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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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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晚了,芸芸咋还没有回来啊?”
太阳将将落了山,张刘氏便在家门口下的林子里张望了好几次,见天色逐渐暗了下去,急得在院子里直打转。
“娘,你先别急,我出去看看。” 张其话音刚落,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娘,大哥,我回来了。”
方才才念叨的人提着篮子飞快的跑了过来,张刘氏连忙过去迎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芸芸:“可算回来了,瞧这天都快黑了。”
张芸芸却没太理会张刘氏的埋怨,高兴的举起手里的篮子,一下子给倒了过来:“娘,大哥,南瓜饼子卖完了!”
张刘氏很是吃惊,城里竟然真的会有人买这六文钱一个的小玩意儿。
“真的卖完了!”芸芸生怕张刘氏不相信,连忙把揣的严实的铜板一股劲儿的拿出来:“好几个买饼子的娘子都问还去卖不卖呢。”
张刘氏把一大堆铜板数了数,足足有一百八十枚,她赶紧拿了麻绳把铜钱一个个给窜了起来。
今天拿去城里卖的南瓜饼有三十个,芸芸卖的一个不剩,心里很有自信心。 “阿娘,城里的小公子哥儿娘子们出手可大方了,有的瞧着咱们的饼子好瞧又香,当头就买了五六个呢。”
张刘氏握着铜板,眼角上的褶子明显了几分:“好,这般下去咱们也算是有个法子糊口了。”
“阿其,你晚上就把做南瓜饼的法子教给娘,咱们多做些拿去卖。”
难得见张刘氏高兴成这样,他连忙点头:“行。”
张刘氏把穿好的钱交给张其保管,但是张其却把铜板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张芸芸:“芸芸年纪也大了,总要留些私房钱买些大姑娘喜欢的东西。”
另一份又给了张刘氏:“娘也得有些自己的银子,想买些什么就买。”
芸芸十分高兴,她是觉得大哥越发的会体贴人了:“谢谢大哥。”
张刘氏握着钱也没有再推拒,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准备进屋做晚饭,人刚到屋门口,林子里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打破了喜悦的氛围。
三人对视了一眼,张其正想跑过去瞧瞧,一行人就气势汹汹的到了院子。
“都在呢,张其,今天咱们可要把账好好算算!”
说话的人是王辉,站稳脚跟子就鼓着他的那对牛眼睛瞪着张其。
张刘氏见不止是王辉,还有他的儿子王柱,连同着里正和一些乡亲都在,她赶忙走上前去把张其拖到自己身后,挂着笑容:“王哥,里正,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你们心头没点数?难不成还能在你这锅都揭不开的张家吃席吗!”王柱站出来骂道。
他左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没有那天阂人,但是脸上还有些青紫的痕迹:“张其,敢做不敢当吗?躲着干什么!那天打人的时候不是硬气的很吗?”
张其毫无畏惧之意的从张刘氏身旁站出来:“我行的端做的正,有什么好躲的。”
“你脸还真是大啊张其!”王柱骂完转身便偏着脸到里正跟前去哀诉:“里正,你瞧瞧我的脸,现在可都还没有好全呢,我身上好多处都被张其打了!”
随后,他又面朝来看热闹的村民,指着自己的肥脸颊子:“乡亲们都瞧瞧,看看我有没有冤枉咱们村的张秀才!”
“哎哟,真是啊!”
“还是紫的。”
村民们掩着嘴议论纷纷,里正招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继而质问张其:“王柱说张秀才打了他,可确有其事啊?”
“是。” 张其毫不含糊的承认。
“听听大家,他承认了!”王柱连忙抓着话头。
里正板着一张脸:“张其,你怎生可以仗着自己是个秀才就打人,乡里乡亲的,你是读书人,就算有什么过节,也应该心平气和的讲道理啊,如何能动手脚!”
张其冷声一笑:“里正为何不问问王柱我为何要打他?莫非就是因为他生的恶心我就动手了?”
“张其你什么意思!谁生的恶心了!”王柱挥着拳头想招呼过去,王辉见状连忙拉住自家儿子。
“大家看看,看看清楚,我才说了一句话王柱就想打人!”张其乘胜追击。
里正吼住王柱:“你干什么你,赶紧说说张其是为何才动手的。”
王柱目光闪烁了几下,干咳了一声:“我那天就是来替我爹要账,张其还不起银子就对我动手了!”
