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那之后 ...
-
在盘古大陆的一角，暮色已悄然降临。那颗尚处在壮年的太阳正一点点向西挪动，它将暂时消失在天幕上，一夜后又会以充满活力的姿态重新出现。在走向既定的破灭之前，它还会稳定地燃烧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需以亿年计量——正如这个已被做好事不留名的外神加固的世界。
“白鲸号”最终在这个时刻着陆。那位虚空中的伟大者选择这个时间点并非完全出于玩闹的心态，祂在关注到这个脆弱世界的一瞬间就发现，虽然它有记载着几十亿年演变史的资料，但它的实际年龄只有几百年。
玩心大发的祂曾根据现世的资料为这个世界捏造了一个掐头去尾的中生代，如今不过是再利用。但在被迫参与祂举办的游戏的人们看来，这就是纯粹的恶作剧了。
黄昏。
一个带着帽子的赭发青年稳稳地站在一颗古老银杏树的树枝上，带着些许闷气捶了捶树干。
几乎是眼睛一睁一闭，Port Mafia除森先生以外的所有异能者都乘着“白鲸号”到达了这个据说叫做“三叠纪”的时代。没有电，没有网，没有路，连住宿都是个问题。堂堂mafia干部，竟一朝沦为野人，可笑可笑。
但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是首领的命令，他唯有服从这一个选项。天晓得某知名不具的青花鱼究竟给森先生灌了什么迷魂汤，最终说动了森先生同意这个听起来像胡闹、事实上的确是胡闹的搬迁计划。
不过，也不全是坏事。往好处想，他再也不用看见那个绷带浪费装置了，不是吗？
这样一想，他顿觉积压在胸口近十年的那块磐石终于被移开了，负面情绪像被疏通的山洪一般流泻出来，消散在空气中，入眼天地清明，万物和谐。
他正觉得远处争食的翼龙都顺眼了起来，忽然感受到从树干底部传来的震动。低头一看，是个油桶。在他眺望远方时毫无征兆地出现，甫一出现就精准地滚向这棵树，令他怀疑这是否又是外神的恶作剧。
没错，是外神。祂的力量无法想象，带他们跨越两亿多年的时光不过挥手而就，但这样的存在却也会露出幼稚的一面，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外神的化身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经常给他们制造一些据称不含丝毫恶意的“节目”。祂的面孔看上去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想又想不起来。祂给人的感觉时而像乖巧懵懂的幼犬，时而像老练油滑的狐狸，时而像圣洁的修女，时而像叛逆的少年，时而阴沉，时而阳光，时而满口谎言，时而耿直天真……祂是矛盾的集合体，所有矛盾组成一个词：混沌。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那种混沌的存在不要再干涉他们的生活，但祂似乎以品尝他们的好戏为乐，将凡人的喜怒哀乐当作饱腹的饮食。
他跳下树，准备检查一下这个本不该出现在三叠纪的油桶。油桶口突然冒出一个黑发脑袋，那熟悉的欠揍表情让帽子先生看了拳头直痒。
晦气！没成想在三叠纪还能看到青花鱼这种生物。
“只要不接触到裸露的皮肤就不会被‘无效化’，”凭空出现的女孩笑嘻嘻地解释道，“所以，我把他装在油桶里带过来了。”
看啊，祂笑得多么开心，满脸都是“夸我夸我”。但显而易见，祂注定不会从他们这里得到任何夸奖，于是祂笑了笑便消失了，去找祂所中意的有趣的人们。
红日西沉，光线越来越暗，“钟塔侍从”的异能者们已经架好了篝火，烤着长相接近鼬鼠的不知名动物，香气从他们的驻地一直飘到mafia这边。
另一边的“组合”也开饭了，他们利用异能之便带来了煤气灶和不少现代炊具。他们的首领似乎正在给留在现代的妻女写信，脸上挂着甜腻腻的笑容。
帽子先生有些饿了，低头看了眼刚捉到的动物，又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下属们。没有火焰系异能者就是这么麻烦，他们还在努力尝试钻木取火。无法，他只得亲自上阵，视不远处金发女郎投来的嘲讽目光若无物。
在太阳落山前，可喜地看见了冒出的一缕灰烟。火终于生起来了。
“噼噼啪啪……”火苗贪婪地吞食着木柴，越烧越旺，映红了围坐在篝火旁的人们的脸：红叶大姐，广津老爷子，芥川和他的妹妹小银……熟悉的人们，全新的生活，似乎并不坏？
不知从何时冒出来的青花鱼也坐在火堆旁，难得没有和他斗嘴，而是安静地翻看着一本小说书，嘴边一抹浅浅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目前看来，他们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如果这副样子能持续下去的话……
“怎么有只猫跟过来了？”突然有人喊。
紧接着是猫咪愤怒的“喵喵”声。不用看也知道，八成是某个饥不择食的蠢货盯上了他。
鸡飞狗跳的三叠纪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当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有这群异能者在，恐龙和哺乳动物的祖先们都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
距该时间点约两亿年的新生代，横滨港口的大楼顶层，一名戴着红围巾的中年男子正背着手望向窗外的浓雾。
“涩泽龙彦？”他有些惊讶地自语。那个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那是……【龙彦之间】。
为了这一天，究竟要吞掉多少异能者，【龙彦之间】才能覆盖全世界呢？
这个问题他已来不及思考。很快，这台精密的机器就要宕机了。
真美啊，夜晚的横滨。这样想着，他在锋芒逼近前闭上了双眼。
浓厚的白雾正在向全世界弥漫，一点点覆盖人类活动的区域，直至最后一个异能者从地球上消失。这就是最后的大扫除。
待白雾散去，人们将迎来一个没有异能者的新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那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