔界其他人知道的话，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暗帝不动声色道：“能有多麻烦。”

　　祝少羽不出声了。暗帝无所谓他沉不沉默，等了他一阵，道：“说。”

　　暗帝的这个气场……卫颐暗搓搓地想，别说十年了，给我一百年我也养不出来啊。

　　祝少羽莞尔道：“那我说了你别杀我灭口。”

　　暗帝道：“说。”

　　祝少羽想了想又道：“那我说了你下次要出魔界时顺便带上我。”

　　暗帝顿了顿，道：“说。”

　　祝少羽又想了想，暗帝冷冷道：“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了罢。”

　　祝少羽低头思忖了一阵，可能是觉得自己再提要求就真的会被直接咔嚓了，笑了笑道：“没有了。那你准备好，我要讲了。”暗帝瞟了他一眼，一脸的“废话少说。”

　　祝少羽道：“这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金族还在的时候，他们的大小姐吧，曾经受命去向人间界的一位斩杀过无数妖魔的少年英雄行怀柔之策，并且她也成功了。”

　　暗帝道：“怀柔之策？”

　　祝少羽笑道：“美人计啊，没听过吗。”暗帝便没有说话。

　　卫颐总觉得这个故事有点耳熟，却听祝少羽续道：“她成功了，同时也失败了，她迷惑了那位少年英雄，春风一度怀了他的孩子。”他看了看暗帝，笑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个美人计会让金族大小姐来实施了么？因为猴是最接近人的魔物，魔气也最淡，再加上一点什么什么药，是最有可能瞒天过海的。”

　　“金小姐怀了孩子却激发了母性，她很明白，这个孩子人魔混血，回魔界再生，别说其他长老了，就是自己爹爹也容他不得，所以只能留在人间偷偷生了，托付给凡人夫妇先养着。她自己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回魔界去复命，毕竟她的任务可不是给那少年英雄生孩子，是要用美人计让他不再到处除魔卫道。”

　　暗帝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

　　“后面的事很俗套啦。”祝少羽托着腮道，“金大小姐在人间遭遇修士除魔，少年英雄认出是她救了她，带她回了隐居之所，一住又是好几年，这次他们真的相爱了，金大小姐发现自己又有了孩子。”

　　卫颐：“……！！！”这特么……就是白仲元讲过的，魔女和穆可思的故事啊。不过白仲元说的那故事里，穆可思只有一个儿子，而且白仲元说穆可思当年嫌麻烦才独守辟灵山，如今看来，穆可思应该是早就知道爱人是个妖魔，为了不让正道人士发现，才直接带她到辟灵山中隐居的。

　　“尊主想必也知道，妖魔大多冷心冷情，于亲情更是不知道是啥玩意……金大小姐这么多年也没怎么思念过她的大儿子，只是这第二个孩子，他的来历，是因为爱情。”祝少羽微笑道，“所以金大小姐激发了母性，离开了少年英雄，去把大儿子也接了来，决心自己将兄弟俩好好抚养，不让他们沾染到魔界之事。”

　　暗帝原本一直平静地听着，到这里，终于倏然变色。

　　祝少羽看着他的神情，轻声道：“尊主猜到了，是么？”

　　暗帝不答，卫颐在心中呐喊，你说话啊！我没猜到！

　　祝少羽道：“那么，金族后来的‘销声匿迹’，尊主想来也能猜到是谁在大怒之下做出来的了。”

　　暗帝手指微动，晴玉桃林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来回摇摆，发出一种瑟瑟发抖的声音。

　　祝少羽叹了口气，道：“尊主，先不要动怒。虽然这个故事无论开始，过程还是结局都不太好，但是金大小姐并没有遗弃什么。那位少年英雄原本是雷系术法的传人……你听说过山雷卦么？”

　　“山雷卦中有一卦，卦辞是……”他顿了顿，“颠颐，吉。虎视眈眈，其欲逐逐，无咎。她托付着抚养儿子的那户凡人，刚好姓卫。”

　　卫颐愣住。

　　他之前有隐隐的预感，但是都没有真的往那里去想。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颐和无咎均是山雷卦卦辞……山是辟灵山，雷是穆可思。

