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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旅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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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旅途
路过一个客栈时,紫焰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是正午了,自己这身无分文的状态,实在无法维持多久,是该想想办法了。
“大爷,请问这街上哪里有当铺?”
那老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紫焰,大概是惊讶于她北方人的装束,或者是紫焰在这里,的确算的一个美人。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怀冥城沐浴着皇恩,百姓富足,在平民间是不得开设当铺的。”
老爷子见紫焰面有愁色,又急忙说。
“姑娘也不必太过担心,前头事务府有专门的官方当铺,只要你出示外来民众的证明,是可以在那里当东西的。“
“谢谢大爷了。”紫焰向老爷子欠了下身子,表示了谢意,便辞了他朝事务府走去。
一路行来,紫焰见着路人均是衣着得体,步态均匀,看的出,这怀冥是个极其富足的城镇。
紫焰掂量了一下身上戴的首饰。两只翡翠的尾戒,现在只剩下一只了。还有两只镯子,一只金的,一只汉白玉的;三只簪子,两只金镶玉的,一只银的。她倒是最烦这些首饰了,平日练武时戴着速度都要慢上几分,但断风曾经称赞过她,环佩渐响,别有风姿,自那以后,她便一直戴着这些首饰练武给他看。这次出门,虽说无力与人武斗,但这些首饰,既然无人欣赏,又是累赘,也还是没有必留在身边的。
紫焰进了当铺,里头的管事抬眼看了她,眼中尽是惊讶之色。
“这里当东西么?”
“当的,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哪里人?”
“幽虚境内的。”
“那可是大慕最神秘的地方,听说比我们怀冥还富饶,姑娘是为何离了那里?”
“这就无可奉告了,先生,我好像已经问过了,你这里可是当东西的?”
那管事一愣,接着仿佛是猛然反应过来一般,笑道。
“姑娘,是我无理了,只是你很像一个人,倒是我糊涂了,她不可能还这样年轻。对了,姑娘,请出示你的外来证明。”
这些证明在幽虚宫时,早已准备好了,紫焰去找时,却发现不见了,莫非是被蓉姑姑收到钱袋里,被小偷一并偷走了?这倒霉事还真是一桩接一桩地来,看起来,这一程会万分艰难啊。
“算了,我不当了。”紫焰叹了口气。
她刚一转身,便撞上一个人,一想到她今天遇见的这一连串事故,这会儿又有人平白无故挨着她站,她自然是一肚子火气。抬头刚想发作,却看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方才在街头时,遇见的那个男人。
“诶,怎么又是你,真是扫把星,每次有什么倒霉事,都会遇见你。”
羽涯看见她这张怒气冲冲的脸,总觉得好笑,他刚舒了眉,想要露出笑意时。
“笑什么笑,不准笑。”紫焰看到他的笑容就心生烦躁,立马喝住了他。
“好好,我不笑,说起来,你怎么比我妹妹还凶啊。“
“你妹妹?”紫焰毕竟极少出门,对任何新鲜事物都有好奇心,自然包括这从未接触过的称呼——妹妹。
“她才十六岁啊,你也不小了,却和她一般,爱耍小姐脾气。”
紫焰见他还在继续损她,这次连“再见”也不说了,饶过他便往门外走去。
“好了好了,小姐,是在下失礼了,”羽涯也是有些奇怪自己的举动,的确,自己怎么会变得这样多言,“但是这样一来,小姐要去哪里呢,这怀冥的客栈,是不收没钱的客人的。”
紫焰听他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巧,又遇见了他,莫非``````
“无赖,你说,你是不是跟踪我?”
无赖?自己就真的甩不掉这个称呼了?羽涯学着紫焰,用食指敲了敲头,装作思考的样子。
“小姐,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准你走就不准我走了?真是霸道。”
“我不跟无赖争吵,浪费时间。”
“小姐,我还想提醒你,没有证件,这怀冥的客栈是不会收留外来人员的。”
“你``````”紫焰这下真是有些生气了,“不关你的事,偷听我说话的无赖。”
“只是小姐你嗓门大了点```````”羽涯突然发觉,被叫成无赖,也不见得太难听,“算了,不和你争了,小姐,需要在下帮忙么?
紫焰错愕地看向羽涯,他的嘴角扬着微笑,但是她也分明地看见他眼底深重冻结的寒冰,那种化不开的黑暗。
“不要。”紫焰稍稍收回眼神,倒是回答得有些斩钉截铁,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跟他有所关联为好。
“小姐,我劝你还是让这位公子帮帮你,没有通行证,你一个女孩子家,实在是行动不便,别说是客栈了,就是出这怀冥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这里离皇城不远,为了防止外来的危险分子进入皇城,皇上特意指派了官兵把手城门,要出城的话需要经过很多道手续,我看小姐大概也不想长留于此,还是仔细斟酌一番要来得妥当。”管事在一旁发了话,想劝劝紫焰。
紫焰听了,当真是有些动摇,当初出幽虚宫的时候,是她自己说不许要宫里疏通关系。这样断风就会说她长大了,他就不会再当她是小孩子了。这会儿如果再要求援,在断风面前,可就实在是挂不住面子了。
羽涯瞧见她面生犹豫之色,立刻接话说。
“小姐此行要去那里?我开了个舞技班子,这一趟要去皇城,也正好想要招人,是同路么?”
