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花还甜》袁梦ing

18、第十八章 认亲

　　电视台的节目组找上了门，景裳在心里打着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她有些警惕地侧过身子去，问他们有何贵干。小任一看就是那种很会说话很圆滑的人，脸上堆满笑容地说：“我们栏目组最近接到一则寻人启事，根据当事人提供的线索，我们找到了这。景小姐，我能不能请教一下你的出生情况？”

　　寻亲？景裳的心突然砰砰直跳，难道……“我是……”在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发现小任后面的摄像机一直对着她拍，她很反感，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她一个箭步上前，拿手遮住摄像机的录像镜头，严肃地对小任说：“请你们先关掉摄像机，我不喜欢被拍。”

　　拿摄像机的小陈一愣，看看小任。小任笑嘻嘻地说：“景小姐，我们这档节目的初衷是帮助多年失散的人找到他们的亲人，录像只是为了帮助我们记录这个激动人心的过程，也能更好地帮助失散的亲人了解彼此的近况，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当然，如果景小姐有什么疑问和建议，我们拍摄剪辑完毕后会第一时间把这一段的录像拿给景小姐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大可以进行删减。总而言之我们的宗旨是为景小姐和你失散的亲人服务，希望你们早日亲人团聚。”

　　话说得真是漂亮，然而景裳并不吃这套：“寻亲可以，我们可以私下见面，但我不喜欢这个过程被人拍摄记录。任导，你要拍摄是不是应该先征求我的意见？你们这样冒冒然地冲到我家说要来拍我，要我说说这二十几年来被人遗弃的感受，你们不觉得很残忍吗？你们这样做是侵犯了我的个人隐私知道吗？我大可以把门一关轰你们走的！”

　　景裳的声音一大，金毛们也激动地吠了起来。

　　小任一怔，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我们疏忽了，景小姐你不要生气。”忙不迭地给小陈一个眼色，小陈连忙把摄像机关了。

　　“景小姐，这样总可以了吧？”小任笑着说，“我们也是为了景小姐和卫女士能够早日相认才大老远地跑来，我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啊！不过没关系，我们很理解景小姐的心情，这种事情搁谁身上都受不了的。如果景小姐今天没有心情那我们明天再来，后天也行。”

　　景裳一挑眉：“卫女士？”

　　小任马上接道：“对。卫小美女士打电话给我们电视台，说她在二十三年前因为经济不允许，生下一个女婴后把女婴遗弃在了一个花棚后面。这二十多年来她很想念亲生女儿所以委托我们电视台帮忙寻找女儿。她还提供了一份纸条的复印件。景小姐，我可以给你看一下。”说着掏出一份复印件给景裳。

　　景裳看得心怦怦直跳。这份东西，就是当年那女人遗弃她时留下的字条，她记得上面的每一个字甚至一撇一捺，没错的，就是这份。莫非……卫小美就是当年遗弃她的亲生母亲？不知不觉的，她的双手已捏成了两个拳头，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不好意思，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的养父母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所以我想没有必要和她相认。她当年可以为了各种理由遗弃我，现在又有什么脸来要求我认她？”她冷冷地对小任他们说。

　　小任三人都是一愣，小任解释说：“景小姐，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是我，出生就被人遗弃，二十多年后又来认我，我一时之间也是无法接受的。可是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听听卫女士是怎么说的。”

　　话落，助理小屠上前，打开手机，把一段事先录制好的视频播放给景裳看。

　　景裳的眼睛紧盯着视频，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视频上的女人是对着她的，隔了一层屏幕，却好像是面对面地和她说话似的。女人烫了一头波浪长发，染了金黄，眼睛无神，但眉眼清秀，看得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不知怎的，景裳在见到女人的一刹那间打了个激灵，那脸廓，那眼睛，那唇，和她是如此的相似。

　　女人是边哭边录制这段视频的：“女儿，我是妈妈……我知道你恨我……当年我未婚先孕，我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你抚养成人……你是在冬天出生的，那天天上下着白雪，你生下来时很白很白……你很乖，吃了奶就不吵不哭了……我很想把你养大，可是我实在没有能力……要交房租还要给你买奶粉和尿布，我真的……这二十三年来我天天在想你……我很后悔当初不要你……我想好好补偿你缺失的母爱……女儿，你原谅妈妈吧……回来妈妈身边吧好不好？”

　　小任说：“景小姐你看到了，卫女士是诚心悔过，你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呢？”

　　景裳盯着手机屏幕，默不作声，紧张到啃咬大拇指的指甲盖，一下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却波涛汹涌，不知所措。

　　“景小姐……”小任又唤她。

　　“别烦我！”景裳忽然愤怒地大呵，“我不会认她，更不会和她生活在一起！你们回去告诉她，我不会见她的！”

　　金毛吠得更响了。

　　小任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景小姐，你平静一下心情。你不用马上给出答复，我们可以给你时间……”