“你也好意思,脸皮厚的跟那泥墙没什么差别了,你好好的来要账,对我们家芸芸动手动脚又是什么意思?”张其怒斥道。
听此大家便把目光都投向了王柱,他的德性村民们都清楚,便又都低声嘀嘀咕咕起来。
“你们家欠我们十五两银子,说了三天内还不起就把张芸芸抵给我做媳妇儿的,我来要账你们给不起我当然要把张芸芸带走了,怎么能说是调戏呢!”王柱辩驳道。
“还不起?我难道当日没有把十五两日子还你?还有,是谁说三天内还不起就把芸芸抵给你的?”
“当然是你娘和我爹商定的!不信大家可以问我爹!”
王辉仰着脖子道:“确实如此!”
“好啊,王叔,既然说是商定了的,那就把字据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这,这!当日我们并没有签字据。”王辉收回他的脖子,悻悻道。
张刘氏趁着这当儿道:“那天王辉逼债,说是三天内再还不上银子就要来家里带走芸芸,我怎么会同意把女儿拿去抵债,这事情我是没有同意的。”
里正有些为难,现在两方各执一词,又没有确切的字据,张家又把欠下的债务给还了,扯起皮来还真有些麻烦:“王辉,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柱的口碑在村里本身就不太好,人还了钱你还敢去调戏!实在是臊咱们乡里乡亲的脸面。”
“对啊,王柱,你们可别仗势欺人,人张家才出了事情你们就逼债,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王柱,你得跟芸芸道歉,人一小姑娘,你吓着人家像话吗?”
村民大着声音骂着王家父子俩。
王辉背着手扯了一把里正的袖子,瞪着眼睛,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钱可都收下了。”
“你这太不占理了,我要怎么说!”
“我可不管,你要是不好好办,我就把事情闹出来。”
“你!”里正冷哼了一声后,腆着脸皮,清了清嗓子:“大家稍安勿躁。”
“张其,王柱对芸芸不敬固然不对,但是你身为一个秀才,是咱们村的榜样,没有起好带头的作用打人就是不对,人来要账你好好还了便是,动什么手脚。今天把王柱的伤药钱陪了这事儿就算结了。”
里正分明就是偏向于王家,大家对此渐渐没了声音,土财主跟里正勾结在一堆,就算他们晓得其中谁对谁错也不敢强出头,大家都是贫苦人家,谁经得起人这么整。
张其握紧拳头,想把面前八字胡的老头儿一拳头把脸给打偏,知儿莫若母,张刘氏抓住他的手,稳了好一会儿。他能感觉到张刘氏手心里的茧,心头的气焰顿时下去了很多,必须得忍着,要是今天打了里正,恐怕是真的要去官府。
“里正,我们家阿其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就原谅他吧。王柱的医药费咱们陪。”张刘氏咬着牙关道。
“哼,我这伤着的可是脸,身上还有好多伤呢,起码也得赔个二两银子。”
村民们唏嘘:“这么多,分明就是讹钱。”
张刘氏有苦往肚子里咽,正准备答应,张其打断了她:“你那张脸值二两银子,要不要咱现在就找个大夫来开药,看看要几文钱?”
“不光是脸!”王柱不好意思说那天张其对他又踢又踹的,只好避重就轻:“还有身上呢!”
“身上?你哪里来的证据,把衣裳脱了给大家看看有没有伤啊!想讹钱是吧?”。
“这,这……哼!”王柱再不要脸也不好意思把衣裳垮下来让大家看笑话。
王辉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也不要你多的,怎么也得给一两!”
“好,就给一两!”张刘氏赶紧答应了,她实在是怕事情再闹下去。
张其赔了钱后,大家再一片叹声中散了去。
王柱拿过张其手里的钱,勾着嘴角鼻孔哼气:“张其,就你还跟我斗,滚回你那破棚子里多读几年书吧。”
话毕,抛着手里的银子和王辉一同走进林子里,紧随其后的还有瘦精精的矮个子里正。
张其叫住了他:“里正,今天断的好公道,我张其铭记于心,它日有机会一定会好好答谢。”
里正僵直了背,没有回头,就算心里有些过不去,但是那又如何?穷酸书生一个,张家这穷窝子,又哪里来机会真正的“感激”他。
“行,张秀才有骨气,我等着这天!”
人走完后,天色是彻底暗了下来,张刘氏红着眼睛难得没有哭出来,她拍了拍张其的肩膀:“阿其啊,人活世上不得不低头,娘知道你心里苦,但是咱们惹不起他们呐。”
言罢,张刘氏蹒跚着步子进了屋。
张芸芸抹着眼睛:“大哥,对不起。”
张其摸了摸芸芸的头:“不关你的事,大哥以后会好好保护你和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