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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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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殷诏回家来了,殷府上下自是要聚在一块吃顿饭才好的。
殷老夫人也是高兴极了,特意请来了京城里名声颇大的厨子,烧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殷老夫人向来最疼爱宋绵,用饭时都得让她坐在身侧。宋绵却觉得这种家宴,她若坐在太打眼的位置不太合适,于是自个坐到殷亭玉旁边。
连氏则是不断地给殷诏夹菜,却见殷诏时不时地往宋绵的位置瞧,心里头那股子火气又蹭蹭地冒了起来。她抬头打量起宋绵。几个小姑娘围坐在一块,唯独宋绵的容色最为出众,虽是穿的最为素净,不过是一件旧时做的茶白色海棠袄裙,发髻上也只插了一根素白玉簪,却是难掩姿容。连氏看了心中火气更甚,就是这副狐媚模样,勾走了她家诏儿。
宋绵却不知自己在无形间被人给记恨上了。
茶饱饭足过后,殷家男丁全都下去了,留下女眷们在内室暖阁里谈话。
二夫人年氏最是能言善道,殷勤奉承,常常说些地方笑话来哄殷老夫人开心。不仅把殷老夫人逗的乐呵呵直笑,就连几个姑娘们也咯咯地笑。
年氏笑着道 :“我瞧着啊,我们家的这几个姑娘里,还是这宋丫头长得最水灵。”
宋绵闻言,抬头谦虚地笑了笑。
“宋丫头如今年纪也大了,眼看着也快要议亲了。也不知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能入得了母亲的眼。”年氏这话是对着殷老夫人说的。
“是啊,媳妇瞧着,这宋丫头也该许人家了。亭玉都已经早早议亲了,茗玉和齐家的婚事也快定下了,如今就只剩下宋丫头还未议亲。”连氏附和着。她可是巴不得殷老夫人早些替宋绵说亲,好让她的诏儿趁早死心。
“我只是希望我的绵丫头能嫁的户好人家,只不过这婚姻大事,还需得慎重考虑才行。”殷老夫人人老但眼不花。连氏年氏二人打的什么主意,殷老夫人哪里能猜不出。
“母亲说的极是,只不过儿媳这也是为宋丫头着想。宋丫头自小没了父母,如今养在我们殷家,我这做人舅母的,可是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所以对她的亲事,就格外上心些。我娘家有位表姐的儿子,今年也刚满十九,前不久中了举人,可谓是光耀门楣啊。要我看,我这位表姐的儿子生的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才华又出众,若是宋丫头许给了他……”
殷老夫人听到这,立即变了脸色 : “我老婆子还在呢,这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为着宋丫头考虑。”连氏见殷老夫人动了气,连忙伏小做低,唯恐因此被婆母记恨上了。
“行了,我乏了,你们都回去罢,让宋丫头留下来陪我就好。”殷老夫人下着逐客令。
连氏见自个目的未达成,咬了咬牙,只能道 : “是,那母亲您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出了沁香斋。连氏走的极快,一看便是心情不大好。
“大嫂走的这样急做什么?”年氏在后头喊住她。
连氏向来不喜欢和年氏打交道。她这个弟媳,眼界低,人刻薄,这些年二房远远不如大房,年氏每回过来,说话皆是尖酸刻薄的。生怕别人不知她嫉妒大房的风光气派。
“方才在里头,大嫂似乎着急替宋丫头说亲,不知的人,还以为这宋丫头才是你的亲闺女呢。”年氏阴阳怪气地道。
连氏本就一肚子怨气,听了她这话,心中更气了,于是并不想搭理她,无视着就要走。
年氏见状,连忙拉住她,心平气和地劝 :“大嫂别动气啊,你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你家诏儿能早日断了这条心思。若是说,我有一计……”
连氏心中一动,却不太相信 : “你会如此好心?”
年氏笑了,道 : “大嫂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也是常事。”
连氏半信半疑 : “那你又有何妙计?”
