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报说你喜欢我》嘉九禾

50、第五十章

　　高考结束当天就要上晚自习，而且是忠军的课。
　　没一个人敢迟到，六点半大多数人都已经来了。好多都在热烈讨论着这三天假期的生活，只有周航惨兮兮地坐在最后面默默赶作业。
　　“航航，昨天你和我打王者的时候怎么敢那么放肆地快乐。”姜天浩搬着椅子坐在他旁边说，“现在好了吧，还有几张才做完？”
　　“四张。”周航想想就悲愤，“我看到你们都在玩，我还想着在家里大家一起快乐地打游戏，回学校大家一起壮烈地补作业，现在怎么就剩我一个人！”
　　淮煊都快心疼这傻子了:“大家玩你也玩？大家做了作业打游戏，打完游戏做作业。你呢，吃了早饭打游戏，打了游戏睡大觉。”
　　周航愁云惨淡地哼哼两声。
　　“比如我们秦哥吧，当你作业还差四大张卷子时，秦哥竞赛题都做了好大一本了。”姜天浩说，“这就是差距啊航航。”
　　淮煊转过头看了看秦霁，顿时觉得自己也没什么立场说周航了。
　　秦霁刚好做完一题，他摘下一边的耳机:“你们很闲？”
　　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不过这会儿大家已经不那么怵他了，姜天浩清清嗓子，做作地最后说一句:“为了同学赶作业不那么孤独，我愿意牺牲自己，提供热闹。”
　　“这是聒噪。”周航把幸灾乐祸的这人一脚踹回去了。
　　淮煊翻出一本语文习题，认认真真地问秦霁:“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你请教吗？”
　　秦霁扫他一眼，又把耳机戴上了。
　　淮煊翻个白眼，在桌底下用鞋尖顶了顶他的。
　　秦霁没理他。
　　淮煊又踢一下。
　　秦霁还是没理。
　　淮煊望了他几秒，突然悟到了什么，他眯了眯眼，坏笑着把他耳机摘了，然后凑过去说:“哎，我有不懂的，你记得给我讲。”
　　秦霁瞥了他两眼，从他手里收回耳机的时候冷着脸应了句“嗯。”
　　淮煊笑着翻开了书。
　　秦霁有时会懒得搭理他演戏，不过那时的秦霁会挑着眉随口损他两句，就算不说话也和现在不一样。淮煊发现，秦霁确实不喜欢自己跟他一本正经地客气。
　　就是这么不争气，但淮煊觉得挺开心的。
　　数学晚自习虽然名义上是自习，其实忠军两节课几乎不会停下习题的讲解。
　　周航看着喝了口茶准备润润嗓子的忠军，趁机悄悄和张乐乐说闲话:“虽然但是，忠军这么负责，学校应该给他每月多发两百块钱。”
　　张乐乐点了点头。
　　可能是受高考的影响，周航想到了自己所剩不是很多的高中生活，他感慨道:“要不是忠军，我这数学早就死了。”
　　“周航，嘴巴痒？”台上的突然忠军投来一记眼刀。
　　周航一个激灵。
　　“就这半分钟你就闲不住？来，站起来，跟大家说说你在说什么？”
　　忠军缓缓拧紧茶杯盖子，周航觉得像是拧着他的头盖骨。
　　顶着忠军的死亡凝视，周航缓缓站起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说啊。”忠军放下茶杯后抱着手，“我记得我说过，上课期间不要交头接耳！说，你在说什么？”
　　周航紧张得挠了挠头，实话实说:“说我感谢您的教诲。”
　　忠军却以为他是在嘲讽他，他没有怒吼，反而推了推眼镜，不急不缓地问:“为了你上次考的96分？”
　　大家没忍住偷偷笑。
　　周航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老师，可能在您看来96分很低，但如果不是您，我可能早就在五、六十上下徘徊了，刚才我真的是在说感谢您的话。”
　　大家收了笑，都被他的真挚感动。
　　谁知忠军把教鞭在手里转了转，翻个白眼说:“不，我要是管得够严，你绝对不可能今天才来赶我的作业。另外，你的96不是我逼出来的，是你打游戏打出来的。”
　　周航怀疑地吸吸鼻子，蒙蒙地看他。
　　忠军黑着脸，大家居然从他表情下看出了无奈:“这么大个脑袋，那么聪明，还96，你这智商126都委屈你了。”
　　周航两眼发光:“您确定哈！”
　　忠军被他这憨像堵得有点迟疑:“……确定确定，坐下吧。”
　　周航得到了来自忠军的莫大的激励，整个人像是打了十五斤鸡血，课间休息就急吼吼往秦霁面前一坐:“秦哥，大神，你能帮帮我数学考上130吗？我先代表老周家上下老小向您致上无比崇高的敬意！”
　　还130给自己抬高身价。淮煊撑着脑袋笑着看戏。
　　秦霁睨了一眼幸灾乐祸的淮煊，才看向周航:“把你的敬意献给别的人吧。”
　　“别啊，秦哥。”周航期期艾艾，“您可是咱们班成绩天花板，我觉得从师就要从您这样的。”
　　秦霁拒绝收徒弟。
　　“那你给我列个书单，辅导书的。”周航正热血着，双指曲下，作跪立状，“求你，谢谢！”
　　“航航，团长找你！”姜天浩从门外进来喊。
　　周航带着祈祷秦霁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淮煊乐得不行:“大佬，你真不帮帮被忠军鼓励的航航？”
　　秦霁:“你猜？”
　　淮煊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这么模棱两可的不像你。”
　　“这么爱看热闹的倒像你。”
　　淮煊被噎了一下，他眯了一下眼睛威胁道:“你再说？”
　　秦霁无所畏惧地看着他。
　　确实也没有可以威胁他的，淮煊换个思路闹他:“要不你也带我走向人生巅峰呗？”
　　秦霁微微一扬眉。
　　淮煊模仿着周航刚才的样子求道:“秦哥，大神，你能帮帮我语文考上130吗？”
