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让我来给你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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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歌在窗子旁边看得很出神，林旭晟叫他几次才听见，若无其事地坐下陪林旭晟聊天。
林旭晟也没和穆歌说什么，无非就是问问国内国外的生活，他父亲的身体情况。穆歌满腹心事，所以有点答非所问地走神，林旭晟以为他多年没来有点不适应，让他随意点不用拘谨。穆歌突然想起自己送若曦的那个魔方，就借口找东西拄拐去了若曦房间，找了两下，才在枕头下摸到，随后又在魔方的旁边摸到一个硬硬的本子。
他翻出来，居然是本日记，边角还露出一张照片。穆歌记得，若曦似乎不喜欢记日记的，除非发生大事，一年都写不了几页，什么时候又添了这个习惯？
抽出那张照片，居然和他保留的那张一模一样，正是他们给若曦过生日时照过的那张，上面是一群人肆意的笑脸，围绕着她。好奇的他慢慢坐下，伸出手去，翻开日记封面。动作很轻，仿佛知道自己正捧着个巨大的秘密般小心翼翼。
他翻开的这页已经被娟秀的字迹挤得满满的，有点凌乱，几乎分不清行，穆歌努力辨认着，随着认出的字越来越多，不觉手有点颤。
“从我们亲吻后，似乎有些东西变了原来的模样。我很想躲开他，又总是不经意地为自己回家找些借口，然后小心翼翼地佯装自己无所谓，故作轻松地和他打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想，如果是，那他真的是个演戏天才，我根本看不到他真实的想法。或许，或许是他太小了，根本不知道，或者根本不在意这些，也或许，他只是正处于青春萌动的时候，等过了，便不会再对不太精彩的朦胧感觉有一丁点兴趣。其实，如果真的让我想自己是否喜欢他，也太不能确定，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有时候掩盖不住莫名其妙冒出的小念头而已。其实，何止是他太小，连我也不太成熟，所以，就让那些东西过去吧。也许，那次接吻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上面没有日期，穆歌蹩了眉头回忆一下，才明白这段写的是哪天，那时候若曦跑回学校军训，一走就是两个月，中间不曾回来，再回来，晒得跟非洲人似的她大咧咧的拍着他的肩膀抢他手里的苹果，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为此还小小别扭了一下，以为她没自己在意那个吻，原来……
再翻几页，又是一段没有日期的。
“越是接触，我越有点害怕。他根本就是个孩子，而我已经觉得自己历经情事沧桑，他虽然没说‘我喜欢你’，但我能看得出来，只不过，不敢多想。他心中最美好的初恋，不该是发生在我们俩之间，至少我是这样认为。不过他能记得我的生日，我还是很高兴。他背着他妈给我买的熊宝宝，我也只能骗爸爸说是同学送的。不知道我们将来是不是需要一直这样遮掩下去，就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现在我完全可以预见，将来如果我们俩走到一起，生活也会一面是阳光，一面是阴暗。”
穆歌点了支烟，小小的红光照着他的眼睛，微微发红，又多翻了几页。
“穆歌的父亲来信希望他能过去，昨天晚上我们开了个家庭会议，爸爸希望穆歌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但他当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其实桌子下面，他一直在用力拽我的手，谁都没发现。我想，穆歌不去美国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我。我很自私，也不希望他走，但又不能说出来正当的理由，只能随着父亲点头附和。穆歌不理解，狠狠瞪了我一眼，我却为他的恼怒高兴。说实话，他的态度这么坚决，有点出乎我预料，不过我还是看见，他妈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好，也许这几个人中最希望穆歌出国的就是她吧，毕竟这机会很难得，推掉了，确实有点可惜。”
“这次想不去美国也不行了，我们拥抱的时候被他妈看见了，于是今天清晨家里就来了越洋长途，穆歌父亲说已经在那边为他找好了学校，不去不行。那种咆哮声从话筒里传出来，震得我浑身发抖，穆歌一直在用力按着话筒遮掩声音，手指的关节都泛了白，但我仍能听见。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妈对前夫说了什么，总之，穆歌最终答应了去美国。在他点头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但仍要故作轻松地微笑恭喜他，面对穆歌那种悲伤的眼神，假装自己很不以为然，彻底忽视他的依依不舍。因为我知道，他日我们俩必将陌路相逢，他于我只不过就是个不相干的最初经过的人，他这一走，没有四年是回不来的，再回来也只是回头客重温故地，不会久留了。”
他慢慢地读着最后那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品其话中的凄惶。那时候他怪她不曾挽留，也怪过她明知道他即将离去还是搬回学校去住，只是这其中的原因和心思他都无法清楚明了，也许，正如若曦日记上所讲，他确实太小，那时候所有的心事都能单纯地归结成一句，即：“你，到底爱不爱我？如果爱我，你就说。”
殊不知，这世上有些话原本就不用说，不说，比说了还伤恸。
“他走后，我就没拿笔写过日记。很多事都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趋于平淡，没有他在时候的那种精彩，也就懒得写下心事。他走了一年，一个电话都没打，我也不敢给他打，生怕影响他的学习，也许他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广阔天地，而我，渐渐地将被淡忘，渐渐地变成了关于过去的回忆。”
