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开门，有快递！》锦昔

5、第 5 章

　　【现在可以走了吧？】将被子给哪吒拉下来了些，顺手还给他摁了摁被角，卫芳芳看着只有个毛茸茸脑袋在外面的哪吒，十分完美。

　　李靖沉默地看着哪吒，眼里只有他，他蹲在哪吒身侧，是一尊合格的望儿石。

　　哪吒睡得很沉，但是睡得极不安稳。卫芳芳拉被子摁被子的动作都算不上温柔，但他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蠕动了两下，将本来就紧的眉头皱地更紧了。

　　李靖很少看到哪吒这般模样。

　　不，应该是从没看到过。

　　许是在娘胎里待了三年着实睡够了，哪吒才一出生就精力十足，就算是到了晚上也会上房拆瓦一样地折腾，根本安静不下来，所以李靖根本就没看见过他的睡颜。而后他们的父子关系越来越恶劣，李靖就更不可能看见他睡觉的模样了。

　　他一点都不想第一次看见入睡的哪吒竟然是这般模样——明明已经沉睡却依旧肌肉绷紧眉头紧锁，好似有迷障缠身荆棘加身，不得挣脱。

　　哪吒……

　　李靖伸出手，指尖却在碰触到哪吒面颊之际顿住。

　　收回手，李靖起身，那随着身形的起立而变化的气场看得卫芳芳一愣一愣地，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父亲突然变成了一个即将出征将军，无畏无惧，不胜不归。

　　李靖挺拔如山岳，目光悠远又坚定：【走吧。】

　　卫芳芳还有点愣愣地：【哦……哦！】

　　今夜的李靖睡得极不安稳。

　　他躺在床上已经两个时辰了，可是翻来覆去，他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殷十娘也被他扰地睡不着，关心地问他怎么了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干巴巴地来一句“没事，睡吧”。而后，李靖索性也就不睡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

　　这顶帐子，是十娘十来年前做的了……

　　月光朦胧，将帐子上精致的绣纹照得如梦如幻，李靖的视力很好，他静静地看着它们，怔怔出神。

　　那时，殷十娘才怀上哪吒，再为人母的喜悦让她越发温婉美丽，在给未出世的孩子做了一堆的衣服后她开始做床帐，想着等孩子出生正好用上。可是直至它做好，十月已过，哪吒也没有一点出世的征兆，要不是还维持着每日的胎动，他们都要担心胎儿已经死去了。为了避免自己胡思乱想，殷十娘索性继续往做好的床帐上绣东西，将本来很普通的一床床帐绣地如同天宫精品。

　　李靖那时就经常陪着殷十娘，看她一针一线地绣着那些精美的花纹，和她一起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李靖本心里是想要一个女儿的，可要是再是一个儿子的话他也一样高兴。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孩子的降临，就算当时外界都传言殷十娘怀了个妖孽，他也依旧满心期待着自己的孩子。

　　那时候的李靖想着，就算是自己的孩子生出来是个头顶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的小怪物模样，他也会好好爱护ta，保护ta，让ta幸福快乐地长大——就算真是个妖孽，那也是他李靖的孩子！

　　直到李靖知道，他的夫人怀的不是妖孽，而是女蜗座下的灵珠子转世。

　　许是担心怀地太久李靖因此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有看不清面目的人入了他的梦，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连是妖孽都不在乎，李靖自然也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灵珠子转世，既然都转到他这儿来了，那就不再是什么灵珠子，而是他的孩子。

　　可是偶然听到下人的几句胡言，李靖却忍不住多想了。

　　“你说夫人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个什么啊？都三年了，正常情况下这娃都能到处跑了，夫人这个怎么还好端端地待在肚子里呢？可真让人着急！”

　　“谁知道呢？外头不都在传夫人怀的是个妖孽吗？”

　　“其实……要按我说的话，这事也说不准。你们还记得不，当初夫人怀胎九个多月的时候，其实是有过发动迹象的，肚子疼了一宿，产婆都说快要生了。可是哪知道一宿过后夫人竟然一点都不疼了，还直喊饿吃了好些个东西，然后就一直怀到了现在。说不定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在那个时候就被妖孽给……”

　　“你是说，夫人的肚子里孩子其实已经没了，现在怀的其实是个顶替了胎儿的妖孽？”

　　“也不定是妖孽，说不定是哪儿来的孤魂野鬼呢？”

　　“禁声，禁声……这些话哪里能乱说。”

　　因着李靖与殷十娘都宽和，府里的人空闲的时候会聚在一起聊天，胆子大什么话题都敢聊。在他们聊着这些猜测的时候，李靖就在不远的地方，肌肉绷紧，脊背发凉。

　　自己的孩子……真的还是自己的孩子吗？

　　这样的猜疑，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就算李靖素来心志坚定，却依旧控制不住那颗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开出黑色的花。

