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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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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年里,苏景茂每天都过得很充实,虽然确实挺累的,还晒黑了一些,但也结实了不少。
这个身体的原主经常熬夜泡网吧,年纪轻轻就烟酒不断,他之前的样貌,用店里那三个女孩儿的话说,是“脸色苍白,像一根瘦竹竿”,但现在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肩膀宽了,腰背也紧实了,眼睛晶亮晶亮的,充满了灵气与活力,三个女孩儿都说他现在“看起来更帅了”。
这半年里,Tony也早已经搬出了他们两人当初一起租住的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其实自从他在凯撒皇宫工作后,和苏景茂就几乎没有打照面的时候,苏景茂起床去上班的时候,他才刚刚躺下睡觉,苏景茂下班回到小屋,他已经去了凯撒皇宫。
到了后来,Tony已经开始时不时地彻夜不归,苏景茂早上起床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看一看上铺,经常看到那里都是空着的。
再后来,Tony就搬出去了,他在一个带花园的小区租了一套单身公寓,搬家的时候,苏景茂在花店上班也没帮上忙,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Tony就只是人过去公寓那边了,小屋里属于他的东西他几乎都没带。
“都扔掉吧,我反正也是要重新买的。” 苏景茂问起的时候,Tony在电话里这么说道。
半年的时间里,他们都改变了不少。
Tony搬走以后,苏景茂也没有打算搬,就一直独自继续租住在那个城中村的小屋里。
不过他利用空余的时间,处理了Tony留下的旧物,又把小屋的墙和天花板都重新粉刷了一遍,上下铺的双人铁床也搬走了,他从二手家具店里淘回了一张简易的小木床,旧的布衣柜也换掉了,趁着超市搞特价,他买回了一个新的。他还添置了一个电磁炉和简单的锅碗瓢盆,一日三餐都学着自己做,每天的工作午餐就是自己带过去的便当。
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按照食谱摸索着做出来的简单饭菜味道还不错,至少花店里的三个女孩儿都挺捧场的,每回吃午饭的时候他从微波炉里拿出饭盒,女孩儿们都喜欢夹上一筷子。
圣诞过去了很快就到了元旦,元旦之后,很快就要过新年了。
临近春节的时候,Tony特地打电话问苏景茂要不要一起回老家过年,苏景茂想了想,说不回。
老家那里,原主的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就只剩下一间破屋留在了那里,他也不想回去原主叔叔家里看着婶婶的脸色过年,Tony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多说。
“对了,你托我问的事儿,应该有点儿眉目了。”电话里,Tony说道。
苏景茂托他帮忙打听原主母亲和妹妹的消息,毕竟夜总会里能见到的人多,总会有可能寻到一丝半点的线索。
Tony本来就性格外向活跃,嘴甜会来事儿,在发型屋的时候,他凭借这个优点每月业绩还不错,也有很多回头客来找他;进了凯撒皇宫以后,Tony继续把这个优势发扬光大,权势富贵、三教九流,他都结交了一些,苏景茂托他打听消息,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张一张嘴的事儿,而且帮朋友打听失散的母亲和妹妹这种事情,也能让人觉得他仗义,能为自己加分,何乐而不为。
“有一个客人的朋友,以前就在你妈打工的那家工厂当销售经理,他说后来还见过你妈回过工厂办辞职手续,他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你妈办完事儿走的时候,是一辆黑色的大奔驰来接的,当时厂子里的工人都在上班,所以这事儿没有人知道,但他那时正好去门卫室拿个东西,就遇见了。”Tony这么告诉苏景茂。
事实上,除了被一辆豪车接送,当时原主的母亲也好像脱胎换骨一般,打扮得好像是一个富家太太那般,烫了头发,化着妆,穿着时装套裙,手上还挽着一个名牌包,与从前那个淳朴羞怯的女人判若两人。
那个销售经理之所以能认出原主的母亲,还是因为原主的母亲当时在那家工厂里还是厂花之一,时常梳着两条麻花辫,长得清纯又楚楚动人,有一次厂子里搞活动,一班女工穿着小旗袍跳扇子舞,她就是其中之一,一身粉红色的廉价小旗袍,普通人穿着难免有些不伦不类,只有她显得娇嫩似春蕊,惊艳了众人。
如果这个销售经理不是和工厂人事办公室的人熟,他都不知道原主的母亲竟然是个有夫之妇。
这个消息也没有什么后续了,没有人再知道之后原主母亲的去向,也不知道她改嫁的那个人是谁。
其实这个消息知道了也等于不知道,因为还是没有有关原主母亲下落的任何线索。
苏景茂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我再帮你慢慢打听就是了,只要你妈你妹没离开S城,总能找到的。”听见听筒里苏景茂在叹气,Tony安慰道,不过转头又直言不讳地劝着,“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一个人不也挺好的嘛,又不是没断奶非要找妈,你妈当初能带着你妹走了扔下你一个,也是够狠心的,你这么巴巴地找过去,就算找到了,人家现在都嫁给有钱人当阔太了,指不定还不想认你呢!”
