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甲方爸爸是公主》六月砂

17、野田三郎

　　第二天清晨。

　　季秋接过母亲亲手做的便当，和妹妹道别后分别坐上专车出发。
　　沿着无数次来回的路线走上楼梯，哪怕闭着眼睛也知道在第三个转弯踏入走廊，然后穿过教室过道内打打闹闹的学生们，笔直地把书包扔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拉开椅子。

　　不过，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总有些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

　　季秋仔细检查了一番桌椅抽屉，又低头看了看椅子。整整一周了，椅子上再没出现胶水的痕迹，课桌上也再没有增加新的刻痕。

　　“喂，木下”，她转过头，向坐在靠墙角落的朋友炫耀，“我又赢了！”

　　这一回，木下的样子有些奇怪。他把头埋在手臂间，低沉地嗯了一声。

　　季秋将椅子拉近他，推了推木下的手：“你没事吧？难道感冒了？”
　　他不情愿地抬起头摇了摇，又用左手支住脑袋，遮住半张脸。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季秋已经眼尖地看见，木下的左侧颧骨处有一块淤青。

　　“怎么回事？”季秋的声音远比自己想象得冷静，事实上刚说出口，她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是野田？”

　　木下仍旧固执地摇头，“是我自己摔的。”
　　季秋懒地去听他拙劣的借口，直直地朝野田的方向看去。他似乎感应到了异常，用余光瞥了他们一眼，眼神在木下脸上停留了两秒。
　　下一刻，季秋分明看见，野田嘴角扯出一个挑衅的微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就太过分了。
　　季秋感觉心头一股邪火突然窜起，叫嚣着，奔腾着，在她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自顾自地驱使她走向野田，两手拨开分散在他四周的小弟们。

　　啪！

　　事发突然，待大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充斥着教室的说笑声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突然静得可怕。
　　“你！”野田暴躁地跳起来，恶狠狠地抓住季秋的领子。两个小弟似乎想弥补刚才的疏忽，不待野田吩咐便冲向木下，动作迅速地制住他。其他人缓缓围拢，堵住了季秋的退路。

　　论打架，季秋的经验远远不及这帮不良少年，刚刚那一巴掌也是攻其不备才能得手。这会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上一个朝野田动手的男生已经住院了。

　　但季秋并没有在怕的。
　　她飞快掏出手机，朝着自己咔擦两声，调转镜头，朝着木下的方向又是两下。

　　虽然没时间确认了，不过凭她多年自拍的经验，刚才的镜头格外突出了野田青筋暴起的手掌和凶煞的眼神。

　　她收回手机，淡淡道：“放开。”
　　野田没料到她还有这一手，下巴愤怒地扭曲，脸也涨的通红。

　　他触电般放开季秋的衣领，胸膛起伏，然后突然笑了：“你以为，你是第一个用这招的人？要是不想手机被砸烂，就乖乖删掉。”
　　季秋耸肩：“对，我不是第一个，但我是唯一一个公主啊！顺便一提，我已经录音了。”
　　她拍拍野田捏得咔咔作响的拳头，语重心长道：“想打我？抱歉，你没有权限。”

　　说罢，她推开愣在当场的小弟们，径自走向被按在课桌上的木下。两个小弟吓了一跳，看向自己沉默不语的老大，进退两难。
　　季秋上前，一手一个推开他俩。两人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毫不费力地顺势脱手，灰溜溜地回到原位。

　　“听着，你最好不要再来惹我们。”比起自己，这话更是为了木下说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记住我的话。”
　　野田面容阴鸷，垂下的乱发遮住他狭长的眉眼，然而仅仅是他周身环绕的低气压，便已让全班人胆寒。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无比诚挚地盯着手中的课本，假装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一幕。
　　被这么多人看见他丢脸的样子，野田接下来一定会更加疯狂，指不定用谁出气呢。

