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伏山

2、第一章

　　“副队副队，刚刚南商业街有人报案。”

　　“是广场舞大妈们又开始抢地盘了吗？一天天的不消停，叫我干啥，随便找个去打发了算了。”

　　“不是副队，这次是大案子，您认真点…”

　　“哦？那就是交通路口又有追尾的了？找交警，这跟我们刑警啥关系…”

　　“……”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室里的座机符合时宜地响了，付航不紧不慢地接起了电话，刚放到耳边，就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付航，带队走一趟。昨晚南商业街发生命案，死者被分尸，对社会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务必把这件事压下去，尽快破案。”

　　“咳咳……咱们的邱队长呢，让他去不行吗？找我干什么，我就是个吃干饭的。”付航懒懒散散地应道，他翘了个二郎腿儿，一条胳膊搭在椅子靠背上，另一只胳膊架着电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付航你个兔崽子，平时吊儿郎当也就算了，这次你给我正经点儿！”张局的怒火隔着电话都喷了出来，差点没犯心脏病。

　　“可…”

　　“叭哒”

　　付航刚想反驳，张局就挂掉了电话。

　　“姓许的，叫上几个人，去案发现场。”付航收起了自己刚刚玩笑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吩咐旁边的小跟班许洪承。

　　“哦…”许洪承莫名来走了这么一遭，心里也是有点郁闷的，每次让他来叫副队执行任务，总是那么艰难，以至于张局不下十次地把他叫去批一顿。

　　旁边的张局张升寅揉了揉太阳穴，暗自感叹，又是差点被付航那个兔崽子气死的一天。

　　付航带着许洪承和几个小跟班坐上了办公专用车，一路鸣着警笛前往犯罪现场。

　　路上，许洪承在旁边给付航说明案件情况，听得付航眉头紧皱，面色十分凝重。

　　“副队，这次南商业街发生的杀人分尸案线索极少。由于死者已经被分尸，死者身份暂且无法确认。凶手手法极其残忍，死者是昨天晚上七点左右在一家发廊门前的装饰灯中被发现。凶手作案极其谨慎，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既然是商业街，附近肯定有很多监控，人流量也比较大。凶手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死者尸体转移到那里去，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转移时间应该在凌晨2.3点左右，傍晚时分打开装饰灯后尸体被发现。周围的监控包括路上的，每个小店里的全部排查一遍。”

　　“是，副队！”许洪承答应着。

　　“对了，是谁报的案？”

　　“是发廊的老板娘叫…哦，对，马柔兰…报的案，说是天黑打开装饰灯时发现里面有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拆开灯发现是一个人已经被分尸的尸体。”

　　“她怎么知道那是人的尸体而不是猪之类的，死者不是已经被分尸了吗？”

　　“额…副队，这个你现在问我也不清楚…”许洪承开始冒汗。

　　“哦，那好吧。”付航表示体谅，毕竟许洪承也没去现场看过。

　　许洪承就惊讶了，这还是他认识的副队吗？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了？

　　许洪承不知道，付航心里其实有自己的另一番思考，既然是马柔兰自己的店里发生的事，又是她自己报的案，那她岂不是想怎么说怎么说吗？自己打开装饰灯查看，装饰灯上有她的指纹也是没话说的，构不成证据，这样看来……这个老板娘显然有很大的嫌疑。不过现在说什么还太早，一切都要到现场看过后才能定论。

　　“刺啦”到了案发现场，车一下子停下了。

　　“哎呦！你咋开车的，哪有刹车那么急得！你跟着干嘛去！”付航捂着脸骂到。被打断思路的付航被急刹车一下子甩到车座的后背上，“英俊”的脸一下子贴到了车背上。

　　开车的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不远处。付航和许洪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被警戒线围住的案发现场法医和一些刑警进进出出，没有一点声音，围观的群众大多被警察挡住，少数往里瞟了一眼的也被吓得面色惨白。

　　一些被剁成不同形状的露骨的肉块暴露在黑色塑料袋里，白花花的骨头支棱在那里，已经凝固的血迹有些发黑。纵然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付航一时也有些难以接受地吞了下口水，冲着许洪承感叹了一句：

