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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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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录取通知书的转天上午,花晨薇坐车回到花家所在的小区,敲响了大门。
开门的居然是钟栗子,双手抱胸,下巴抬高,“你来干什么?”
蔑视人的样子让花晨薇手心都痒痒,不想跟她废话,直白来意,“我来迁户口。”
“等着。”
钟栗子啪地关上门,再有响动,是花晨锋从里面出来,“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派出所,提供户口本、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要求迁出户口。
“大学就在本市,不用迁户口。”工作人员提醒。
花晨薇知道,在本市上大学一般不会多此一举迁户口,实在没必要,可她情况特殊。
“姐姐,不都说凭着录取通知书就可以把户口从户籍所在地签到学校吗?也没硬性规定本市不行,我需要从这个户口本上迁出来,麻烦您给办理一下吧。”
工作人员笑着摇摇头,这样确实也不违反规定,干脆不磨嘴皮子,按着她的要求办理了迁出手续,“好好跟学校说说,给你落到集体户。”
“谢谢。”耗时不到半小时,手续全部完成。
花晨锋全程监控办理过程,完事拿过户口本放进兜里,“没别的了吧?”
“没有了。”花晨薇放好资料,到马路对过等车。
花晨锋双手揣兜,左顾右看走到她身后,“我们家对你不错,在外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可得想清楚了。”
“不用你刻意提醒,我不是恩将仇报的人。”花晨薇没有回头。
花晨锋抿着嘴,还想说什么,可公车来了,花晨薇抬脚上了车,直直看着前方,一点眼神没给他。
其实他想说他有点后悔了,不该在爸妈要赶出花晨薇的事上没劝阻反而出主意怂恿。
从小到大,他最烦的就是花晨薇,因为有她在,走到哪儿都不会痛快,上一秒说他如何如何优秀,还没等他沾沾自喜,话锋马上转弯,说花晨薇脑子如何笨,怎样怎样,好像就是为了找平衡。
他以为摆脱花晨薇家里就会好些,带着钟栗子再不会有人说风凉话,确实,说得少了,原因却是很多朋友开始疏远他。
早先没发现,最近几天感触挺深,以前经常找他打球玩游戏的朋友有些日子不见了,他过去找,不是说有事忙,就是嫌弃天热,反正找个借口拒绝他。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第三次花晨锋就醒过闷来,感情躲着他呢。
他找到发小乔志亮问原因,乔志亮说大家都怕打扰他,毕竟家里一摊子事。
可花晨锋没那么好糊弄,一眼就看穿乔志亮没说实话,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才知道真实原因。
大家是觉得花家心狠,花晨薇好歹在花家生活十八年,除了成绩挺差也没别的大毛病,就这么轻易被割舍抛弃了,对待家人尚且如此,对他们这些朋友,一旦落魄或差距变大,同样会被舍弃,谁还敢跟他深交。
花晨锋辩解几句,在别人看来是那么苍白无力,尤其在钟栗子迫不及待住进花家之后,他基本就窝在家里了。
刚才他有那么一秒想问花晨薇想不想搬回来,话说出口变相成了警告,让他有些懊悔。
花晨薇这时候已经快到了超市,她要知道花晨锋的心理活动,准是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影响到他们的名誉和生活,哪会再想到她,就看前世,能有什么期待,她才不会傻乎乎重蹈覆辙,再次堕入黑暗之中。
时光悠悠,乍快还慢,有条不紊地从指缝间流过,进入了八月份,还在往前挪动。
8月12日下午,花家和钟家状告安庆同妇幼医院失职,导致两家孩子抱错一案在云江市金木区正式开庭。
花钟两家的诉求很明确,要求医院赔偿亲子鉴定费、误工费以及包括姓名权、监护权索赔和精神损失在内的费用共计约九十六万元,各种讲事实,摆证据,窦律师的准备很充分。