　　景裳发火了，把小任三人推出花房：“你们走啊！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我生活得很好，为什么要来搅乱我的生活！”推搡中，助理小屠手里的话筒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却惹来小任的一声呵斥：“怎么做事的！”小屠在原地一愣。景裳弯腰帮她把话筒捡了起来还给她：“好了，你们走吧！”小任脸色不大好，转身钻入雨中。小屠向她说了声谢谢后也跟着去了。两条金毛追着他们跑了一段，直到他们上车也还在吠叫。

　　他们走了，宋大娘也把金毛牵走了，花房里终于安静了，然而景裳的心却怎么都平静不了了。

　　她把自己关在花房里，一整天都没出来。田骅接到景母的电话赶来的时候，看到景裳正蜷缩在沙发里，头深深地埋在两膝之间，整个身体笼罩在一盏台灯昏暗的灯光里。

　　景母见到此景，忍不住捂嘴抽泣：“裳裳啊——”

　　田骅走过去，心疼地将这个孤零零的身子搂进自己的怀里。在进入男人温暖怀抱的那刻，景裳突然哭出了声。

　　“裳裳，有我在，有我在……”

　　在田骅的安慰关心之下，景裳稍稍平复了心绪，然后把白天发生的事全告诉给了他。田骅听完后沉思了会，问道：“裳裳，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见她？”

　　景裳点头：“对，我不想见她。她生我却一天都没有养过我，她凭什么要来认回我？”

　　田骅说：“那好，我给我政府的朋友打个电话，让电视台别再来骚扰你。”说完他起身去打电话了，打完回来跟她说：“好了，事情解决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你放心。”

　　景裳很放心地点点头，她很信任田骅。

　　当晚田骅一直陪着景裳，等她睡着了才离开。离开的时候他正好碰到从厨房里出来的景母。景母看他要走，忙招呼他：“小田啊，我煮了面，进来吃点吧。”田骅没有推辞，正好他也饿了。

　　景母做的面很美味，田骅吃了两大碗，连汤汁都喝完了。景母见他吃得欢乐心里也很开心，她对田骅说：“小田啊，把裳裳交给你我很放心。”

　　田骅笑着说：“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裳裳的。”

　　景母叹了口气，郁郁地说：“小田，我不是裳裳的亲生母亲，你这话本应该和裳裳的亲生母亲说的呀！”

　　田骅说：“伯母，您抚养了裳裳二十多年，给了裳裳所有的爱，所以您就是裳裳的亲生母亲。”

　　景母潸然泪下：“可我终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呀！小田啊，我觉得你应该劝劝裳裳，她亲生妈妈即便有再多的错也是她的亲生妈妈，她应该见见的。”

　　田骅不语。

　　电视台的人终于不来了，景裳暂时回归正常生活。可这事并没有完，因为一个星期后电视台的三个人又来了，这次还带了两个人来，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那个女人就是卫小美，而跟着卫小美一起来的年轻小伙子，景裳惊呆了，黄头发，不到二十岁，手臂上有纹身，他不就是在岳城的时候偷她包的那个小偷吗？

　　她惊得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到底怎么回事？

　　“景小姐你好。”小任过来说。

　　景裳很抵触：“你们怎么又来了？”

　　小任说：“卫女士很想见见你，她求了我们很久，况且你男朋友也想你们见面……”

　　“什么？”景裳又是一惊。

　　不等她想下去，卫小美突然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了，又哭又喊道：“女儿啊，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景裳让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得束手无策：“你起来……先起来……”

　　“女儿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卫小美跪着爬了两步，双手抱住景裳的双腿，哭得更加伤心了，“对不起女儿！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

　　景裳彻底地吓懵，脸色苍白，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她曾演绎过多个与亲生母亲相遇的场面，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但真的相见了才发现她还是一样的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应该把手往哪里放。

　　“姐姐，你就原谅妈吧！”那黄毛小伙插了句话。

　　“你叫我什么？”景裳惊了。

　　黄毛小伙看她一眼，又心虚地把目光收了回去：“我……我叫卫峰，我是你弟弟。”

　　“什么？！”景裳一时之间受到太多惊吓和打击，一切好像都在做梦似的。

　　而抱着她腿的女人还在哭泣：“女儿啊，我的女儿啊，你原谅妈妈吧！原谅我吧！”说着还竟然磕起头来，一个又一个，全磕在泥泞不堪的地上。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景裳烦躁地抱了抱头，轻轻一抬脚，本只想把脚抽出来，可谁知就是因为这一抬脚，那女人竟然啊的一声扑在了地上，看起来就像是被景裳踢倒在地的样子。

　　女人哎呦一声从地上慢慢爬起，脸上、身上全是泥土和泪水的混合物。卫峰赶紧跑来扶她，瞪着景裳：“她是你妈，你太过分了！”

　　其他人怔在原地不说话，就连景裳也懵了。现在的她很混乱，一团乱麻，无从理起，只一个劲地反驳说：“我没有踢她！没有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