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乐落声息》月落声息

11、义救银瑶

　　春末夏初，突如其来一场大雨，直到黄昏方停，菱玥虽也喜欢晴朗天，但相比之下，现在她更喜欢听着雨声入睡的闲适。

　　今天是楚城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参加灯会的人多得看不过来，不巧的是她也被月华硬从竹屋拖了出来。

　　楚城有一名满天下的情梦湖，湖畔有座高楼，楼高五层，三面临水，正面临市，这楼正是临安城最有名的酒楼听雨轩，听雨轩以其下雨时候独特之景及魂梦断而家喻户晓，魂梦断是听雨轩自酿的百花酒，此酒喝过之后会有飘飘然梦游之感，片刻之后既有清醒，平日里客人进出络绎不绝，更别提下雨时分了。

　　这听雨轩其实并不华丽，瓦非琉璃，栏非碧玉，从外观上瞧它只是以作用普通木材所造，但楼里布置雅观处处都有独到之处，别出心裁，虽无锦布玉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这风格倒是和万芳楼有些近似，让人不得不叹楼主别具匠心。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待月池台空逝水，荫花楼阁谩斜晖，登临不惜更沾衣。”菱玥伫在一旁的阁边，看尽街上人来人往，小二刚上楼，便听得有人吟诗，忽觉眼前红衣女子像是染上一层光环，清丽的寂寞。

　　“韩姑娘”菱玥悠然回头，一抹哀愁尽收眼底，素白的脸在灯下才方见些血色。一双星瞳迷惘的眨着看向他，不着修饰，却扰乱人心弦。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一副慵懒的样子，狭长的凤眼，随波流转。

　　“你是谁？”话中虽带质疑，却犹如一抹清泓，让人感到舒适。

　　“哦？头次遇上一个不认识我的人。”他笑得妖娆，闲适地倚在阁边柱上，似笑非笑的凝望着她，菱玥只觉浑身被盯得不自在。

　　“姑娘不去猜灯谜吗？说不定也可遇上缘定之人。”缘定之人？菱玥心瞬时凉了一半，不知何味，有些苦涩又有些酸。

　　“姑娘，若不介意，可否让在下陪你四处逛逛？”男子凤眼一挑，带着几分诱惑之意。

　　“多谢好意，可惜我无福消受。”菱玥断然拒绝，不留一丝余地，顺势向后一瞧，却见楼上不知何时早已挤满了一群女子，个个面露桃色，眼眸放光，打扮得花枝招展。

　　“花公子，那人不识好歹，就让奴家陪你去有花灯会。”粉衣女子暗送秋波，字句含情，却不由让菱玥打了个寒颤。

　　“是啊，弄影公子，让我们陪你吧。”一时间女子尖锐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菱玥愈发觉得耳膜有些微痛，如黛的眉皱在一起，嘴不满的瘪了瘪。

　　花弄影见她一连俏皮举动眸露喜色，菱玥尚未来得及多想，直觉面前清风拂过，四周的薰衣草香越发浓烈，深怕一不小心会迷醉其中。等惊觉之时，已为时太晚。那个花弄影点了她身上的穴位，在众目睽睽之下“掠”走了她，可是，为何他的点穴手法与二师父传授的如出一辙，再细细一看，那人竟也有几分像极了二师父，菱玥不再多想，集中全身之力，按照当初所学，冲破了周身八大穴。

　　菱玥乌溜眼珠一转，扬起了眉，狡黠地笑迎上了花弄影毫无防备的脸，不如就随他而去，也可探个究竟。花弄影轻功极好，穿梭在瓦房之上也毫无声响，耳机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微响与人们交头接耳谈话声。正穿过一黑暗小巷的上方，却突然听见有些格格不入的动静。

　　“不要，不要碰我，否则我死给你看。”女孩子抽泣声中带着一丝坚决，像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我劝你乖乖听话，大爷我还会考虑疼完你之后送你些金银珠宝。”菱玥心中暗叫不好，左手轻点花弄影的麻穴，花弄影还不清楚怎么回事，看到菱玥如万朵莲花绽放半轻轻一笑。随即就跃出了他的范围之内。见得银光一闪，男子唯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一枚铜钱“恰巧”落在他的脸上。

　　“哪个不是好但，敢打扰大爷我的兴致。”男子粗鲁的语气令人心生厌恶，却见四周一片寂静，色迷迷的眼又转到眼前女孩身上，刚欲伸手解开女孩的衣襟，一道红色闪电而过，手硬生生被人击开。

　　男子怒气冲天，想破口大骂，仰头一瞧，见红衣女子立于房檐，眼似怒非怒，似喜非喜，一抹讪笑浮上脸，红衣在风中被鼓起。

　　男子眼中露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道：“哟，怎么又来了个闭月羞花的姑娘，看来大爷我今夜有福了。”

