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一样的女友》岑涓

110、满身裂痕的花瓶

　　靖君慢悠悠走在这陌生而熟悉的中学校园里，陌生是因为他已经七年没有踏上这块久违的土地，学校除了操场和操场角落上那棵巨大的栀子树之外，其他的全变了样；而熟悉则是因为他常常梦中回到这里，他望向每一个陌生的角落都能清晰地记起它曾经的样子。

　　他用脚步丈量着学校的每一寸土地，想把它现在的样子也刻进脑海中。此次再度离开，不知又要过多久才能回来；此次再度离开，不知又要过多久才能淡忘。他仍然在不停地拨打小馥的电话，其实他有些害怕一旦电话接通他该跟小馥说什么，该如何再面对她？质问她昨晚去了哪里，听她亲口讲出自己不愿听到的话？还是逼她在两个男人之间做出选择？亦或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祝他俩幸福？

　　但他还是期盼着电话能马上接通，只要确定小馥平安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位同学，请问校图书馆怎么走？”

　　身后突然有人问路，他心不在焉的回过头，手指向西北边道：“往这边走，转个弯就能看到。”

　　“傻瓜，那里已经改成篮球馆了，不知道就不要瞎指哦。”小馥穿着素雅的白裙站在背后，长发微微有些凌乱，脸上笑容温暖灿烂。

　　靖君触电般地转回身，背朝着小馥紧张地说：“不好意思，刚刚我已经去过篮球馆了，一时忘记了。”

　　“靖君，你怎么来云海了？为什么很怕我的样子。”小馥快速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扶住了他的双臂。

　　“我一直联系不上你，担心你出事，所以过来找你，你没事就好了。”看着小馥好端端地站在面前，靖君欣慰地笑了，但笑容中夹杂着浓浓的苦涩。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的手机丢了……”小馥着急地解释。

　　“手机丢了，不能用公用电话打个电话给我或小蔻报个平安吗？你就没有想过我们都会很害怕很着急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时间没有心思想起我们？”

　　重逢近一年了，靖君从来没有对小馥发过火，但今天他实在抑制不住这满腹的憋屈。曾经他对小馥是不敢有任何奢望的，小馥对他的柔情他都当作是上天的恩赐，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呵护着。但已经在掌心的东西，突然又要被夺走，他觉得自己像被掏空了心的比干王叔，随时都要死了。

　　“靖君，你生气了。对不起，其实我……”

　　靖君从小馥着急解释的神情看到了心虚，他的心拔凉拔凉地。“小馥，你是不是有很多事都瞒着我，都在欺骗我？”

　　小馥被这话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地辩解道：“没有，靖君，我没有骗你，你听我说……”

　　“你明明早就认识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你明明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昨天晚上你明明就和韦杰在一起……”

　　靖君突然泪水满面，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望着他伤心欲绝地样子，小馥心疼不已，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道：“靖君，你见过韦杰了是吗？是不是他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千万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说谎……”

　　“小蔻也叮嘱我，不要相信他的话。但是有些话一听就不可能是假的，你是个善良的天使，因为同情我的遭遇，所以千里迢迢地到加梁来温暖我。小馥，我很感激，但是，但是我不需要同情……”

　　“不是的，我不是同情你，靖君，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一个折翼的天使，自己都需要同情，哪有力量来同情你。或者一开始我只是想与你抱团取暖，但你是那么那么地好，我是真得爱上你了。没错，我是对你隐瞒了一些真相，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为过去发生在我身上那些不堪的真相而难过。因为我知道我所受到的每一点伤害，都会疼进你的心里去。我不忍再让你去承受这些……”

　　靖君感觉到肩膀凉嗖嗖地，湿了一大片。他忙用大手抚摸着小馥的秀发，心疼地说：“小馥，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都想和你一起承受。虽然我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我希望你有什么不开心都能跟我倾诉，不用一个人憋得那么辛苦。”

　　“好，我会慢慢地把以前发生的事都讲给你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都告诉你。靖君，我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被欺骗的感觉有多难受。但是我希望你能坚定地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事听到什么话，都不要想着离开我。我像一个满身都是裂痕的花瓶，真得再也承受不了一点打击！”

　　望着怀中的泪人儿，靖君的心都化了，哪里还能再离得开。

　　“嗯，只要你不离开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再逃避你！韦杰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昨晚去哪了？”

