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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女朋友 ...

  •   胸膛里燃烧着几大股怒火,实在是没有心情再继续工作下去,我“砰”的拉上卷帘门,骑着摩托回公租房小区。
      一路上我风驰电掣,连守门的大爷都被我杀气腾腾的眼神吓住,看我车停在住宿楼下,想硬着头皮过来跟我说两句话,我一个转身看都不看他,就往楼梯走去。
      所有跟我有些关系的人,都说我今天日子过成这样是咎由自取,我现在就像被人掐着喉咙生生灌进了不想喝的那碗狗肉汤,想吐吐不出来,想哭眼泪不会掉,难过得心、肝、脾、肺全扭痛起来,我踉跄了一下,扶着栏杆镇定。
      后面上来了一个人,看着我扯着栏杆在喘气,愣了愣,从我旁边上去。
      我实在是愤怒到极致,双只腿都在发抖,走两步歇一会,等爬到六楼的门口,气喘得更厉害了,眼睛瞟到我对面邻居家门开着。
      三年前我从州上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到房管局领到了公租房的钥匙。刚搬过来时,我对门还没有人住,后来陆陆续续有人送家具来,有时晚上关店回家,偶尔看到里面有灯光亮过,守门的大爷说住在那的是拿工资的,具体在哪上班,他也不清楚,一年到头没见过两次。
      所以我猜想这人一定是在别处有房子,公租房只是偶尔来住住。
      只是今天不是周末,下午五、六点钟的时间,会有人跷班在家,还不避嫌的把门大开......
      我火气上头,也不想知道对面住的人长什么样,掏出钥匙,开门、关门。
      踢了鞋子躺到沙发上顺了顺气后才起身倒了一杯冰水。
      房子连阳台五十坪不到,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两平方米大的卫生间在大卧室对门、厨房北面细长型、三平米左右,只够一个人在里面打转,厨房的左边有一道门,出去是个两三平米的半封闭阳台,可以晾晒衣服。
      地上我铺了地板革,所以光着脚走也不会觉得脏。我没多的钱置办家具,搬家时,除了床,冰箱、电视是以前和夏明生生活时用过的。
      熟悉的大件东西已经旧得不能再旧了,电视还是老式的,也不知哪里坏了,画面一会出一会不出的;冰箱压缩机换过一次,不大制冷,肉放冷冻都不会结冰;至于洗衣机,还是妹妹淘汰送我的,全自动变半自动,翻滚很艰难,水放进去,你要是不理排水管的话,它们洗都不洗就全部又流淌出去。
      要是我真的离开阳城,这些东西终于可以卖给收废品的了!
      我拧开小卧室的门,定定瞧了眼从没有睡过的崭新床具,这是我留给芷馨的,可惜这三年来,她从没有回来睡过一晚。
      强烈的挫败感打击得我踉跄地坐回到沙发上。
      这世上不管是谁怎么样的看不起我,我都不在意,唯独芷馨的无视是让我最难以接受的伤!
      芷馨啊,我等了你三年,可是,你为什么一点音讯都不给我?你的心好狠......
      手机有短信提醒的声音,我猛地想起,这半年来,我的银行卡每个月总会有不定数额的汇款,有时几百有时上千,我还以为是妹妹采用分期还款的方式,问过她,她也没说清,可今天怎么突然说要还欠我的两万了?
      我滑开信息看,果真是妹妹还来的两万。
      妹妹没有分期还款,那我收到数额不等的钱是哪来的?
      满心疑云地正翻着手机看时,有电话进来了。
      “小月,我快到地方了,你关门了没有?要不要我去接你?”
      男人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个人叫向华,是我铺子对面一个姓吴的老板娘介绍的,听说跟她老公在县上车城里上班,忠厚勤快,十多年前离婚了,有个儿子跟前妻生活。
      三年前,吴老板娘介绍给我时,把向华吹嘘成了男人中的楷模,说勤快、老实、爱帮助人。在她家见到向华时,我没留意他长什么样,心里只想着怎么样才能找借口搪塞掉妹妹跟我的张口。
      我使终心软,这张口我没狠心搪塞掉。
      向华还没来得及约我再见一面,我就忙芷馨去州里读书的事,匆匆忙忙的,所以就一直没跟他联系。
      几天前在我在小区门口遇到向华,他说来帮表哥送些衣物,听说我现在开了店还单身着,就又有点想交往的意思,每晚都要打两三个电话约我出去唱歌、吃烧烤,殷勤得像忙着采蜜的小蜜蜂。
      许是太寂寞,又听他说他这三年来一直都想着我,我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想着自己跟老叫花子都躺一个被窝过,没必要端着圣女的牌子,就随口答应做他女朋友。
      电话里他兴奋不已,左一句问我是不是真的答应做他女朋友了,右一句问我会不会后悔?
