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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梦回(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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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祝越推门,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他顺着记忆原路返回,终于在和君余分开的那个岔路停下。
祝越背靠墙壁,红烟忽然变得凌厉,收回体内,与此同时,身前出现一个透明的圆符,约莫半身高,散着黄光。
圆符转动,下一刻便穿过祝越,消失不见。
他闷哼一声,滑落在地,手摸着自己的后颈,那一块皮肤有些灼热,和指尖的冰凉相比,更为明显。
“看来还是不能大量使用仙法...不知何时才能好。”
祝越喘了几口气,扶着墙将自己撑起来,他看着另一条路出神,忽然脚下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低头一看,竟是只松鼠,似乎还有些眼熟。
小鼠的爪子轻轻扯一下祝越的衣角。
“跟你走?”
小鼠点点头,放开手后往前奔起来。
祝越深吸几口气,擦去刚刚出的汗,跟紧小鼠。
而另一边的君余,却误打误撞走进了御花园。
牡丹颜色绚丽,雍容华贵,静待君来。
“装神弄鬼?”
君余眉梢带着冰冷的笑意,他双指捏下一片花瓣,破空而出,带着强劲的杀意,飞掷到裕花园的另一头。
“哈哈哈...不愧是太子殿下,一眼便能看穿我在哪。”
羽面噙笑,指尖夹住的是刚刚君余飞出的花瓣,红艳如火:“这啧啧啧...花原本开的正好,只是可惜了。”
“想不到国师还是惜花之人。”君余周身的气刃已经把御花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上突然一声惊雷,羽面的面具上泛着幽幽白光,不多时,细雨如丝。
羽面伸出手去,雨丝透过指缝滴落在石子路上。
他叹了一声。
“不知道千年以前,君余太子受刑时,那雨是否便是这般...细如针,刺人心呢?”
还未等羽面反应过来,十几片气刃擦过他的身侧,留下一道道伤口。
君余眼眸里是燃烧的杀意,他一瞬间便出现在羽面跟前,手一伸掐住他的脖子,稍稍提起,羽面便脱离了地。
“太子是想杀了我吗?”羽面被掐的涨红了脸,嘴上却仍是不依不饶,“我倒是很好奇,经受五道承天神的引天雷,却依旧只是碎了仙骨的君余太子,如今功力如何?”
君余冷笑,手上加大力道:“你怎知那五道引天雷是他下手打的?你又怎知我碎了仙骨?羽面国师,千年前的这桩事的细节根本没多少人知道。国师真是有本事啊,不禁让我好奇,这张面具下到底是何人?”
“殿下,气愤吗?你的父亲,为了将你早早送上承天神位,让你断情绝欲,你也就只能躲到泰山元尊那,守着一点可怜的师徒之情了。”羽面笑得疯狂,“不对,你还有你的师弟,孟令琢,如今,还有一个小仙君跟在屁/股后面。你不是一向嫌弃那个仙君吗?不如我帮你除掉他好了,也给君余太子,在成神的路上,清除障...啊——!”
气刃凝成的透明长剑贯穿羽面的腹部,君余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一般,将他摔倒墙上。
“咳咳......”羽面咳血,却依旧看着来人笑道,“怎么,君余太子,这是恼羞成怒了?”
君余居高临下的看着羽面,手中那把透明的剑再次穿过羽面,立在地上。
他俯身,指尖触碰到羽面的面具,“你大可以试试动我身边的人。但是...很可惜,你没机会。”
君余说完,伸手把羽面的面具掀开,可下一刻,还未看清全貌,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雨越来越大,打湿了君余如墨的长发。
“看来我遭这罪,挺值。”羽面捂着伤口,起身朝君余眉心注入一道墨绿色的光,“我戳你痛处激你出手,却从未还手,你难道就不怀疑吗?”