　　小馥抹抹眼泪，将靖君拉到栀子树下坐着，用好长好长时间将昨天与曾经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靖君。

　　昨天她抽完血要离开，却被韦杰拦住，说有好多话要对她讲。韦杰的舌头有多厉害她最清楚，她明知自己不是对手，何必以身犯险，因此她紧捂耳朵，坚决要离开。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成功离开，韦杰突然就用一块手帕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曾经最让她害怕无助的感觉再一次来袭，她像个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动，心却清明如镜，韦杰居然将范崇尚使用的迷药再一次用在了她的身上。当她的身体一点点软下去时，韦杰一遍又一遍的解释道：“小馥，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对你，但你为什么不肯给我说话的机会，我真得有好多好多心里话要对你讲。等我把话说完，如果你还是要走，我绝不会再拦你！”

　　韦杰把她带到学校操场的栀子树下，让她躺在自己的胳膊上，在淡淡的花香中不停地向她诉说相思之苦，解释以往种种的误会，描绘将来美好的蓝图。韦杰的甜言蜜语真得很醉人，但她根本听不进去，她的心一直紧紧地纠着，她害怕极了这种感觉，她总担心下一步韦杰就会像范崇尚一样扯掉能给她些许安全感的衣物。

　　庆幸地是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整整一个晚上，韦杰十分的规矩，只是轻轻地拥着她，一个人不停地诉说，当他说道：“小馥，在这棵树下，你曾经说过，你希望有个人可以安静地和你一起看星星，陪着你聊着天。以前是我做得不好，没有关心你到底需要什么，从今往后只要你喜欢，我可以每天都这样安静地陪着你。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韦杰的眼泪一颗颗滴地滴到她的脸上，世界上比女人眼泪更厉害的武器就是男人的眼泪，小馥高度警惕的心就这样慢慢放下防备。一旦放松了警惕，脑子里就浑沌一片，她太累了，就这样在韦杰的低声耳语中不知不觉入睡。

　　天蒙蒙亮时，迷药的药性渐渐散去，小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韦杰忙温柔地问道：“小馥，你醒了，你还好吧？”

　　“渴，喝水。”她的声音卡在喉咙中，没有力量。

　　“出来得太急我什么也没带，说了一晚上的话我也快干死了，我们一起去吃喝早茶好吗？”

　　把小馥扶着坐起来，韦杰的手臂已然被枕得完全麻木了。小馥还是只能半倚在他的胸前，轻声地说：“不去了，我要赶回加梁，靖君在等着我回家呢！”

　　听到小馥刚醒就急着回加梁，韦杰觉得好生气了：“小馥，即使你恨我，不想回到我身边也没关系。但我求你不要和苏靖君在一起，女人最需要的安全感他给不了你！”韦杰眼中的担忧竟不像有假，“小馥，我对不起你，让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你受尽了委屈。我希望你能给我最后一次弥补的机会，就算不能，我也希望有个人能替将你照顾得好好的，而不是让你成天为他的健康提心吊胆。”

　　小馥有了些许感动，她强挤出个笑容道：“韦杰，尝尽了种种苦难后我越来越相信缘分与命运，一切冥冥中早有注定，百转千回我最终就是为了要与靖君相遇，和他相互扶持走下去。而你的出现就是为了给我们牵线搭桥，想到这，我不仅不再怨你，反而要感谢你！”

　　被自己最心爱的人痛恨自然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比之更可怕的却是沦为她生命中一个无关痛痒的角色。韦杰掏心掏肺的想留下小馥，想给她全部的爱，却被她定义为她和情敌的媒人。韦杰觉得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轻视，肺都要气炸了。

　　“我的出现绝对不是为你们牵线搭桥的，苏靖君他还不够这个格。小馥，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我韦杰，才是你今生注定的缘分！”

　　韦杰扔下这句话气乎乎地狂奔离去，小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一声长叹。整理好凌乱的衣裙和长发，在空气怡人的清晨她独自一人慢悠悠的将母校的每个角落无一遗漏的逛了一圈，寻找失去的那些回忆。她的回忆里从没有靖君，但这会她望向每个角落，都似乎能想象到年少的靖君穿着白衬衣躲在角落里偷偷关注她的样子。

　　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走着，居然看到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校园里这样不经意地重逢，让小馥更加相信她和靖君是天定的缘分，一辈子都不会再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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