      我会后悔吗?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可我得听医生的的话,得试着跟男人相处。
      芷馨不在身边的这三年,我为了打发时间,偷偷考上了“海城音乐学院”的半脱产班,接手店铺也是为了方便能用电脑上课。
      我的指导老师是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教授级别,身体不大好,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是个敬业的人,总想着最后的人生余热能为国家多做点贡献,可是因为日况愈下的身体健康,他没法像别的老师一样正常的给我们上课。我们同期考上的学生,很多都分流到了别的老师手上,就我因为再也买不起新的笔记本电脑,为了能继续用上届店主留下的台式电脑听课,仍然跟着他断断续续的学习。第二年学期结束的时候,他被送去医院急救,我以为我的学业就要终结了,结果,他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的保姆把电脑抬过来,看到我按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屏幕里,他激动得老泪点点。他说我像他年轻时一样,有闯劲、有韧性,还说我不嫌他生病耽搁了我的学业,是他值得用心培养的好苗子。
      这个姓傅的老先生,是我入学开始就坚持在他手上学习的唯一学生,所以他是倾囊相授,把毕生的音乐知识全教授给我。
      他让我学会观察、学会聆听、让我去寻找能打动人心的旋律。因为我没有大的乐器实地操作,他让我去本地小培训机构租器材来学习。可我们这里,还没发展到乐器可以租借的地步,我只好以学生的身份去培训班练琴写曲,顺便把钢琴级考掉。
      而我今天刚好就有一节钢琴课,虽然我的小短手已经娴熟得不再需要现场老师指导,可一想到再过一个星期我得去省里过最后的考级,就觉得为了吃顿饭浪费掉我可以练琴的时间有点可惜。
      “地址发给我吧。”我默默叹了口气。
      既然都答应要做人家的女朋友,我就得拿出点诚意出来。
      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明明心里不情愿还得逼迫着自己去学着改变!
      吃饭浪费时间又没意义,吃的东西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我挺讨厌去外面吃饭,所以再忙再晚,我都会自己做饭。
      就餐的位置离公租房不远,算了下时间也就几分钟路程,打电话跟钢琴老师请了假,想穿平跟鞋赴宴,又觉得配我气质不俗的纱裙有些不伦不类,换了双高跟系带凉鞋,我出了门。
      对面的邻居家门还在开着,有人坐在里面抽烟,似乎还有别的人在跟他小声的交谈,我这人见到异性就会紧张,也不敢抬头看对方模样,“哒哒哒”地下楼。
      出了楼道口,我偏着头想了想,对向华的了解都是吴老板娘嘴里说出来的,实际是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都不清楚,要是吃完饭忽悠我去这去哪的......人心难测,我又有心理障碍,以防万一,不如我自己带上交通工具,想去就去,不想去抬脚就可以走,于是我骑上我的小摩托朝约定地点驶。
      脑子里对向华的长相没半分记忆,到了地点车子停在路边张望时,就看到一个胖乎乎晒成黑炭似的男人朝我拼命的挥手。
      他小跑着过来,满头满脸的汗,见我是骑着车,埋怨道:“干嘛还骑车,吃完饭我会送你回去的......”
      我表情很不自然,一看到他的长相,就有点反悔了。我这人属于颜控,自己虽然长得不怎么地,可对另一半的要求有点高,大眼睛、高鼻梁,比我高一个头是我的最低底线。
      可这人整个的跟李雪一样长得像个球,个头就比我高那一点点,我怀疑一米六五都没有,又黑又老,皮肤粗糙,笑起来眼睛下面的两个肉墩子把眼皮都挤盖住......这哪像四十二、三的人,说他大我十来岁都不为过,我心彻底凉了,开始埋怨自己。
      冷月啊冷月,你好不容易有三年没犯蠢,这下又把自己逼进胡同里了!
      可我自己吐出同意一起吃饭的话,怎么都拉不下脸来扭身就走,只好由着他把手试探着搭在我的肩膀上,半搂半拉的跟我去停摩托。
      他搂我的举动,让我立刻反感,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半点矜持没有的搂搂抱抱?我磨磨蹭蹭地走了几步,假装突然发现裙带松了,夸张地刹住脚,不露痕迹的低着头让他手从我头上穿过,躬身系着裙带。
      “哼”后面有人在冷嗤,接着就看到向华惊讶的转过身,“表哥.......”
      我没看向华的表哥长得是不是跟他一样像个肉墩子,头也不扭的赶紧进包间,可一进去,我又傻眼了,里面已经满满的坐了一桌子人,三对年轻夫妻,三个看着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
      我愣了愣,他们也愣了愣。
      三四十秒后,向华走了进来,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在门口坐,自己滴溜溜的滚着立在包间门口大声地叫服务员上菜,转回来坐时,手里拎着阳城特有的大麦酒。
      三家的男人跟向华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可能是向华约饭局时就提到了我,看到向华坐下手就搭在我椅背上,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向华左手边的瘦高个一直夸我漂亮,气质好,说自己老婆到我这年纪是不是像我一样还像朵花似的?
