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满庭芳》清圭

10、援兵

　　大雨未歇，幽都情势不容乐观。
　　内有瘟疫，外有敌军虎视眈眈。瑾瑜已做好与魔军决战准备，不过一死而已，不足为惜。
　　“哥哥莫要灰心，会有办法的。你曾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轻言生死。我们要好好活着。”瑾萱眸中含泪，语噎数次。
　　“天庭，是不会帮我们的。”瑾瑜一字一句，语气绝望。
　　“炳灵公驻军北海，我去求他，我信他和其他神仙不一样。”瑾萱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笃定道。
　　“傻妹妹。”瑾瑜叹她还是涉世不深。
　　杨灏的到来让整个幽都又见到了希望。
　　一身软甲的少年将军，一人一剑帮幽都解决了危机，温润尔雅的少年也可以变身嗜血战神。
　　宝剑出鞘，魔兵化为齑粉。
　　先锋军被击溃，魔军不敢再轻举攻城，杨灏为幽都守军争取到片刻喘息。
　　满城欢呼下，顾瑾瑜一颗心惴惴不安。
　　转身见妹妹温柔的用帕子为杨灏拭去脸颊的血迹，那少年微微躬身，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
　　该为她找个归宿了。
　　“多谢杨公子。”
　　杨灏拱手回礼，“顾大哥客气。”
　　瑾萱回府张罗酒宴，八仙桌陶瓷盏，红泥小火炉。菜色简单，酒香醇厚。
　　“薄酒素菜答谢杨公子援助之恩。”瑾瑜执杯起身致谢，说完深深一揖。
　　“大哥客气，护士安民乃我本责，不足言谢。”杨灏亦起身躬身回礼。
　　瑾瑜言幽都形势复杂，城中法力高强些的妖精蠢蠢欲动已动了投靠禺强的念头。内忧外患，幽都岌岌可危。
　　“非顾瑾瑜不想守，实力有不逮。众妖心不齐，瑾瑜有心无力啊。”一人之力实在有限。
　　加上逆天鹰打探来的消息，杨灏心里已对幽都守军军力多少分析了七七八八。
　　军心不齐，单靠顾瑾瑜一腔热血，幽都危也。
　　“不满兄弟，顾某已做好与魔军殊死一战准备，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妹妹。”说完不舍得看了眼弹琴的瑾萱。
　　瑾萱峨眉半蹙，琴声悠悠，如泣似叹。
　　杨灏痴痴看着抚琴女子，束袖骑装，英姿飒爽，乌发梳起，不施粉黛。柳叶眉，翦瞳水眸。
　　杨灏留宿顾府，仍住幽兰苑。他要帮幽都退敌。
　　翌日，瑾萱来幽兰苑寻他，他还在执子对弈。
　　这已成了他消遣的一种方式。
　　“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魔军败于杨灏手下，现还不敢轻易来攻城，这给了幽都守军喘息，也好让顾瑾瑜重新部署兵力。
　　“近日哥哥为守城所困，请恕招待不周。”
　　“那里话，是杨灏叨扰。”杨灏自包裹中取来一套红色木匣，“赠与姐姐，还望笑纳。”
　　木匣是一套珊瑚首饰，簪，耳饰，手镯。
　　瑾萱迟疑，这算什么？
　　还是杨灏率先开口，“这是赠与姐姐的……谢礼。多谢当日收留开导之情。”只要瑾萱稍稍抬头就能看到他耳根微红。
　　瑾萱也不是那矫情之人，爽快收下。
　　二人执子对弈，谈天说地。
　　瑾萱主动谈起幽都守军之事，一步步循循善诱。
　　“你已一人之力打败魔军，焉知这部分士兵不是诱饵，打探幽都虚实之用。先幽都守军弱点，恐玄蛇已有掌握。我怕……怕哥哥他……”瑾萱红了眼眸，为兄长，为幽都担忧不已。
　　杨灏随口信誓旦旦说：“莫怕，有我在。”他头都不抬，思索下步该哪里落子。
　　瑾萱反问道：“我自是信你的实力，可以你一人之力加哥哥少许心腹，大军压境之时，你们能保证幽都安危吗？”
　　杨灏被她问住，棋子捏在手心，不知如何作答。
　　沉默半晌，杨灏开口，“你想让我出面帮幽都借援兵？”
　　瑾萱心虚低下头，低声答：“是。”
　　棋子滚落棋盘，滚下几下跌落地上。
　　杨灏瞬间明了，“你兄妹一直在试探我，对吗？”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从头至尾，都在试探。
　　“你难道没有试探哥哥吗？”
　　是啊，他也在试探顾瑾瑜，试探他有几分真心守城。
　　“求你，求你帮我，帮帮幽都。”美人落泪，任是铁石心肠也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杨灏不是铁石心肠，他心知已幽都如今形势没有援兵，很大可能会被轻易攻陷。届时会有多少凡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父亲虽不再过问天庭之事，可他们是神怎能不保一方安宁？
　　摒弃一肚子要问说出口的话，还是带瑾萱去了北海大营。
　　值守的士兵与杨灏熟稔，没有多言就放了行。
　　“杨小将军回来了。”
　　路过的士兵热情与他打招呼。
　　炳灵公刚召集完众将商议完近期部署，疲惫的揉了眉心，“让他们进来吧。”
　　随后屏退左右。
　　杨灏兴冲冲跑到黄天化跟前，“黄叔叔。”
　　“臭小子，不黏着你爹，怎么跑我这了？”
　　他们二人又斗了几句嘴，谁都不让谁，活脱脱两个孩子。
　　“侄儿是来找叔叔借兵的。”杨灏说明来意时，黄天化撇了瑾萱一眼。
　　小声问：“臭小子，是为了这姑娘吧？小心你爹知道，揍你啊。”
　　炳灵公一身铠甲，端坐案后，自是威严。
　　瑾萱扑通跪下，“求黄将军出兵救我幽都。”
　　黄天化给杨灏使了个眼色，让杨灏将她扶起。
　　他缓步走到瑾萱跟前，“顾姑娘，我知晓幽都被围困，可我也有自己的难处，暂不能出兵相求，望见谅。”
　　杨灏搀着瑾萱，“叔叔可将襄平军借我守城，再相天庭请一道旨意不就行了？”
　　黄天化大声斥道：“请旨？陛下圣旨要是那么好请，你爹怎会劳心劳力筹谋几百年改那天规？”
　　稍后放柔语气，耐心解释：“我写奏折请求支援幽都，陛下只批示了“静观其变”四字。你来借兵，我实在无法相借。”
　　瑾萱倒是知书达理，得了这几句话她已死心，“多谢黄将军，今是顾瑾萱莽撞了。”
　　杨灏为没有办成事感到愧疚。
　　临走时，黄天化叫到跟前耳语几句。
　　“明白了？”
　　“侄儿明白了。”
　　云头上瑾萱一路攀着杨灏胳膊，浑浑噩噩。
　　最后一根稻草呐。
　　只听杨灏道：“天庭暂不愿出兵也无妨，有我杨灏在，定能护你和幽都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