　　菱玥不屑地瞥了一眼，才幽幽开口：“对你，我不想脏了我的手。”语毕，她从怀中取出久违的疏影笛，低低吹奏，乐声悠扬，直迫人心，音忽高忽低，寒气逼人。

　　“怎么，美人你是在表达对大爷我的爱慕之情吗？”男子逐步逼近菱玥，忽觉全身二十五处大穴如被针刺般疼痛难忍，顿时踉跄的落荒而逃。

　　花弄影立于一旁树梢上，借着树叶遮住他的身躯，一语不发。静静看着树下的菱玥，又惊又喜，惊的是她轻易破了他的穴，喜的是她功力又增长不少。一抹深意的笑扬起，花弄影族点叶上，一跃而下。

　　“玥儿，才二年不见，武功又长进不少，看来我也快被你追上了。”花弄影眉目一挑，黑色锦袖中露出一双细白纤长的手，他右手移向上颈，撕下一层轻薄的人皮面具，一张绝美而晴朗的容颜，一个灿烂的微笑爬上妩媚眼角，清透的肌肤仿佛可以掐出水，丽而不黛的柳眉下一双秋瞳俏皮又带着几分媚。

　　“师姐？”菱玥跑上去紧紧拥住上官汐芸，低低啜泣，连她自己也不知是因为在此遇见太过高兴还是这么多日来苏陌尘的疏离让她心痛，压得她喘不上气，而不自禁落泪。

　　细长的指轻戳在她泪痕斑斑的白莲般清澈的脸庞。带着几分不忍和怜惜。更多的是宠溺。淡然一笑，犹如出水芙蓉：“小丫头，怎么你在我面前总是那么爱哭，难道我一张大好容颜在你眼里如此难看不成，真是太伤我心了。”

　　原本还有些涩意的菱玥，听完她的话不由破涕而笑，较弱的样子令上官汐芸不由心疼起来。细细摊开她的手，将指搭于脉上，气息凌乱，脉象微虚，可见这一月只来她遭受的沉重。

　　“师姐，你看我都差点把那个女孩忘记了。”那人儿缩在一旁，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黑暗中抽泣着，怯生生的样子有着一丝不符年龄的决然。菱玥内心深处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轻轻拂去女孩梨花泪。乌黑的眼眸一笑，温柔地拥住眼前女孩；“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吗？”女孩很久才哽咽地说道：“我没有家。”菱玥的心想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疼痛的无法呼吸，疼痛得难以呼吸，原本的手拥的更紧了。像是恨不得把身上所有的温暖都留给怀里之人。

　　“好了，玥儿，怎么你自己也煽情了。” 上官汐芸走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笑着说道：“不如我们去灯会，反正也是闲着无聊。”

　　片刻之后，拥挤的街上出现一幅令人费解的景象。

　　“玥儿，师姐我走不动了。”慵懒地倚着一旁烟柳的树干，眼睛半睁半闭，懒洋洋的样子像是刚从梦中醒来。

　　“可是姐姐明明是你带我们来看花灯会的不是吗？”那名叫银瑶的女孩，小手紧紧拽住上官汐芸黑色长袍，天真的目光疑惑的看着她。

　　“是啊，师姐。”菱玥也在一边随声迎合，虽然她是最了解不过师姐的性格，但仍也会忍不住小小抱怨，正巧这次不用她开口，便已有人扛上了。

　　“是我说的吗？你这小孩怎么和玥儿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上官汐芸瞧向那有些脏乱的小手，又无奈又怜惜。

　　“银瑶，乖，我带你去看花灯，师姐她不喜欢被人拉着衣角的，知道吗？”银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浅棕色的眼眸星光点点。

　　菱玥牵起粗陋衣服下伸出的小手，颜色一变，又立刻恢复了笑意，仿佛从未有过任何其他情绪，走向集市。

　　二人身影浸沉于人群之中时，黑衣身影从树后惊现，黑暗的月影下那一双凤眼尤其入画。

　　“你果然还是来了。”

　　“怎么，你不是很盼望我出现吗？花公子。”那人邪魅的凤眼含有几分自嘲，幽幽的目光看向上官曦芸。

　　“不就小小借用了一下你的东西，何必生气呢”上官汐芸嘀咕着，转了个身，让身子靠得更加舒适些。

　　“玉佩还我，偷的衣服就当我扔了，不过”

　　“不过什么？”上官汐芸惺忪的眼微微睁开，回身看向身后的人，啧啧称道，若不是黑夜遮住了他的面庞，不知又有多少无知少女要深陷在他的魔爪里，幸亏她定力高深，不受美色所诱惑。

　　那人俯下身，贴近她耳际温软细语：“我很好奇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上官汐芸脸上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红，眸中深意有增无减，诡异的一笑，看向灯会深处，菱玥怕也已经知晓了吧。那个手镯可非一般人家有的，更何况是个小乞丐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打鬼主意？”皎洁的一笑，带着几分玩意。

　　“因为你的眼睛又在不安分的转动了。”那人魅惑般地说道,手渐渐移向她的腰际。上官汐芸轻轻一闪，却还是没来得及，玉佩已落入他手。

　　那人邪邪一笑，随风而去。

　　“可恶，又被偷回去了。”上官汐芸愤愤看着远去的黑色身影，脸上划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