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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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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被这么多小天使用亮晶晶的崇拜眼神看着,真的是有些羡慕呢——”消防队长捂着胸口,喃喃地说,“我家姑娘就从来不这么看我。”
男人嫌弃地看了一眼消防队长,仿佛看见了演唱会上女友注意力完全被夺走之后无助的男朋友。
“肖扬,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羡慕?”消防队长敏锐地接收到了来自同伴的鄙视。
肖扬又抖出一根烟来,在众多虎视眈眈地目光中,最后还是没有点上,只是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回答:“可能是因为我还年轻,不懂得老男人的浪漫吧。”
说完,在消防队长不顾形象的怒吼里,他走向林然。
“林然是吧,等会和我去做个笔录。”肖扬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我想,可能没有人比你更加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林然看向肖扬,黑色的眼睛闪了闪,充满期待地再次伸出那只缠着乱七八糟绷带的手:“啊,我听见别人喊你叫肖扬了,你也知道我叫林然。按你们的规矩,初次见面,是不是要握手来着。”
似乎完全没有在听肖扬说什么。
肖扬挑了挑眉,轻轻碰了碰林然的绷带,勉强当作是个握手礼了。
林然反倒被吓了一跳,退后两三步之后,表情微妙地看着她的左手。
“原来握手是这样的吗?果然还是有点讨厌呢。”
肖扬难得地反思了一秒,是不是这个过于疏离的握手,会给小孩子留下诸如“握手都是虚伪的大人才做的事情”这种不太好的印象。
林然接着却说:“果然我还是讨厌肮脏的大人碰我。”
作为肮脏的大人真是对不起了。
肖扬迅速将所剩无几的良心丢掉,冷酷无情地说:“那你最好把那个绷带好好地缠在手上,毕竟这个世界上肮脏的大人还是占多数的。”
林然丝毫没有听出这是个嘲讽,兴高采烈地说:“啊,你也很喜欢这个绷带是不是,你有没有看过大力水手?唔,大人一般不看这个的。我给你解释一下吧,这个绷带下面封印着我真正的力量,一旦拆开,就会……”
肖扬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身旁地小姑娘胡说八道,一边暗自揣测这一帮小姑娘是怎么把这么个不靠谱地家伙当成是偶像,还要一边指挥人员迅速撤离。突然发现耳边空了,下意识地问了句:“就会怎么样?”
林然身体晃了晃:“就会发生很恐怖地事情哦,不过被肮脏的大人碰过之后,会受到短暂的封印,就像是现在这样。”
小姑娘倒了下去。
一向是人民好公仆社会好警察的肖扬竟然有那么0.1秒的时间在思考,不如就这么看着这个姑娘倒在地上,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肮脏的大人。
不过毕竟他还是把她给接住了。
志愿者的车,警车,救护车,结成不太稳定的车队,乌拉乌拉地撤离了。
消防员们留在原地待机。
林然理所当然地被肖扬拎上了警车。
林然手上的绷带没有缠得很紧,松松地散开。
借着车里昏暗的灯光,肖扬看见了一大片被烧焦的皮肤。
这说不定都能得个残疾人证书了。肖扬一边漫无边际地想,一边将林然手上的绷带再次缠紧。
“头儿,这姑娘手受伤啦?”警车里好不容易坐进一个软绵绵的,没有过犯罪记录的姑娘,大家都有点小激动。
肖扬深沉地说:“这说来就话长了,你们知道大力水手吗?”
片刻沉默之后,新入职地小菜鸟颤巍巍地举起手:“我听过,好像是一部动画片。”
“你听过就好。”肖扬赞许地朝小菜鸟点点头,“我没听过。”
这算是什么新型的冷笑话?
大家面面相觑一会,最终还是怂怂地把话题揭过。
林然再次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她幸幸苦苦谋划五年的地下城堡摧毁攻略,被肮脏的大人无情地粉碎了。
毕竟这个白墙壁,白床单,实在是太像实验室了。
直到门被再次推开。
肖扬本来在门外偷偷抽烟,看见有护士过来了,迅速掐灭,并且得到了护士阿姨看渣滓的眼神一枚。
门内的林然看见的却是如春天般和蔼的护士阿姨。
“你叫林然是吗?”护士阿姨熟练地拆开各种针头,然后装到对应的注射器上。
林然警惕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要抽两管血去化验,然后我帮你挂好点滴。要是你看见瓶子里药水要没了,就按床头这个键,我们会过来帮你换药,好吗?”
林然抿了抿嘴唇。
“如果要做手术的话,我不要麻醉,我很乖的。”
护士阿姨惊讶地看了林然一眼。
“你受的伤不严重,烧伤面积也属于可以保守治疗的范围,暂时还不用做手术。”护士阿姨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在林然手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好吗?”
那颗糖包装得格外精致,在医院得日光灯下亮晶晶地闪着,瞬间就把林然征服了。
她勉为其难地答应了:“那好吧,要麻醉也没关系。”
林然看了一眼吊瓶。
“不过你们要是一定想揭开我的头盖骨看看的话,记得要找最好的医生。”
“我很聪明的,是个天才。”
“要是你们做了开颅手术,还装不回去的话,那就亏大了。”
护士阿姨想到了这个孩子的来历。
从小被人贩子卖到实验室,如果没有那场爆炸,可能还会再暗无天日里日复一日地接受着她嘴里漫不经心提及的那些实验。
护士阿姨突然停下了工作,俯身上前,抱了抱林然。
林然没有闻到任何诸如文学作品里形容女性的淡淡的香气,又或者感受到像是母亲的温暖的怀抱之类的,护士阿姨身上带着空调的冷和医院里特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护士阿姨抬起她的脸,认真地说:“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不经过你的同意对你做开颅手术,或者其他任何别的什么手术的。”
她把手上的注射器,药水,统统收回去:“等你愿意了,我们再开始治疗。”
林然看着护士阿姨推门出去的背影,鼓了鼓嘴,疑惑地说:“什么嘛,我明明都同意了的。”
肖扬绅士地帮护士阿姨把门掩上,收获了一个更大的白眼。
在肖扬关门之前,林然问:“我知道你来问什么的哦?而且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不过正确答案只有一个,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肖扬脸上挂着属于大人的笑容:“不,你不知道。”
林然又鼓起了嘴:“那我说给你听,你看我猜对了没有。”
肖扬:“没有。”
林然:“唉——?你还没有听呢。”
肖扬:“我只是来看望看望伤员,确保你们不会在父母找到之前发生什么意外。”
门被轻轻地掩上,室内恢复寂静。
林然看着糖果,不开心地说:“我怎么可能猜错呢?”
“肯定是外面的大人太奇怪了。”
奇怪的大人和肮脏的大人相比,还是奇怪的大人比较好。
林然回想起了那个冷冰冰的拥抱。
肖扬在车上不耐烦地回电话:“就是一小屁孩,能知道什么。小孩子病着我还去问,你当我是你,那么厚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