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42、第一百三十九章 交谈

　　回到十分钟以前。

　　安泽把晕倒的魔女放在了一边。

　　安可正皱着眉看着安泽。

　　——他有太多想问的了，又感觉多种思绪混杂在一起，搅着绕着，难以开口。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安泽和他们的信息不对等。

　　——这个家伙绝对在很久前就有了什么行动，或是见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有了些猜测，然后继续查了下去……

　　但是……为什么？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几个月前？或是更早？

　　安可拧起眉。

　　他清楚地记得半年多前，这家伙还在快乐地摸鱼，上课睡觉，抄作业，晚上通宵玩手机。甚至这家伙的吊车尾成绩在学校里都是出了名。

　　安可回想着以前，一边觉得是历历在目，恍如昨夜，一边又觉得这些记忆像是已经封尘，无法再至。

　　但都毫无疑问——曾经的他是绝对不会想到，未来的命运会变得这么错综复杂。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和这家伙更深的接触开始的……

　　安可的人生轨迹似乎有了转折，毫无疑问地偏离了普通的学生生涯，或许也偏离了未来可能的平凡上班族的生活，转向了更未知更黑暗的漩涡……

　　【但是，就算没有他，你真的能够普通地生活吗？】

　　从丹妮娅学校的那次联考回来，这个声音便不断在安可脑袋里回荡。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安可眼底的黑色消失殆尽，他抬眼看向安泽：

　　“我知道就算我现在问太多问题，你也一时半会解答不完。我就问一个。”

　　安泽挑了挑眉：

　　“你说。”

　　“——那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安可看着安泽，这么问到。

　　安泽轻叹了口气，扫了一眼躺在地上还昏迷不醒的魔女：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想告诉你们。但是你们早已被卷入，逃不掉终究是逃不掉的。”

　　——“你们”？

　　安可皱起眉，他对这个代词有些疑惑。

　　忽略掉昏迷的魔女，这个不大的出口处，现在也就他和安泽两人。

　　所以……哪来的“们”？

　　安泽看出了他的问题，抬手指了指安可——又指了指下面：

　　“你，和加利亚。”

　　他淡淡地说着。

　　安可的眉头没有一点松开的迹象，他想不出自己和加利亚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迟疑地猜测着：

　　“……所以，你是故意让加利亚先下去的？”

　　“但很遗憾，你当时没有跟着下去。”安泽耸了耸肩。

　　安可盯着他，没有说话。

　　“其实早晚你们也会知道……”安泽继续说着，看着下面的加利亚的身影，“加利亚的话，虽然他稳定了很多。但如果现在知道这些，保不准还会因为受到刺‘激而暴走。好不容易能控制一些，放纵之后的话下次再恢复控制就会难很多了。”

　　“这些事能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应该对他也非常重要。”安可肯定地说着。

　　安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叹了口气，看向安可：

　　“那你应该知道，这对你来说也一样。”

　　“所以……你有做好准备吗？”

　　安泽沉沉地看着他。

　　安可沉默了一会，放弃般地叹了口气。他挠了挠脑袋，火红的头发一片缭乱：

　　“我觉得，我还是想知道的。毕竟你这么一说，我更加好奇了。”

　　“好奇可从来不是什么优点。”安泽笑了一声，摇摇头，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地上的魔女。

　　“他们，是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躲藏在每个阴影之下，独立于三方势力的另外一股不为人知的势力——”

　　安泽轻声道。

　　“他们的名字，叫——‘神之守望日’。”

　　他抬眼，平静地看着安可。

　　第四方势力？“神之守望日”？

　　安可皱起眉，安泽所说的这些——既然涉及势力方面，那就绝对不会简单。

　　可是……

　　这又与他和加利亚有什么关系？

　　安可疑惑地抬头看向安泽。

　　“唔……你知道加利亚想要进入‘末日黄昏‘的初衷是什么吗？”安泽问到。

　　——初衷？

　　安可摇了摇头。

　　“啊……其实你可以问问他。”安泽这么说到，“我大概能告诉你的就是，加利亚一直在追查的，就是这个组织。”

　　安可抬头看向安泽：

　　“——那这件事你确定要瞒着他吗？即使他会有失控的可能，但是单方面地作出决定似乎不太好？”

　　安泽摇了摇头：

　　“我不是阻止他和这个组织接触，隐瞒只是暂时的——况且，应该也不久了。”