紫焰听了皇城二字,再加上不想去麻烦断风,还真是有八分想要妥协,但却碍于方才把话说得太满,不好回转。
羽涯也明白她这点,看她样子似是同路,便找了个台阶给她下。
“小姐不是方才要当那些首饰么,我看这些首饰还是很有价值的,就当作当给我好了,先放在我这里存着,待小姐有钱了,再赎回去好了。小姐放心,通行证我会替你弄好的。”
紫焰偏着头,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蹦出了一句话。
“公子,你为何要替我想的这么周全,我们应该从未见过面,非亲非故的。”
羽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僵在那里,这个女人,怎么这样难缠,不过也真是,究竟为何自己要跟她穿越几条街,在这个小当铺执意说要帮她,仿佛还真是有那么些“无赖”。
“姑娘善舞么?我们舞团正是缺舞姬,你倒是可以去舞团试试。”
紫焰毕竟是修了蚀心的,怎么可能不善舞,只是``````
“公子是江湖艺人?我倒是看不出来。而且,公子,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虽然紫焰此时不懂武功,不能以气辨人,却还是懂得看人面相的。此人虽面容和善,但眼眸深邃,眉宇间有种勃然的大气,定然不是个普通人。
“小姐说笑了,在下是名副其实的舞团团长,如假包换,至于相信,小姐可是相信这位管事?”
紫焰看向一旁的管事。
“先生,请出示你的官方证件。还有,你认识这位公子?”
那管事从箱子里拿出证件,的确盖了官印。
“姑娘定是深居闺阁,不问世事,所谓近些年来,大慕大兴舞技,这领军的,就是这位公子的‘雾风’舞团,在这怀冥城,乃至大慕,还决少有人不认识这位公子的。”
“看来是我失敬了,好了,现在小女子处于危难之中,既然公子愿意助我于水火,我也不再推辞,现为表示感激,请公子先受小女子一礼。”
紫焰向羽涯行了个江湖初遇之礼——她也不知道这谢礼究竟该怎么行。
羽涯瞧见她这个不伦不类的“谢礼”,又是忍不住觉得好笑。
“那小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式微,胡式微。”这是她通行证上的名字,是她自己在幽虚宫里挑的。
“是《诗经》里,式微,式微,胡不归里的那个式微么?”
紫焰点了点头,她的名字,正是出自这里。
“倒是个悲伤的名字,跟你这吵闹的性子,实在是有些不符。”
“你``````”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刚行了礼,就又损起人来了,紫焰的怒气又上了眉梢。
“但是,”羽涯转了口锋,“想想初见你的时候,又觉得很是贴切了。”
这个名字,是她在那段断风出远门的时光里想出来的,回想起来,明明才三个月而已,仿佛却有三年,三十年那样漫长,加上又听见有人在远处吟唱这诗经中的句子“式微,式微,胡不归``````还真是触得人心神俱伤呢。
羽涯见她眉眼间有忧色,却又是另一番风韵,顿时有些失神。
“在下莫清阳,方才失礼了,望小姐见谅。
紫焰一抬眉,少不了要报复他一下。
“公子的名字倒是挺清朗的,果然和本人``````”紫焰眼珠一转,“不太相配。”
羽涯楞了一下,倒是管事先笑起来了。
“小姐和公子看来,可不像是初次见面的人哪,这有一句没一句的,看得在下霎是辛苦,既然二位已经决定同行,那今后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应当互相扶持,何必生了分生呢?”
羽涯看向管事,向他点点头表示谢意,接着摘下一块玉佩放在柜台上。
“公子也要当东西么?”紫焰不解。
“先生,你看看,这玉佩的品质如何。”羽涯对那管事说,然后朝紫焰伸出手。
“式微姑娘,你方才要当的那些东西,现在可得交给我了。”
“莫公子,我现在倒是担心起来,你莫不是强盗。”
羽涯浅笑了一下,看向那管事。
那管事拿着西洋镜和玉佩的的直打颤。
“公子``````你这玉佩当真要当么?”