苏景茂不语,这回改在心里悄悄叹气了。
Tony话糙理不糙,其实他也有这么考虑过,但是找到母亲问清楚自己被抛弃的原因,再确定妹妹一切安好,这都是原主的遗愿,而如果在完成这个遗愿之前,他这个身体挂了,那他的灵识也会随之在镜缘世界里灰飞烟灭了,——世事难料,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平平安安的,要是有个天灾人祸什么的害他挂了,就真的玩完了,只有尽快完成这个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Tony赶忙找补道,“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那过年我就自己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也好好过个年吧!身上钱够使吗?不够我这里给你打点……”
苏景茂连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给你爸妈买些好东西带回去,就别操心我了,这个月蓉姐给我们发了双薪,还另外发了一笔奖金,我都够用的!”
Tony再三确认了苏景茂钱够用,苏景茂也保证了能自己好好过年后,这才挂了电话。
半年多来,Tony好像赚了不少钱,整个人好似也改头换面,身上也渐渐洗去了那种又土又俗的发廊仔味道,现在最常挂在Tony嘴边的两个字就是“品位”,他现在立志要做一个有品位的人。他周身的行头,包括首饰、化妆品、保养品(是的,谁说男人就不需要保养)和香水,都是在商场专柜添置,有些甚至还用上了海外代购,用着最新最流行的手机,出门已经非常嫌弃会沾到汗臭的公交了,都是打车,他还准备也去考一个驾照……
苏景茂对于一个靠酒水提成的牛/郎到底能赚多少钱没有什么概念,以他“看电视”的那点社会经验,他总觉得像Tony这样赚钱也真是有点太过轻易了,似乎总有哪里不对,但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曾婉转地向Tony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担心,毕竟那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场合,Tony长期在哪里工作,若说不沾染一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希望Tony能够好好的,平时也多加小心一些,——其实他更加希望Tony不要继续在那里干了,但是他知道Tony不会乐意听这些的。
Tony闻言只是笑,然后他告诉苏景茂,当然酒水提成和客人给的小费是不会很多的,他现在赚的钱,还有不少来自陪客人打牌、“买马”,当然,偶尔,他还会和客人“出场”。
苏景茂起初还不太懂“出场”的意思,后来才知道,出场不是只陪客人出去逛街吃宵夜,还会跟着客人去酒店开房。
“当然很少这样的啦,我也不是谁都上,会挑人的好吗?”Tony有些无所谓,“我也有坚持戴套,再说了,干几炮还有钱拿,吃亏的又不是我……”
当时Tony在电话里笑得还很是猥琐,苏景茂也不想再和他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Tony启程离开S城回去老家过年那天,苏景茂特意请了半天假去送他上火车,Tony头上打着发蜡,身上穿着崭新的毛呢大衣和尖头黑皮鞋,一手拉着银色的铝制行李拖箱,一手拎着印了大牌Logo的旅行袋,一副精英范地站在火车站台上,苏景茂还在旁边帮他拎着大包小包的各种购物袋送他上车,那些购物袋里面都是他采购回来的各式各样给家里的礼物。
算是衣锦还乡吧?
——火车开出以后,苏景茂望着那长长的铁轨这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