　　“什么意思？”安可问到。

　　“事实上，校长是比我更早开始探查这个组织消息的人。”安泽说到。

　　——校长？

　　——那个除了开学演讲之外不会正式出场，常年在校园内游荡随机抓取损坏公物的学生的老人？

　　安可艰难地回忆着。

　　安泽打了个响指：

　　“是的，没错，就是他。”

　　他转头看向安可：

　　“你想想，校长比我先开始探查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就是最近我们才得到较为确切的信息？真的是我们的探查手段有了进步，在这么多年的积累下对这个组织了解得更深了吗？”

　　“……你的意思是？”安可迟疑地说着，他的心中略微有了个答案。

　　“是因为，他们在想让我们发现啊。”安泽这么说着，“不，其实不是我们。他们应该没有注意到我们。”

　　“……”安可皱着眉，对安泽对话有些不明所以。

　　“确切地说——就是他们觉得时间到了，想要从黑暗和阴影中显露身形，想要登上这个舞台了。”安泽淡淡地说着，“所以，无需担心——对你和加利亚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安可静了一会，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脑袋：

　　“可……就算这样，这组织和加利亚有关系……但与我有什么管轶？为什么说我迟早要面对他们？”

　　他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对烦躁和疑惑。

　　安泽静静看了他一会：

　　“你应该知道的。”

　　“哈？”安可不明所以，但感觉更加浮躁了。

　　安泽叹了口气：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安可的手不自觉握拳，指甲深深刺入肉里。

　　安泽抬手，指着他，似乎像是看破了他最深处对伪装：

　　“你曾经，见过这个组织的人啊。”

　　他这么叹息般地说着。

　　安可呆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他脑海中过往种种画面飞速闪过。

　　那些记忆纷杂错乱，却又似乎历历在目。

　　——他当然知道安泽在说什么了。

　　从丹妮娅学校回来后，这个家伙抓他“谈了会儿心”。

　　虽然他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具体讲述什么，只是简短地阐述了幼时的往事，并且隐瞒了自己找找的变化。

　　——但是他很清楚，安泽这家伙绝对看出了什么。

　　安泽当时没有追问什么，他也乐于自欺欺人。

　　现在，安可抬眼看向安泽，眼底沉淀着黑色：

　　“……你调查了我？”

　　“那倒没有。”安泽歪了歪脑袋，“我不喜欢调查身边的朋友。”

　　安可没有说话。

　　“不过嘛……你说的那个地点我觉得有些耳熟……”安泽继续说，“后来我才想起来，我曾经听过那里有一宗离奇的失踪案。现在想想，失踪者应该就是你所遇见的那个女孩吧。”

　　安可顿了顿，面色迟疑看着安泽：

　　“……你不会非法入侵了‘执法人‘系统吧？”

　　——那副样子活像是看见有人误入歧途，违‘法‘乱‘纪一般。

　　【执法人】并不是人，而是一个系统，由三方势力共享，涉及每个角落的监控录像，和大事件的档案记录。如果世间出现什么重大问题或者意外动荡，三大势力会根据档案和记录进行讨论，合力做出决策——这也是三大势力都退让一步，和平相处的唯一一件事。

　　总而言之，【执法人】是很有公信力的一个系统，其详尽程度和智能程度都不是安泽套顺手带出来的【智脑】能比的。

　　但由于进入【执法人】系统查询信息，需要很高的权限，一不小心就会被反定位，因此也是危险重重——只是正常人也不会闲得无聊去拿自己开玩笑。

　　“……”

　　安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对我的人设有什么误会。”

　　安可的视线移至一边，没有说话。

　　——明明这家伙才是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什么偏差了吧？

　　“……所以，刚刚那个‘魔女’也是？”安可迟疑地说着，心下已经有了肯定，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比预料中更提前的时间里遇见那个组织的人……

　　安可微微垂下眼睛。

　　“我虽然不是很清楚，当你你发生的事到底对你具体产生了什么影响……”安泽拍了拍安可的肩膀，“但毫无疑问，是有什么东西在潜移默化地改影响着你，我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具体会导致什么……”

　　他的目光有些迟疑地转向安可：

　　“但你似乎是想要解决这种‘影响’。”

　　安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所以啊……都是迟早的事。”安泽叹了口气，“无数看似毫无关联的因素，终会指向命运的巨大漩涡。”

　　他没有问安可到底有什么‘影响’，也没有问安可本来打算怎么解决那个‘影响’。

　　——因为他们的交谈，在那个漫不经心的男声响起时，齐齐停止了。

　　安泽的手还搭在安可的肩膀上。

　　也是因此，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安可那瞬间的颤抖。

　　——还太早了啊……

　　那时的安泽是这么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