　　没想到的是，他突然笑了。
　　不知是被气疯了，还是觉得季秋死到临头了，野田笑得喘不过气来，声音在静悄悄的教室内回荡，显得有些诡异。
　　“终于露出马脚了，”他拨开额前油腻腻的碎发，眼神里的火气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果然，你就是这么恶劣的性格。难怪连你的家人都受不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季秋一脸茫然，觑了林美一眼。她正戴着耳机，神情专注地和佐藤凑在一起看漫画，手却朝她微微一摇。
　　不知该说野田迟钝也好，还是他根本没把女生们放在眼里也好。总之，林美按照原先的约定，借着“看笑话”的名义公然接触季秋，再时不时地编造些似是而非的故事给野田解闷，他便真的信了。
　　不过，家人什么的又是哪来的谣言？既然不是林美编过火了，想来指的是八卦小报上流传的“爷爷很失望”云云吧。

　　这么一转念，季秋看野田的眼神就多了分看猴戏的从容。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时候，要么季秋低头道歉，要么野田带着手下揍她一顿。但眼看这件事没法收场，野田的小弟们便识相地递了个台阶。

　　“大哥，别和女人一般见识，”二把手幸村表面上是个剃光头、穿唇环的狠人，实际上却是小团体里最细致的。他瞟了木下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是啊是啊，”其他人纷纷拍着野田的肩，又怪声怪气地威胁季秋，“混蛋，你们给我等着！”
　　野田摆脱他们，狠狠踹了一脚不知谁的椅子，将它踢翻在地。众人闹哄哄地簇拥着他归位，又朝恰好踏进教室的英语老师嬉闹着问好。

　　年轻的女老师显然注意到教室里不同寻常的气氛，她对自己班上几个问题学生也十分头大。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她毕竟不是什么“上等人”，没办法约束这帮身世显赫的学生。更何况，她有好几次听见那几个男生毫不避讳地在背后议论她，时不时发出猥琐的大笑。

　　这一节课，托全班师生的福，上的格外平静。

　　假如有一个情绪显像仪，恐怕能清楚地标出以几个黑洞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的阴郁之气。唯一一个小小的红点，便是身处风眼的季秋了。

　　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偷偷拿出手机。还有半个小时才下课，可这会的手机还没有发展到智能阶段，游戏都只有一个早已玩腻的俄罗斯方块。
　　季秋点开手机版Lime，最上方一条对话来自宫崎。昨天回去后，她便主动加了他，而宫崎发来的第一条消息便是保证三天之内查出结果。
　　之后他就像断了线一样，头像再没亮过。

　　季秋偏过头，看了眼木下。他从刚才开始就特别低落，一言不发。但从季秋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双手在膝上握成了拳。
　　今天这件事，保的了他一时，保不了一世。但季秋已隐隐猜到，木下的突然遭难可能和她有关。
　　在季秋逐渐摆脱“透明人”身份的时候，霸凌者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变本加厉地欺负她身边的人。

　　心头沉甸甸的责任压着季秋的良心，她抿唇点开对话框，飞快地输入一行字。
　　“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调查一下野田三郎，任何信息都可以。”

　　原以为不在线的宫崎秒回“没问题”，还附加了一个OK的表情。
　　手机发出一声短促的提示音，然后又是一声。季秋手忙脚乱地调成静音模式，抱歉地朝老师笑笑。

　　“你居然在线，怎么回事？”如果她没记错，Lime根本没有开发隐身功能。
　　“如果你注意观察过，就会发现我的头像原本就是灰的。”
　　季秋嘴角抽动，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是个表里如一的怪咖。

　　正聊着天，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邮件提示，发件人显示奈奈。

　　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尽管心里已为两人的友情画上句号，季秋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邮件。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存了些好奇，想看看奈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邮件很简短，只有一句话：
　　“中午一起吃饭吧。”

　　指尖在按键上游移。待今天拿到报告，她的反击战很快就会打响。
　　考虑再三，她还是回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