不过医院也有应对,时间久远,原来在医院工作的护士已经不可找,具体情况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揪着各个空隙,见缝插针提出质疑,甚至诉苦。
可法院看的是证据,讲求的是依法办事,经过三个小时的庭审,最终当庭做出判决:
被告安庆同医院付有安全责任,构成侵权,在寻亲过程中也没有起到积极作用,主张赔偿花乔航、穆琳、钟冰河和林芳芳精神抚恤金各四万四千元,考虑到花晨薇和钟栗子刚成年,承受的心理创伤比较严重,赔偿两人精神抚恤金各五万元,其他原告诉求的赔偿,除了鉴定费、诉讼费,全部予以驳回。
花家和钟家对这样的判决并不服气,尤其是穆琳,十八年的错情,得来不到十万块钱的赔偿,根本难以抵消胸中的忿忿不平。
“我不服,这太轻描淡写了,我要重新上诉。”
窦律师把四个人拉到角落,就见他嘴巴快速动着,主要针对穆琳,慢慢地她不再那么激动,不过,一直绷着脸,其他人脸上也没有笑模样。
医院应诉代表见他们平和下来,才走过去商量赔偿支付事宜,这都是历史遗留问题,医院为了消弭带来的负面影响,挽回些名声,希望尽快解决这件事。
花晨薇连忙围上来,等他问完,抢答道:“我提供卡号,精神抚恤金直接打到我卡上。”
“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钟冰河甩手扒拉她。
花晨薇跳到窦律师身后,“法院明确判决,医院赔偿我精神抚恤金五万元,这是我应得的。”
“这样,你们内部商量好,钱最后怎么付,付给谁,给我来一个明确的答复。”
见他要走,花晨薇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他们怎么付我不参与,我坚持我的五万打到自己卡上,如果医院打到别人卡上,我只能向法院再次提起主张。”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你先把卡号提供给我吧。”按着法院判决执行,总没有错。
花晨薇早有准备,拿出银行卡复印件交给代表,这是随着录取通知书一起下发的交通银行卡,本来就是让学生存学费用的。
“叔叔,我今年上大学,就靠这份抚恤金做后面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请您一定要打在我的卡上,他们两家不会给我出学费的。”花晨薇放低姿态,小声软语相求。
这个代表了解不少内情,也不是硬心肠的人,“我回去安排财务打给你。”
花晨薇连连感谢,回到家,一天三遍去超市门口的自动取款机查询余额,直到第三天中午,终于见着了钱,五万元一分不少。
“美娟,我的学费有了,走,我请你撸串去。”她没忘之前的承诺。
伍美娟替她高兴,这次没推辞,两个人溜溜达达到就近的小吃街,花晨薇没吝啬,放开了点了不少,反正今天两个人歇班,就是吃到晚上也没关系。
伍美娟吃不了辣,见着花晨薇抹得红彤彤的羊肉串龇牙咧嘴,“你确定能吃得了?”
“能吃,我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特别馋辣。”
花晨薇吸一口气,把羊肉串放进嘴里,快速嚼几口咽下去,嘴里火辣辣,胃里火辣辣,刺激得眼睛鼻子也火辣辣的,没一会儿,鼻涕眼泪横流,她没停,一串一串接着往嘴里塞。
“太爽了,以前我吃羊肉串都不敢放这么多辣,今天总算敢尝试一回,我发现,其实很多事没有那么可怕,试过了也就那么回事,美娟,你要不要也来点?”
伍美娟摇头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有点辣我就受不了,你也少吃点,吃坏肚子不值当的。”
“吃不坏,我今天就要挑战一下,看看我的极限。”
她的极限就是吃多久流多久眼泪,到后来,她已经不知道这眼泪流出来,是被辣的,还是为前世的自己哀悼,唯一知道的是,晚上回去就开始拉肚子,厕所差点被她给蹲穿了。
花晨薇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回到宿舍,颤颤巍巍爬到床上,“真是吃辣一时爽,肚子快断肠,有些事尝过一遍就够,再也不来了。”
伍美娟没好气地把药和水递给她,“让你逞能,现在知道难受了吧,赶紧吃药,间隔时间到了。”
花晨薇乖乖吃了药,趴下去,再也挺不起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