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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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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深深,透下斑驳地月光。
刘元在林间奔逃,身后不断传来树枝折断,野兽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他似乎跑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一会儿。每次回头,都能看见野兽幽幽的眼睛。
“别过来!”刘元大骇,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拉进了一间茅屋中。
刘元喘气太过,喉咙干渴,半晌才道:“多谢你救了我……敢问阁下是?”
只见茅屋中站着一个陌生的青年,正带着笑意得看着他,面孔温和俊美,最引人瞩目是一双眼睛,乍看清清,再看却仿佛如深海,有无数故事。
刘元慢慢觉得异常,自己不是和猴精们在一起吗?什么时候开始又遇上了野兽,还落得孤身一人在林子里逃亡?仔细去看身处的环境,这一细看,就发现更多破绽,恐怕不是真实的地界。
考验?意外?
“阁下是兑泽宗的前辈?”刘元试探道。
“前辈不敢当,”陈之鱼便笑了,伸手向刘元眉间点来:“我啊,是来截胡的。”
他这一笑,颇有些高深莫测,人明明还在十几步远,一点指,却横跨空间,刘元刚起念闪避,就已经被点中了。
“夜间危险,不好拉你入梦太久。去吧。”
刘元应声醒来了。伴随他醒来的,还有脑中一册《无名功法》。
功法无名,上面文字却极为奇妙,介绍了人体诸般奥秘,提出了气海,穴道,行气等概念。比起刘元学自军中的打熬体魄的办法,是另一个路子,或可称之“内家。”
书中更划分了种种境界,最高称之先天,超凡入圣,可凭此入仙门。
而梦中一切尚且历历在目,
莫非是有奇遇?刘元不由呆了。
虫声聒噪,守夜的小猎户发现刘元醒来,迟疑片刻,并不像之前一样能躲就躲,而是主动用竹筒勺了半杯热水。学着其余狗腿的样子,递到刘元手边,轻声喊了声:“衙内。”
刘元理所当然得接过,挥挥手让人自便。小猎户也忍气吞声的缩回去,动作间却不慌张,反而时时注意着,想表现得更殷勤些。
刘元突然嘿了一声,原地跳起挥舞两拳,一回头,见小猎物亮晶晶的眼睛正看着,咳嗽一声,又躺了回去。
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就这么精精神神到天明,再跋涉时昂首挺胸,一张脸藏不住的得意又荡漾。
嘿嘿,我刘元刘衙内,果然是天赋异禀。虽然不信一个在梦里玩山野狐精的傻子,但是眼光还是很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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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路漫漫,终有尽时。
拖着同伴尸首,一群人绕过一个山岩,忽然就看到远处山脚下的粼粼波光。
一条长河如仙子的飘带,从群山中蜿蜒而来。上头偶尔有舟船,随波逐浪,轻盈的弯过一个又一个山弯。
“衙内,衙内你看,是不是那条河?”
“是,肯定是,我们到了!”
“哈哈哈哈,我们到了!”
一股力气猛地涌上来,众人连蹦带跳得往山下就跑。
有河的地方就有人家,下山路上,树木渐渐稀疏,还出现了人踩出来的小道。路途一下子轻快,终于在傍晚前下到了山脚。
不远处就是河边。这一段的河水更加清浅,还蔓延出一片大大的滩涂地,秋日枯黄的芦苇随风摆动。
他们不是第一波到这儿的,有六七个瞧着眼熟的少年男女们聚在一起,听见动静就往山上看。他们大都神情低落木然,身上脸上全是刮蹭出的血痕,还有一个半躺在地上,看不出什么情况。
相比起来,刘元这边诸人的精神气就完全不同。下山时活蹦乱跳,
刘元第一个冲进河里,扑楞着游了几下,站直了搓搓发臭衣裳。
过了的这么多天,两边都是第一次再见一起进山的人,刘元这边因为他不动,狗腿和小弟们也跟着不动。
那边却忍不住,走出了两个人靠过来。畏畏缩缩道:“你,你们也下来了,有见着其他人吗?”
他们眼睛看着刘元,见他不理人,就讪讪地。还是猴精接茬,却是反问道:“这儿就你们几个,下来多久了?说好的接我们的人呢,见过没?”
“也刚下来的,没有,没有见到神仙老爷。”
“地上躺的那个怎么回事?”
“下山时摔了,晕过去了。”
猴精惊讶:“你们就这么放着?我看这附近有人家,没找过去想想办法?”
“这个……深山野民,能有什么办法。”另一个人接着道:“而且,不是有神仙吗?神仙肯定能救的。”
刘元听他们样样都有理由,都懒得看一眼,呵呵一笑,把整个人泡进水里享一个痛快。
滩涂地最好找食,走上几步,认准一个小洞,伸手进去就逮出一只披坚甲提剪刀的八脚怪。
“呸,”刘元嫌弃:“还以为能出个鳝鱼,谁知又是这没二两肉还爱夹人手指头的。”往后一抛,继续淘好吃的。
猴精等人一见,连忙下来帮忙的帮忙,去捡柴禾的捡柴禾,那两人站了一会儿,见确实没人理他们了,就又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晚霞红彤之时,十余艘小舟徐来。
刘远等人正吃得满足,看见后连忙跳起来踮脚张望。
“衙内,你看后头在挥手的,是不是咱们县里的差役?”
“是,是他们。阿伯,阿叔!我们在这里!”声音洪亮,在山水回荡。
小舟停在滩涂边,等众人都上去了,又摇摇晃晃顺水流而去。
“好小子,没受伤吧。”被叫阿叔的王班头走上来拍拍他,对他们随身带的一具尸体视若不见。
“好着呢,我刘元出马,还能有差错?”他倒是不自称衙内了,面带兴奋道:“阿叔,我们这就算是过了甄选了吗?以后就去当神仙了?”
“这我可不晓得。仙人的事,当然是仙人做主。”下巴冲最前方的小舟扬了扬。
刘元顺着看去,只见那艘小舟上,一个青年男子格外引人注意,玉冠博带,一身白色掐牙的藏青深衣,露出的面孔和手掌之洁白干净,是乡野小镇从未见的。
他身后还跟了两个衣饰仿佛的男女,男的那个正是甄选开始前为他们讲解规则的仙师。只瞧这站位,就知道当头男子身份不同一般了。
这时再看其中几艘小舟,也已经坐上了几个同样参加甄选的少年男女,显然是从别的地方下山的。
“我们往前再走一段儿,如果没接着人,就准备回头了。”
刘元眯眼看着仙人衣带当风,踏舟而行的样子:“那些还没下山的呢?”
王班头眼也不眨:“通知到了家人,自理吧。”
刘元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阿叔,肯让孩子来这甄选的,要么有家底,要么不惜命,这时还能在山里活着的,都有本事呢。这时候卖个好,免得以后里外不是人。”他心知得说得赤裸些,这个军户出生的阿叔才能听进去:“王蕴和也还在山里呢。”
王班头摸了摸他的脑袋:“阿元出来历练一遭,心肠竟然软了三分。”
刘元嘿嘿道:“阿叔你还不知道我……”
两人相顾,一高一矮,一壮一少,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王班头却露出一抹忧色:“衙内……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桩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刘元看着王班头脸色,心口莫名跳动。
“是县令夫人她……出事了。”
刘元瞪着眼睛,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衙内你走后第二天,里头闹起来,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