羽涯摇了摇头。
“不当的,”接着拿了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这是烦你鉴这玉佩的钱,你收下吧。”
那管事听这玉佩不是要当,当即瘫软下来,竟然是有些轻松,他心中是明白的,就是倾了整个怀冥城也是付不起这钱的啊。
“让老身来鉴?公子言重了,哪怕是不懂这行的人,一见这佩,也知道这佩是价值连城的。”管事将玉佩递出,放回羽涯手里。
“价值连城?先生,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吧。他再厉害,也不会有这样贵重的宝贝。”紫焰重新大量了一下羽涯,倒是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这丫头从哪里看出自己不会有这样贵重的宝贝的?羽涯有些哭笑不得。
“姑娘若是不信,摸一摸那玉佩就知道了。”
紫焰一脸的不相信,从羽涯手中接过那玉佩,那是块通体洁白的美玉,玉身没有一丝瑕疵。人们都用温润来形容宝玉,温润如玉,可是玉器终究是死物,不近人身是不可能保持温度的,可这块玉佩放在手中,竟自己散着温暖的气息,仿佛是要化了一般,像温泉的水流,绵绵不绝。玉本是浴水时最煤,但这块玉淡淡放在空气里,竟也若放在水中,似有流光之态。
紫焰看见羽涯正瞧着自己的反应,却又找不出什么来挑这块玉的刺,只好将这玉佩放回他手中,也没吭声,然后将手上的镯子戒指意义退下来,一并放到他手里。
羽涯见她沉默了下来,却是有些不习惯,自找了个话题。
“式微姑娘,你的耳环``````”
紫焰看了他一眼:“这些首饰应该足够这一程的费用了,唯有耳环不能给你``````”
羽涯见她误会了自己,竟然有些慌乱,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两只耳环怎么不一样。”
紫焰一听这话,倒是自己误会了人家,不免有些窘了,她指着左耳那只紫色的耳坠。“这是我家里人留给我的,小时候我和他们失散了,到如今也记不清他们的样子,无法去寻了。”
羽涯看见她的眼睛里并没有分毫的悲伤,想必后面又遇上了极好的人家吧,说起来,她的这些首饰可是价格不菲。
“那另外一只呢?”
“再配不到同样的了,就找了一只喜欢的戴上,不能戴一对总不能只戴一只吧。”
紫焰嘴上这样说着,却是一阵子的心虚。谁又知道,她右耳的这只耳环,就是杀人于无形间的飞花锁呢?除了拥有者,凡是知晓这是飞花锁的人恐怕差不多都不在世上了吧,甚至有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就死了。
有些生命,还真是卑微得可怜呢。
“式微姑娘,你从未让别人鉴定过这宝石么?说不定可以寻到你家人的线索呢?”
紫焰被这么一提醒,倒是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她转头对管事说。
“先生,你知道着石头的来历么?”
、那管事开了门,从柜台里绕了出来,借着西洋镜,仔细瞧了瞧那石头。
“姑娘怎可说这是石头呢,再不济也是颗宝石啊,这样的紫宝石我们大慕是没有的,倒是在上代时,西域有商人进了皇城,进贡的一颗球珠与这有些相似,却还是有些不同的,具体情况我也就不太了解,只是多年前在画像上见过。”
紫焰听了,虽然有稍许的失落,却也没把它当回事。
“没事的,反正我也没想过能寻到他们,不过,西域,这倒听来新鲜。对了,先生,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在此打扰多时,也该离开了。”
羽涯朝紫焰点点头,再朝管事行了个别礼。
那管事竟是深深地向他鞠了个躬,久久没有起来。羽涯微微一楞,是吗,原来是故人``````
“式微姑娘,我们走吧。”
“好了,莫公子,也就别再姑娘姑娘的叫了,要不然我告诉你名字有何用处?”
“那你还不是称我为莫公子``````”
“不同的啊,你不是说要我做你们舞团的舞姬么?那你是老板啊,我怎么可以随便叫你名字。”
羽涯的嘴角动了动。
“式```````微。”
“什么事?”紫焰回头看着他。
“没事,叫叫试试。”
“这人,看起来挺正常的,怎么说起话来这般傻?”
“这是对老板说话的态度么?”
“好好,你不傻。”
“先生,你为何对那位公子行如此大礼,虽说是“雾风”舞团的团长``````”
从里屋里走出一个年轻人,正是那管事的徒弟。
“如果没有错,那玉佩就是大慕五分之一国土的象征——北之青玉,流光。”
年轻人惊讶到张大了嘴;“那那位公子就是``````”
“现今的怀王,慕羽涯。老身在皇宫从事多年鉴宝工作,期间受过怀王的救命之恩,这次有幸能遇见他的儿子,也是造化啊。”
“别人都说,当今的怀王是上代怀王四子中最无能的,先生怎么能说这是造化呢?”
“别人?悠悠之口,怎敌天命?”
管事再次朝羽涯走出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慕老爷,如此一来,您可以安息了吧。
管事再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晃过紫焰的面容。实在是太像了,只是,怎么可能,如果她真的还在,应该有四十岁的年纪了,方才那,还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啊,是自己多心了吗。
可是,怎么可能不记得,那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