君余头脑发昏,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耳朵也开始嗡嗡作响,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偌大的花园,你以为当真开的是牡丹?”羽面踉踉跄跄,摸着旁边的一朵花笑道,“一梦忆平生,一眼回首间。梦回草梦回草,众生皆闻梦回草,无人知似牡丹花。”
君余恍惚间,已经明白过来。
梦回草与别的不一样,别的花草香味入鼻即可中招,而梦回则靠的是感知仙法。
这院子里都是梦回草,只要他一动用仙术,梦回香气便会侵入体内。
“一院子的梦回...君余,你猜猜,你会被梦境困住多久?”羽面擦了擦嘴角的血,玩味的笑道,“我倒是很好奇,天族太子、承天神位下一任神主,会因为什么而痛苦?”
他说完,在君余额间敲了一下,君余被迫闭眼入梦。
翠鸟飞来,嘴里叼着一把伞,羽面拾起面具,平静地带上,最后看了一眼君余。
“走。”
那鸟抓着羽面,不知飞往何处。
徒留躺在院中的君余,坠入无尽深渊。
祝越撑着一把伞——那伞还是在路上无意拾到的——紧跟着小鼠。
越到后面,小鼠似乎也有些吃力,每在一个岔路口要闻好几遍才能确定。
正想着,一道光忽然亮起,随即震碎幻境。
祝越望着四周,还是御花园,只不过已经没了梦回草的味道。
“叽叽叽!”
小鼠原地跳了起来,惊恐地指了指那光的方向。
“糟了!”
祝越想到什么,又看着前方的花园,犹豫片刻,还是跑向光那边。
指尖红线伸长,垂落的清铃叮当作响。
......
“咳咳咳......”
慕华胸口淌着血,左手是那支簪子,右手掌心里浮着泛碧光的珠子。
“慕华!”
门外传来祝越的声音。
慕华一惊,用最后的力气把珠子注入到床榻之上的萧岑体内。
“慕华!”祝越没赶上,只看见最后的光点消失。
慕华一头黑发在逐月的注视下,蓦地变成白色,他笑着看向祝越:“祝越,你来啦。”
“你疯了吗?”祝越走近,有些慌神,“不是...你到底知不知道,人死了可以轮回,但你没了心会散灵!”
“但是他入了轮回,便不再是萧岑了啊...”慕华有些执拗,喘了一口气,“...况且,况且你知道吗,是我递的‘刀’...如若我不出现,他能好好的,你知道吗...”
“你不是说,他遇见你,兴许也是命中注定吗?”
祝越垂头,突然夺过他手里的簪子,两掌放在他胸膛之上,一股红色的灵气注入到慕华体内。
“别,别白费力气了...”慕华想要伸手打断,却无奈一丝力气都没有,“祝越,我散灵之后,你每年春天来南滨,去讲山帮我看着一点...你只需...只需去山头东边狐狸洞,把九尾灵狐叫醒,他也能唤春。讲山春天最美了,没了春天可不行...”
“我不答应,我可忙得很!”
祝越咬牙,鼻尖泛酸。不多时,他掌心下方再度出现那块圆符,随后将祝越击退倒地。
“这什么破东西!”
祝越再度起身,施了两三次法,那圆符依旧在,且每次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快。
他颈后的灼热仿佛要烧烂皮肤,异常滚烫。
“祝越!”慕华抓住祝越的衣袖,摇摇头道,“别白费力气,你的灵气中带有封印,使用多次,只会伤到你自己。”
“我知道。”祝越跪坐在慕华身边,垂首不言。
他入凡尘轮回,每一世命都很短,很少有身边人走的比他还早,不知其中苦楚。
如今方才体会,这死别的滋味。
“祝越,只怪我太天真,进了羽面的圈套。你别伤心,散灵之后,还会有新的帝屋树灵。”慕华笑了笑,随即想起什么来,叮嘱道,“我,我也不瞒你,那日帝屋树的荆棘刺晕你,并非巧合,它是觉得你很熟悉 。”
“你...等你好了再跟我说。”祝越紧握双拳。
“我要说,都快死了,还不让我说话了嘛...”慕华嘟囔了两声,随即继续道,“你以后...以后多加注意。总之,你曾经,必用过帝屋树枝...君余殿下那边,你替我传个话,就说慕华很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