　　“这个凶手…是有点不太一般啊…张局也太谦虚了，这哪会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形象直接崩了吧…”

　　“副…副队…你真的要去看那个东西吗？怪渗人的…”许洪承毕竟没大见过这种场面，小脸儿一下子没了血色，声音不自觉地哆嗦。

　　“什么我我我，是我们！走，开工！”付航跳下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许洪承那寒颤的样子，拍了他一下，笑骂道“德行！”

　　发廊的老板娘马柔兰正在和一个刑警说着什么，看着付航走过去，那个刑警冲着付航点了点头，叫了一声：“副队。”随即把手中已经记录下一些东西的本子递给付航。

　　付航接过来翻着看。

　　马柔兰，女，32岁，老家河北，离婚，有一个儿子跟着前夫，独自经营这家发廊，勉强糊口。

　　仔细端详这个老板娘，人倒是挺瘦巴，不高，也就刚刚达到一米六，两眼向外突出，脸颊有些向里凹陷，手上有几道口子，还没有结痂。

　　“你手上的怎么弄的？”旁边的许洪承随口一问。

　　这个马柔兰却不自然地缩了缩手：“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这种小人物，干苦活的，手上有伤正常，几天就好了，警官…”

　　付航听了马柔兰的话，顺着许洪承的目光看下去，马柔兰手上的伤口边缘整齐、角锐利，没有表皮剥脱，创口中间或底部没有组织间桥，很明显是锐器所伤，既然马柔兰是发廊的，被剪刀划伤应该也在所难免，构不成证据。

　　“副队，检查结果出来了，装饰灯上只有马柔兰的指纹。”

　　“那塑料袋上呢？”

　　“没有。”

　　没有？这倒是奇怪了，这个马柔兰既然拿出来查看，上面不出意外一定会有她的指纹，装饰灯上的指纹这么看正常，但是塑料袋上为什么没有？

　　付航皱了皱眉。

　　“袋子呢？”

　　“给法医鉴定去了，副队，这里有现场拍下的照片，需要看一下吗？”

　　“嗯。”付航从小刑警手里接过拍下的现场照，目光停留在了塑料袋上。

　　黑色的塑料袋，不透光，有什么液体在上面一般也看不出来，可是……

　　！塑料袋被压住一半的下面，好像有一道…血痕？

　　袋子并没有破裂，这血迹一定不是袋子里漏出来的，这样的话，这些血迹不是凶手杀人时不小心弄上的，就是凶手自己受伤之后沾染上的！

　　“姓许的，立刻去鉴定袋子下面的这道血痕是不是死者的，不是的话，就一定是凶手的！”付航急切地吩咐许洪承。

　　“是！”许洪承一溜烟跑开了，他可不想在这个阴森的地方再待下去了。

　　付航伸了个懒腰，这次破案没想到还挺顺利，还以为有多复杂，哎呀，多亏了自己英明神武，啧啧啧，可以早点回去睡觉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直站在角落的马柔兰突然面露凶光，握紧了藏在怀中的匕首，突然发疯般的刺向付航。

　　只听一阵刀刺破衣服扎进皮肉的声音，马柔兰的脸上满是贪婪和满足，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好似觉得不过瘾，猛地将匕首从付航身体里拔出，又狠狠地刺下去。

　　付航的眼睁得很大，只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体内喷涌而出，疼痛缓缓地到来，他不自觉弯下了腰。

　　还没刺下去，马柔兰就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把自己踹飞了，随即奔来了好几个刑警把他按住。她疯狂的大叫，脚扑棱扑棱地踢着，随即大笑起来，笑声响彻云霄。

　　姗姗来迟的邱易托住付航，紧蹙眉头。看了一眼付航的伤，刺得很深，好在应该没伤到心脏。

　　付航看清了来人，还不忘嘴欠一句：“你这人咋才来，我都…”

　　邱易捂住了付航的嘴，贴近付航耳边：“别说话了，你伤得不轻。”

　　付航乖乖地闭了嘴，嗯，不闭嘴也不行，马上晕过去了就。付航只感觉自己被抱上了担架，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哦，对了，还有邱易那张讨人厌的大脸，其实，他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