“父亲出事后，我和她的相处，变得很尴尬，我做不到有好脸色对她，也做不到依然保持从前的尊敬。也许我在从心里怪她，怪她送走了穆歌，怪她害惨了爸爸。姑姑们去过几次医院，回来便哭得像个泪人，她们斥责我对穆音太宽容，对于一个几乎害死父亲的女人还能那样容忍，在同一间屋檐下生活，简直是善恶不分的烂好人。我没辩解，也无从辩解，不过，还是任由姑姑们对她说，希望她可以走开，没有真正去加以阻拦。穆歌将来一定会很恨我，我知道。也许因为这次的变故，我和他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毕竟，我做了影响我们关系的事，不敢奢望会被他原谅。真没想到，原来我们真正的断别是从这里开始，一去而不复返。”
这往后，日记本空了好多，有些只写了日期，却没有文字，穆歌揣测她欲语还休的心境，慢慢地翻，生怕自己翻漏了属于她的心事，直到最后才看到一页匆匆写上的。
“穆歌回来了，就在我准备忘记所有一切的时候。原本以为会有激动，结果没有。是不爱了吗，我也不知道。其实那时我们更像是两个小孩子过家家，你是爸爸，我是妈妈，就轻易组合了一段不成熟的爱情。如今的我，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所以当他昨天嬉皮笑脸地说，让我们一切重来的时候，我选择后退了，把话题打哈哈过去，不敢再深想。他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而我则变成了需要婚姻来减轻负担的人，他越来越油嘴滑舌地耍贫嘴，也同样离我要求的结婚对象的条件渐行渐远。他真不懂一个三十岁女人的想法，以为自己半真半假开玩笑很有趣。其实，我的心里只需要一句，一句肯定的承诺，一句像个成熟男人给的承诺。让我知道，我不必担心未来，因为我的后面永远都有他最坚实的肩膀，让我知道，无论何时，他的话都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希望。可惜，他不知道，他也做不到。其实最好的选择已经摆在我的眼前，我本不该再犹豫不决，只是不知为什么，我却无力走向那个选择。也许，我还欠缺一个理由，一个让我可以做出果敢决断的理由。”
若曦在楼外耽搁了很久，上楼的时候脚步很慢，打开门锁时因为心情沉重，甚至在推开门时屏住了呼吸。
不知道看到刚刚那幕的穆歌现在怎样想，她边想边推开门，却发现他正坐在她的床上似乎在看着什么，从门外她只能看见他的侧脸，瘦隽的面庞有些与平日嬉皮笑脸不同的异样的凝重。
若曦将头靠在门侧，不知自己该进还是该退。
“回来了？”穆歌没有转过身，仍是侧面对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过来扶我起来好吗？”
她慢慢走近，他则一直坐在床边沉默不语。
“你真傻。”他轻声地说。
若曦突然觉得他的话让人很心酸，酸得扭成一团，她只好低下头，拉住他的胳膊掩饰自己心底的酸楚，“你才傻呢。”
穆歌突然站起身用力抱住她，那样猝不及防，那样用尽全力，连带着若曦的手被甩开随着力道荡在身体两边。他将她的脸捧起用力吻下去，似乎在决然宣告自己的心意，他的双臂箍得那样紧，死死地缠住她的肩膀，似乎想借此证明，证明他真的读懂了她的心。
若曦的呼吸全部被穆歌辗转夺去，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猜测那颤动的睫毛掩盖下的真实情绪。
终于，他放开她，眼睛直直望住，他的眼中全是她惊慌失措的脸，惨然苍白的唇。他惨然一笑，“若曦，我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再退缩了。”
有一滴热乎乎的水珠溅在若曦的脸颊上，缓缓地滑落，怔了她惶惶的心。
他狼狈地别过头去不给她看自己的眼泪，声音却在继续，“如果我们俩必须有人有所改变才能在一起，那么，由我来改变，总之我不会再放开你。”
又一颗眼泪掉落，湿漉漉的淌过若曦的脸，是她忍了许多年的泪水。
他低下头，吻去她的泪水，柔软的唇，温暖入心，每落下一次，就驱走她心中的一分阴冷。他喃喃道：“我会做你身后的肩膀，给你最坚定的支撑，只要你需要，我就立即出现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
若曦眼中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盈盈的雾气挡住全部视线。她迟疑地将手臂慢慢张开，环抱住他，感受到并非梦境所有的真实后才敢用力抱住眼前属于自己的温暖，吸吮着那种少见的踏实感觉。
“不许再想别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会证明给你看，年龄不是问题，最后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他低声在她的耳边许诺。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本能般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他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贪婪地汲取她身上全部的气息，怀中人的微微颤抖更加坚定了他要保护她的念头。
“扑通！”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落，震动了脚下的地板，也震动了紧紧拥抱的两个人。
若曦如梦初醒，用力地推开穆歌，赶紧往门外跑。
门外，林旭晟已经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让我来给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