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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次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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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宵听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与雨打风吹,一夜醒醒睡睡,一会儿觉得江景川该对他有些意思,一会儿又觉得真是没有意思,三四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而不到七点已经又醒了过来,旁边的窗子上拉着厚重的窗帘,即使睡到十二点也不会觉得日光刺眼。
然而沈秋宵实在是没有一点睡意了,他起身穿衣服,那是一套十分柔软的休闲衣服,只是好像有些大,沈秋宵穿上去松松垮垮的,又幸好是这衣服本就宽松的,不然实在是不能够出去见人,只是上衣领口总是下滑,露出两个漂亮的肩窝,好像是漏肩装一样了。
沈秋宵出去的时候,江景川已经坐在客厅里,他穿着黑色的衬衣,正是打电话,讲着沈秋宵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偶尔几句调侃,显示这通话还算令人心情愉悦。
沈秋宵默默的走过去,站在一旁,不知道要不要道早安,又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江景川,他正自顾自的纠结的时候,江景川已经看到他,然而只抬眸看了一眼沈秋宵,然后朝着餐桌的位置抬了一下下颚,说
“早餐。”
桌子上倒扣着几只碗,沈秋宵及其小声且快速的说谢谢,然后走过去,掀开那些小碗,便看到下面很是丰富的早餐,四小碟的菜品,再来一碗粥,四菜一汤,很是保健。
当然不会是江景川下厨来做。
沈秋宵回头看了一眼正在通话的人,要喊他吃饭,江景川却是远离了一下手机,又对他说
“不用等我,我已经吃过,你起太晚了。”
满打满算,沈秋宵出来最多八点,也算太晚吗?
沈秋宵有些局促,但是他看着江景川,却没有看出任何一点的不自然,于是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又或者是思虑过多。
他以为该说一下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实在是太不正常。
然而江景川不和他主动提,他自然也绝不会自己讲什么话,来问江景川昨夜是怎样的意思,秋宵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因为想的太多,只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的吃粥,等回过神,一碗粥已经下去大半,江景川已经讲完电话,又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秋宵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一下嘴唇,说
“有什么东西吗?”
江景川啧了一下,略略嫌弃的说道
“小鸡嘬米呢。”
“啊?”
沈秋宵第一刻并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刻才明白江景川是说他吃饭太磨蹭。
于是只得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只好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将剩下的粥吃完,倒是又过于粗暴了。
回去的时候也并没有麻烦江景川,沈秋宵在街上打了一个出租车便回去了家中,已经停止下雨,城市排水系统太好,那样大的暴雨,一夜过去,也全都消失不见,路上只有日光正胜,偶尔几处低洼处,留存一窝泥水,散着七彩的日光。
四十分钟后,便到了家门前。
沈秋宵站在门前其实还是有些胆怯的,他有点不大敢推开这扇门,若是推开了,便是要母亲面对面的来谈母亲的工作。
这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事情,但是他总不能一直在门口站着,于是下定决心,伸出手就要开门,然而手一放上去,那门便自己往后开——是并不没有锁门,这一夜都留门给秋宵。
秋宵愣了一下,心中滚过一阵酸涩,他进门去,走过花园小径,到了正屋门前,那大门开着,还没有感慨母亲怎么这样大意,便透过狭窄的缝隙看到母亲坐在客厅里,怀抱着一个抱枕歪在沙发上眯眼,衣服赫然还是自己上班前穿的那一套。
是一夜没有睡吗?
沈秋宵走到屋子里,碰到门,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沈衣锦便立刻惊醒,眼睛睁开,里面已经布满了血丝。
她抬起头看到秋宵站在自己的面前,便立刻很是惊喜的喊道
“秋宵,回来了啊?!”
然后这惊喜笑容便凝固在自己的脸上,因为接下来却又想起来为什么儿子会夜不归宿。
沈秋宵嗯了一声,彼此这样对望,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又喊了一声妈,又卡壳,好像是答题一字不会的学生,但是母亲不是老师,人生也非抽背书籍,不会答便可以坐下掠过。
最后,沈秋宵张了张口,只能说
“不要做了吧,这份工作,我们还有些积蓄,我会申请助学金与奖学金,做兼职也是大学生的常态,所以,辞职吧。”
这样的话,已经沈秋宵想出了最好的方法了。
沈衣锦形状较好的指甲无力的抓着沙发,从细小的绒毛上面划过,像是划过这么多年的岁月,什么也没有留下,除却一道清浅的痕迹。
沈衣锦怕沈秋宵再离家出走,于是说好,为了让他放心,又要立刻给老板打电话,讲自己要辞职的事情,沈秋宵却是阻止了她,又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抬起头来看,想了想,也很愁苦
“妈,不是非要干这个……以后我来养您,三四年而已 ,眨眼就过去了。”
他是想,大学毕业之后,工作总是好找的。
沈衣锦低头去看,儿子的眼中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鄙夷与痛苦,那是一种太过坦然的平静,又怀着一点的期待,是带着央求的期待,就像小的时候希望沈衣锦晚上陪着自己睡觉,而不是出去上班一样,也是这样一点的央求,说,妈妈,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呀?
沈衣锦鼻尖一酸,便留下泪来,明明也不觉得是什么很委屈的事情,很不能够承受的事情,却觉得不能够停止一样,沈衣锦俯下身,伸出手怀抱着已经是成年人的儿子,骨骼还是如此的瘦弱,却已经成长到了最坚韧的时刻。
沈秋宵伸出手轻轻的拍着母亲的后背,就像当初母亲拍自己一样,过了好一会儿,等到了母亲平静下来,沈秋宵才说
“我想上楼去了,妈妈也休息一下吧。”
说完,便站了起来,然后往楼上走。
秋宵回到房间里坐了一回儿,就把所有的衣服全都脱了下去,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将换下来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装进一个盒子里,然后对着这个盒子看了整整一个上午,日光从窗台洒落,耀眼且刺目的日光,落在人的身上,看起来好像是一具美少年的雕像,纯净而美好,怀着朝拜看着他盒子,好像是最虔诚的信徒默诵圣经。
江景川很快又离开本市,秋宵一整个暑假都没有再看到他,在游戏里见面也总觉得思想与身体剥离,这个夏季便格外的恍恍惚惚,不知今夕是何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