年氏笑 : “大嫂你先别急。我那新得了些江南的碧螺春茶,不如你上我院子那儿坐坐,咱们一块儿品茗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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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下去以后,宋绵服侍着殷老夫人换了件褐色罗纹寝衣,坐在床榻旁的杌子上陪她说话。
“外祖母独独留下我一个做什么?”宋绵问道。
“绵儿,你是聪明人,外祖母单独留你下来说话,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外祖母要说些什么。”殷老夫人慈蔼道。
宋绵心中了然,却抿唇不语。
“你殷诏表哥,你是如何看的?”殷老夫人直接问她。
宋绵垂眸,道 : “外祖母,我从始至终都只把殷诏表哥当做亲哥哥看待。我对他唯有兄妹之情,并无他念。”
殷老夫人听得,叹了口气,道 : “我原是想将你许配给诏儿的,你表哥他对你的情意,你又不是不知。再说将你放在别人家里,外祖母终究是不放心的,还不如就把你放在外祖母跟前。时时照看着,这样我也能够安心。”
“外祖母,若是我同意嫁给表哥,大舅母也断不会同意的。即便您强行成全了这门婚事,那我以后得日子也未必会好过。况且,我是真的对表哥无意。”宋绵神情恳切道。她知道殷老夫人是因为疼爱她,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可是她并不想嫁给殷诏。有连氏这样一个不好对付的婆母,她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唉,既然你不愿,外祖母也断不会强迫你的。”殷老夫人见宋绵执意不肯答应,只好作罢。
宋绵眼眶微红,轻声哽咽道 :“外祖母。”这世上,唯有外祖母是真心替她着想。也只有外祖母,是唯一疼惜她的人了。
“好了好了,既然你不想这么早许人家,那就多陪我这老太婆几年也好。”殷老夫人最看不得宋绵这副委屈模样,只觉得一颗心要化了,怜惜地拉着她的小手哄着。
“外祖母,我不想嫁人,我只想一直陪着您。”宋绵情真意切地道。
“傻孩子,又说胡话。”殷老夫人摸摸她乌黑的发顶,笑了,“我的绵绵生的这样好,若是许给别人,那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分。你不愿嫁你表哥,那就不愿罢。外祖母以后再慢慢地替你相看好人家。”
宋绵听得,心中温暖。若是能够永远不长大该多好。那就不用议亲、不用嫁人,这辈子也不用离开爱她、疼她的外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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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画从妆匣子里拿出一根海棠缠枝镀金发簪出来,放在宋绵的头上比划 : “今晚的上巳节花灯会,姑娘可要戴这根新得的簪子?姑娘戴了一定很好看,到时可得把亭姑娘和茗姑娘都比下去。”
宋绵压根就无心攀比这些,只任由墨画捣鼓。
等到姑娘们都梳妆打扮好,这才坐上马车准备出门。
上巳节的花灯会在京城里向来以盛大华丽扬名。每当这日,京城里的女儿家便会结伴上街游玩。
花灯会上灯如星雨,色彩鲜丽,宛若一道流光溢彩,光彩夺目。大街小巷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匆匆,殷家长辈唯恐姑娘们出门走丢了,特意命好几个丫鬟婆子紧紧盯着。
殷亭玉向来和殷茗玉不合,刚下马车便吵上了。
殷茗玉气的同她们三人分道扬镳,自个逛自个的去了。
殷亭玉却是求之不得,亲热地去拉一脸难色的殷怜玉,柔声说道 : “怜玉妹妹,你就和我们一块走就好,不用理那个殷茗玉。”
殷怜玉向来胆子小,殷茗玉一生气,她就变得畏畏缩缩,生怕惹怒了殷茗玉。她不过就是个姨娘生的,只是个庶女。她姨娘以前也不过就是个伺候殷二爷的丫鬟,因为生的有几分姿色,又温柔驯良,所以才入了殷二爷的眼,将她纳入房里。可是那殷二夫人年氏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她向来嚣张跋扈,眼里从来容不得一点沙子。这些年来,年氏处处刻薄温姨娘,连带着殷茗玉也丝毫不把她们娘俩放在眼里。在这偌大的侯府,她人微言轻的,比不得殷亭玉身份娇贵,也没有宋绵得殷老夫人喜爱,她所能依仗的唯有她那同是身份低微的姨娘。所以这些年殷怜玉处处被殷茗玉压榨、欺压,可她却不敢顶撞。只能默默忍气吞声,自忧自怜,也就此养成了这副唯唯诺诺的性子。
殷茗玉讨厌殷怜玉,宋绵却对殷怜玉好感颇多。只因前世,宋绵嫁到程家去受了冷待,殷亭玉又不在京城,殷茗玉和余渲等人就常常明里暗里地笑话她。从前那些个羡慕她的女子,个个都酸的不得了,上赶着说风凉话。唯有殷怜玉,那个柔柔弱弱,就连说话都细若蚊声的女子,能够笑着和她谈话。
也真是日久见人心啊。那些个所谓的嫡出姑娘,却是心肠恶毒话语尖酸之人,还不及一个庶出姑娘心善实诚。在宋绵看来,人的品性良知,可是比那些身份家世来的重要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