　　秦霁一顿，而后抱着手往后一靠:“我考虑考虑。”
　　“……真的？”淮煊一愣。
　　秦霁:“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淮煊怀疑地眨眨眼，往后退了退。
　　“那是你的事了。”秦霁丢下这么一句，就不理人了，就留下淮煊蒙圈。
　　淮煊先不说，周航看着高考倒计时的牌子日子一天天减少终于开始慌张。几天以来都参照着学霸的作息——秦霁上课做题他也不睡觉，秦霁下课做题他忍了忍还是没去外面吹吹风，可体育课下雨没法上，秦霁居然还是拿着笔在写！
　　周航看看倒计时，想想忠军从不说假话还告诉他他可以考126，咬咬牙还是继续看题。
　　张乐乐和姜天浩约他手机看电影都被拒绝了，俩人试了试他额头，又仔细观察了他两分钟，最后见鬼似的缩到角落自己玩去了。
　　淮煊讨好地给秦霁奉上一罐可乐:“您辛苦了。”
　　秦霁扔下笔，扭了扭有些酸痛的手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淮煊立马以为自己对他的意思心领神会:“我给你打开！”
　　秦霁冷着脸把可乐从他手里夺过来:“想当残废？”
　　“可以用左手开，我左手完好无损，相当没事。”淮煊说。
　　秦霁:“你左手这么厉害，抄个诗词应该没问题？”
　　淮煊:“……”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半夜他起来想下楼喝水，结果迷迷糊糊一脚就给踩空了，惨不忍睹地滚了半个楼梯，其他没什么事，就是把右手手腕给扭了。
　　淮煊煊哥是个什么人，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这件事当然不能被人知道，除了今早半节课就发现他不对劲从而让他不得已坦白的秦霁。
　　然而今天早上陆为醉说他最近字写得实在太丑，特意让他把必修的诗词都写一遍来练字顺便看看能不能好好领悟一下这些诗词的美，最后还补了一句:周五检查。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淮煊手腕扭得不算严重，还能勉强拿拿勺子拿拿笔，但抄东西这事是绝对做不了的。
　　于是他死皮赖脸磨了好久才说服秦霁不要告诉别人他摔得扭了手，并用尽所有幸运终于成功让对方替他抄作业。
　　虽然对方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淮煊立马安慰他:“马上要到周末了，医生说了，四五天就能好，你放心，熬过这两天，周末回来后你就不用替我抄了。”
　　秦霁一口把可乐喝完，然后手指一收手再一扬，瘪了吧唧的易拉罐在空中形成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最后精准进入门后的垃圾桶。
　　淮煊殷勤比个赞，被秦霁一巴掌拍开了。
　　体育老师没在，大家各自做自己的事，玩的学习的都有，班级里闹哄哄的，最后全都兴奋了，都嚷着要放电影。
　　陆为醉要求淮煊抄写用钢笔，秦霁给钢笔加墨水时不小心蹭到了一些在手指上，淮煊给他递了张纸，简单擦了擦，他准备去洗手池那儿洗干净。
　　刚出去，迎面就遇到走过来的生物老师。
　　“秦霁啊，刚好，生物资料打印好了，麻烦你找个同学和你一起去取一下？”
　　“我和秦哥一起去。”从后门闻声跑出来的周航说，“老师，现在去吗？”
　　“对对，现在。”
　　“我也去！”淮煊扒着门，秦霁冷冷看了一眼他的手。
　　淮煊啧了一声，回去了。
　　学校打印室在西门外边，要走过很长的一段树荫路，周航边觉得秦哥走在这儿像电视里的校园男主角，边觉得自己为什么没这么帅还成绩还差这么多。
　　简直没天理。
　　他哭兮兮:“秦哥，你借给我的那几本书我一题都看不懂，一题都不！刚有道电路题，我看了十几分钟了，一点头绪都没有。”
　　秦霁说:“正常。”
　　周航一噎。
　　他表情太过委屈痛苦，秦霁觉得自己是有点直接。
　　“你借的那些书都是竞赛题，其实没必要做。”秦霁说，“你的情况，我个人建议是先多回归课本，把讲解和例题搞清楚，再做习题，总结知识点见识题型，慢慢来。当然，最了解你的应该是你自己和各个老师，你可以找个时间，让他们针对你推荐习题。”
　　周航点点头:“这样啊……慢慢来，那你那些题我一点都看不懂不是我蠢哈。”
　　秦霁:“不是。”
　　“幸好幸好。”周航松了好长一口气，正轻松时就见对面走过来个人。
　　那人见到他俩目光闪躲了一下，随后又好像瞬间收拾好了心态，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想和他们淡淡对视一眼就走过，只是没调整好，他瞪了一眼一脸凶气的周航。
　　周航霎时就被点起了火:“你他妈再瞪一眼试试？”
　　那人一对二本来有点怕，被他这么一骂顿时什么都忘了:“我他妈瞪的就是你这个傻批，怎么了！”
　　周航上次被憋回去的气加上这次的简直成倍增长，抡着拳头就要揍上去，被秦霁拉了一下:“怎么回事？”
　　“别拉我，秦哥！”周航红着脸粗着脖子，像是终于找着告状能报仇的地儿，“上次就是他，把煊哥绊倒瘸了半拉月的那个绝世傻逼恶臭吊丝！”
　　秦霁松了手。
　　那人指着周航，愤怒地咬着牙骂道:“哈巴狗滚开！我告诉你，像淮煊那种死不要脸——”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已经被秦霁揍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