　　六个月过后，哪吒出生了。

　　哪吒出生时是颗能言能语能跳的肉球，而后肉球褪去显露出他三四岁孩童的模样，粉雕玉琢，精致可爱。

　　他长得不像爹，也不像娘。

　　李靖可前头已经带了两个儿子，男孩普遍淘气，金吒木吒其实也有那么一段怼天怼地的时期，哪吒相比起来虽说更熊了一点，但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根本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害了自己儿子的凶手，李靖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总是忍不住恶劣又粗暴地对待哪吒，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杀了他为自己可能夭折的孩子报仇。

　　可是，在夜深人静之际，李靖却又忍不住后悔。

　　万一，是他错了呢？万一哪吒就是自己的儿子呢？那么，他的那些作为，该会多伤他孩子的心？

　　“哪吒是你的儿子。”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确定无疑。”

　　“谁？”李靖翻身而起，第一时间将殷十娘护住，同时伸手欲去拿挂在床头的佩剑，却在余光看到来人时倏地顿住。

　　一个模样身形与自己毫无二致的人。

　　人有相似，更可假扮，可看着就站在自己床头不远处的人，李靖却莫名觉得，他是自己。

　　“不要吵醒十娘，我们出去说。”不待李靖说话，来人说完便转身离去。

　　以穿墙的方式。

　　想来他也是这么进来的。

　　李靖脸色沉沉，几瞬后穿上外衣拿上佩剑，推门跟了出去。

　　“夫君？”殷十娘迷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靖：“你安心睡，我很快就回来。”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来人显得对李府很熟悉，轻车熟路地便走至了大门，尽职尽责的门房看到李靖恨惊讶，可看李靖的脸色他什么也不敢问，只顺从地打开了朱红的大门。

　　出了李府后，来人还没有停，带着他往城外走。

　　这肯定是一个陷阱。

　　但李靖依旧跟着他一起出了城，到了一个荒僻的林子里。

　　李靖知道这里，他知道哪吒就住在不远处的破屋里。他也来过这里，在哪吒不知道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地来过这里，又一遍又一遍地安静离去。

　　“你是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有什么目的？”李靖一手按着佩剑，顿了两顿，沉声又问，“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李靖知道自己早已经坠入了魔障。

　　哪吒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这就是他的心魔。

　　对方没有回避他的问题，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我就是你，很多年以后的你。”

　　“哪吒是你的儿子，如假包换。”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弥补……”

　　李靖正按捺心潮起伏侧耳倾听，头顶突有破空声传来，他眼神一凝拔剑欲攻，可刚一抬剑那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就也拔了剑攻过来并直指面门，那凌厉锋锐的模样让李靖优先选择阻拦他。

　　没有双剑碰击之声，自己的剑没有一点阻碍地穿透了对方的长剑，劈砍在了旁边的树上。

　　树叶伴随着其他东西簌簌而下。

　　李靖心知不好，可是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Duang~~~

　　有什么东西以泰山压顶之势砸到了他的头上，就算是以李靖的体质在反应不及的情况下也直接被砸趴到了地上，眼冒金星一时站不起来，而对方也根本不给他反应过来站起来的机会，他才摇晃了两下脑袋连句话都来不及多说后脑勺就又遭受了暴击。

　　“咔嚓。”

　　这是李靖最后听到的声音。

　　“怎么样，我这计策不错吧？！”卫芳芳从李靖身上爬了起来，有些难受地晃了晃脑袋，微微喘气。

　　虽然李靖这个肉垫不太软，但有他在下头垫着，卫芳芳从好几米的高的树上跳下来倒也没受伤，只是难受。

　　妈呀，第一次当这样的人肉炮弹……好紧张！好刺激！

　　卫芳芳盯着地上的李靖，拿着石头随时做好准备再去补上一下。

　　把摆设长剑插回腰间，看着躺在地上挺尸的原版自己，穿越版李靖默默无言。

　　看起来好惨……

　　被铁塔一样的卫芳芳来了个泰山压顶，又被她用硕大的石头当头一砸……

　　原版李靖衣衫凌乱地趴在地上，侧着头，头发盖住了脸，有血浸湿身下的泥土，腥甜的气息由风散开……头骨碎裂的他，似乎已经凉透了。

　　虽然计划是卫芳芳计划自己同意的，但看着如此惨状发生在自己眼前，李靖依旧心情微妙。

　　“我就说嘛，板砖破武术，虽然这没有板砖，但有石头也是一样的！”确定对方是真的不会再爬起来了，卫芳芳随手把碎成两半的石头丢开，心里为自己早早准备好的石头点了个赞。

　　时间已经不早了，黑夜即将过去，天边有晨光显露。

　　地上挺着尸，场景有点恐怖。

　　李靖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卫芳芳避开了挺尸版李靖一些，微微心虚，觉得自己需要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诶，天王，看着自己挨板砖的感觉怎么样？”

　　李靖抬眸，幽幽凉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卫芳芳：……

　　好吧我不会说话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