　　他一直知道她骗了他，可她也至死都没有忘记他。

　　卫颐呆滞着，一时已忘却思考。暗帝仍是一张不动声色的脸，只有卫颐这个是本人又非本人的旁观者，能看到他嘴角极为细微的抽动。

　　祝少羽缓缓道：“现在，尊主知道为什么令堂死后，整个修真界都在找你们兄弟俩，又为何会将你们逼至辟灵山顶，逼到掉进魔界了。”暗帝冷冷地“呵”了一声，安静了一阵，道：“继续。”

　　“后来金长老一族被灭，不过旁支的火猴倒是没被发现其中渊源，当然，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祝少羽笑道，“大部分火猴是没有修炼成人形的，而猴王世袭的姓名，都是姓朱，看起来跟金长老没有关系。”

　　暗帝沉默。

　　祝少羽吐了一口气，缓缓道：“接下来的故事，以暗帝的智慧，应该已经能自己想明白了，是么？”

　　暗帝不答话。祝少羽托着腮，温柔的风吹得晴玉桃林飒飒作响，几株幼弱的桃树已经露出了一点枯萎的迹象。清澄的阳光映进了祝少羽的眼睛，明朗而悲悯。

　　他轻声道：“谁能想到呢，这么多年后，你弟弟采取了当年魔界对付你父亲一样的方式，去对付祝玄云。所以你看，是不是暂时不能牵扯出金族和火猴一族的关系，否则你和你弟弟会十分尴尬。”

　　暗帝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望向苍茫的五毒海。祝少羽笑道：“当然，火猴的事是卫无咎布的局，但是我觉得尊主应该多少感觉到了的。这件事到头来说破后是不是有点讽刺？冥冥中的轮回，竟然就是这么残酷而玄妙。只是这次祝融运气稍微差一点，没有像尊主一样继承到雷系术法，而是继承了他母亲那一脉的朱戎焰。”

　　卫颐：“……”真是日了狗了。难怪他能快速掌握的魔气用法都是雷球气刃之类的，这确实特么是雷系术法的特征。也难怪他的血与别的魔物不同，虽然会变成无色，但时间上要长许多……也难怪祝融被这么折腾都死不了，因为他也有一半的魔族血统。

　　卫颐内心仰天长叹，阿羽这个坑爹货，为什么要写这么致郁的情节！这种悲剧一代人经历过就已经够了，居然还能在祝玄云身上重演……幸好玄云仙君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也幸好火猴一族已经迁徙，而猴王这次的对象是绿家大小姐，应该不会再跟无辜人类搞出更可怜的孩子来了。

　　他想着想着顿觉头疼欲裂，定了定神，意识却似随着剧烈的头痛模糊了起来。

　　意识涣散中，听到暗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祝少羽嘴角一翘，神色如初见时一般无二。

　　“我料想你我这段记忆马上要被洗掉，所以赶着被发现之前跟你说完这些事，不知道以后你有没有契机可以想起来。”他笑着道，“我等待与另外一个你重逢，尊主。”

　　卫颐眼前的景物散得一干二净，仅剩白茫茫的一片。他以为这是要从梦境中醒来了，却始终没有恢复意识，随后白茫茫的一片逐渐透出不祥的血色来，梦中那种粘稠冰凉的滴答声又从耳畔响起，愈来愈近……

　　“阿羽——！”

　　祝少羽听得自己身旁的人一声叫喊，立刻惊醒了，握住卫颐的手。卫颐急促喘息了几口，紧紧攥着他睁开了眼睛，又喊了一声“阿羽”。祝少羽笑道：“在的，做什么噩梦了？”

　　卫颐怔了怔，眼前的祝少羽忽的与梦中的祝少羽叠加起来，一时竟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醒了。

　　他在此时忽然想起了当时祝少羽同他说过的话。

　　庄生晓梦迷蝴蝶，也许我们不是过客，是梦中人。

　　他没有说话，祝少羽看着他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有一丝勉强，道：“是暗帝的记忆吗？”

　　卫颐下意识道：“秦阿吉大叔家恩公的画像，其实就是画得像我，因为那是我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