      我淡淡的抿着嘴。
      喂,男人,有老婆在的场合,请你恭维别的女人时说话适度些,你不觉得你说我像朵花实在太夸张了吗,我比你年纪大上一轮,一脸老态,要真是花,那也是迟暮的老奶红!还有你能不能收敛些乱瞟我的眼光,别左一句我老婆肥,我老婆没你修养好,我老婆到你这年纪一定没你漂亮......
      我看到他老婆低着头哄着自己的孩子,握着茶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当她抬脸仔细看清我的长相后,脸上浮起戏谑,低声冲着自己的丈夫说了一句,“你那眼睛有点瞎!”
      他是有点瞎!
      “华哥,不向兄弟们介绍介绍嫂子?”
      “瞎眼睛”男人旁边一直打量着我的戴眼镜胖男人端着满满一杯酒起身,他老婆笑意深长地看着我,时不时跟瞎眼睛的男人老婆窃窃私语,她旁边坐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深皱着眉头,一脸不得志的样子瞟了我一眼又郁闷的自饮。
      小孩们在我身边跑来跑去的嬉戏打闹,“瞎眼睛”男人老婆端着碗在追逐,嘴里不时喝斥。
      “小月,这三个是我电力公司的朋友,玩得很好,张未、杨健、孔立军......”
      哦,“瞎眼睛”原来叫张末。我点了点头,我管你张什么杨什么,吃完这顿饭,我们就不认识!
      我心里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跟向华说清楚,这个女朋友,我还真没办法继续当下去。
      介绍完他们,杨健的大洒杯已经见底,向华的也一口饮尽,杨健看我喝的是茶,嚷了起来,说我瞧不起他,倒了杯白酒,非要我喝。
      我看向华并没有想阻止杨健的意思,更加地对他印像不好。心里已经明白这些人是先打感情牌,恭维得我身子飘飘然了,再把我灌醉。至于灌醉后会发生什么,秒懂,
      老娘不吃这一套,我正在盘算要怎么脱困时,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进来,“表弟,你们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这声音有点熟悉.......
      我蓦地侧过脸望去,男人有一米八几的个头,穿着件墨蓝色T恤、T恤的下摆别在一条墨蓝色的长裤里,靴子特别。
      我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着我,我瞪着瞪着莫名的心就有些慌,这人怎么像是我得罪了他的样子,看着他们时,脸有笑意,看着我时,脸就垮着。
      我的目光久久的放在了他的眉眼之上,觉得他的那这双眼睛很是漂亮——眼窝深陷,眼睑狭长,睫毛浓密得就像长开的草,密密地覆盖在两潭幽深的水面上。
      我微扯唇角向是朝他打招呼,可这假意的笑被披头盖脸袭来的一股霸气寒流立马打僵在脸上。这个人在我审视他时,眼睛不悦地微眯,等再睁开朝向我,气场全变了,整个眸子亮堂堂的像燃了火,锐利如剑,扎得我心口一哆嗦。
      我说不出的对他害怕,却猛地被向华推往前。
      他笑嘻嘻的,“表哥,我有女朋友了,给你介绍一下——我女朋友,冷月!”
      “你女朋友?”表哥嘴角抽了抽,瞳孔猛地收缩,恶狠狠地冷觑着我。
      他毒辣的目光停我脸上一眨不眨,慢慢地朝向我的肩膀,我不由自主的把向华的手从我肩上拂去,只敢看着着他臂膀露出的结实肌肉,咽了咽口水,解释,“嗯,是的,昨晚我才答应的,今天是第一次出来......”
      向华打断了我的话,“小月,这是我表哥,秦西风!他刚刚调到我们县任公安局长.......”
      妈呀,公安局长呀!
      这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凌厉气势,这有如艳阳当空的浩然烈火,差点把我腿都吓软了。
      我努力抬高我的小脸想再探究探究他到底是维吾尔人还是阿拉伯人,结果他有意无意的一巴掌按我脸上,一下就把我趄趔地推到墙角,端起我桌上的酒杯,回头瞄了瞄一脸莫名其妙的我,“我刚才听见你们让女同志喝酒,这女同志嘛不会喝就不要强压人家喝,等出了事,在场的人都还得兜着呢!”
      他的话语缓慢却又坚不可摧,我立马就被他的英雄救美臣服。
      好人啊,进门时就让我躲开了向华的咸猪手,现在又一口干了强压给我的烈酒,真是人民的救星啊。
      我激动得巴不得直奔广告公司给他做上一道锦旗,上写:“救妇女于酒水之中,不惧喝醉的人民英雄!”
      然而,这个不惧喝醉的人民英雄就是进来打个招呼的,喝了那杯酒,说是自己外面还有朋友跟他谈事,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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