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于纯黑中我见深红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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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谈及的事情，黛菲娜对谈婚论嫁和进入社交圈没有兴趣，她的重点更多的落脚于有位先生准备筹备新的时尚杂志。
这位埃米尔·德·拉吉丹先生，名字听的耳生，但卡洛琳小姐又同黛菲娜说了说他的事迹，黛菲娜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怎样的一位大能。
未来的报纸主办人，是名伯爵的私生子，早年发布了一本自传体小说一举成名，又创办了一份与科学艺术有关的月刊，因价格低廉而大受欢迎。
由此在当下，在巴黎的社交界内，拉吉丹先生也是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这些还不足以显示他的本领，只是拉吉丹先生早些年的事迹，让黛菲娜回想起来他名留青史的绰号——报界拿破仑。
拉吉丹先生创办的报刊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其中《新闻报》、《法兰西报》和《小日报》更是起到了左右法国政治和社会风潮的重要作用。
眼下他欲图筹备的《时尚》杂志？
虽则让拉吉丹先生在后世被称之为时尚杂志创始人，但对他本人来说，却着实不算什么。
只是黛菲娜隐约记得，拉吉丹先生的活跃时代还要至少等上十年呢。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于连、有基督山伯爵，还有高里奥先生等等，使得时间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过……
既然如此，想必拉吉丹先生也不愁拉不到投资，未必会接受一个面粉商人的资助。
黛菲娜想了想，决定还是与卡洛琳小姐去试试看。
像拉穆尔侯爵府邸的社交晚宴，商人出身的高里奥小姐们挤不进去，但偌大的巴黎，也不止是只有老牌贵族们拥有朋友。
卡洛琳小姐回到巴黎，稍作走动，昔日同在女校读书的小姐们，有嫁作人妇的，小议员、小官员的妻子们，与之相互说道几句，一来二去，就知道最近哪个地方有一帮作家聚在一起喝酒，哪个新画廊拉拢了几个画家又开了艺术展会。
动身当天，薇拉拿着衣裙进门，安娜丝黛西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就不去了，”她红着脸说，“菲娜与卡洛琳小姐要去谈生意，我去做什么？”
小时候卡洛琳小姐一番严格教育狠狠地敲打了安娜丝黛西。更遑论七年之前，就是维尔福仗着有什么伯爵侯爵作靠山，才害死了塞耶斯医生。
安娜丝黛西没有于连和黛菲娜那般恨得刻骨铭心，却也是深深地记在了她的心底。
从那之后，她可再也不敢做什么嫁给贵族当贵族夫人的的梦了。
一说去社交，安娜丝黛西那叫一个心情复杂：她生性外向，喜欢热闹，自然是愿意去参加什么派对沙龙，听青年才俊奉承自己。但在潜意识里，安娜丝黛西又有些害怕——
若是嫁给贵族就要变成那种鬼样子，还是不嫁为好！
黛菲娜知道她纠结，便牵起姐姐的手，笑着说：“只是一个艺术沙龙而已，你负责打扮的漂漂亮亮就好。”
安娜丝黛西：“那、那好吧……”
两个姑娘磨磨蹭蹭，到底是换好了衣服，坐上马车出门。
在巴黎，马车也是一个大学问。私家的马车一亮相，什么模样、什么款式，车上坐的先生小姐穿的又是什么衣裳，都是能引起诸多讨论的。
黛菲娜倒是很能理解：在这个汽车还没出现的年代，马车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放到二十一世纪，哪位富豪开什么跑车，豪车上的女士穿什么高定服装，也是大众喜闻乐见的谈资。
十九世纪的巴黎，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但凡家中稍有资产，首先要添置的就是马车。
高里奥家本来只有一辆硬顶四轮马车，这对于他们来说本就足以。
主人高里奥先生性格朴实，喜爱节俭，这点七年来不曾变过。然而他对自己的两位女儿确实实打实做到一掷千金，听说卡洛琳小姐要带着黛菲娜与安娜丝黛西出门社交，二话不说，直接为她们又添置了一辆蒂尔波利（Tilbury）敞篷车。
这种敞篷马车，至多坐上两人，没有车厢，为得就是让衣着华贵的夫人小姐招摇过市，炫耀自己的新衣裳和漂亮的脸蛋。
出门之前安娜丝黛西还扭扭捏捏，在敞篷马车坐稳之后，便遮掩不住少女心思，一张脸兴奋的红扑扑：“黛菲娜平时在铺子里忙来忙去，哪怕是谈生意，能去艺术展会谈也很好。”
高里奥家的两名姑娘天生细腰，安娜丝黛西本来就是艳丽张杨的长相，一高兴起来，白净的脸颊上镀上一层绯红，显得娇憨又青春。
黛菲娜看着自家姐姐明艳动人的模样暗暗点头：“这话可别在公共场合上说，咱们就是去参观艺术品。”
“我又不是傻瓜！”
安娜丝黛西顿时不乐意了：“明明我是姐姐，菲娜还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叮嘱。”
黛菲娜揶揄道：“哦？反正从小到大，都是你这个当姐姐的在闯祸。”
安娜丝黛西顿时气恼：“你——说不过你，我还打不过你！”
嘴上说是“打”，安娜丝黛西的手却往黛菲娜肋下伸去挠她痒痒，姐妹二人嬉笑打闹成一团。
对于高里奥家的姐妹来说，她们感情好，这是日常发生的事情。但坐在敞篷车上，叫沿路的行人们看过去，却是两名衣着价值不菲、容貌美丽惊艳的小姐高调地出门社交。
这么漂亮的衣裳、这么窈窕的身姿，足以让女士们嫉妒，男士们驻足。不少人都开始议论打听，这是哪家府上的小姐，之前怎没在巴黎街头见过？
——黛菲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敞篷马车在画廊前停下，先到一步的卡洛琳小姐满意地看着两位学生走下马车。
别说是路上的行人，连画廊里的夫人小姐，以及男士们都免不了往画廊门口多看两眼。
两位陌生的小姐，身着昂贵的丝绢长裙，个子高、黑头发的那名虽然选择了象牙浅色，但本身美得咄咄逼人的脸蛋仍然让她张扬无比；而身畔矮一点的小姐，一身明艳桃红，却有着素雅的五官和浅金色长发。
让夫人小姐们眼热的是，她们身上的裙子虽然是基本款，但边角以从未见过的细致印花棉布加以点缀。本来这么贵的丝绢，不应用棉布装饰，可看那独特的印花手法，不仅没让丝绢看起来掉价，反而衬托出几分悠闲自然志趣。
这可是巴黎从未见过的款式！
“卡洛琳小姐！”
安娜丝黛西眼尖地发现了自己的家庭教师，就牵着黛菲娜款款上前。两名小姐礼仪学的好，走过来吸引了这么多目光，也没出任何岔子。
“对不起，我与黛菲娜迟到了一会儿。”
“我也是刚来，”卡洛琳小姐耐心回答，“咱们走吧。”
见她们与卡洛琳小姐交谈，有交际圈广的夫人就找到了机会——不认识二位小姐，还能不认识卡洛琳小姐么。
尽管卡洛琳小姐家道中落，可到底也算是个落魄贵族，认识她的夫人小姐不少。
“卡洛琳小姐。”
三人刚刚走进画廊，就有夫人迎了上来：“许久不见，您终于回到巴黎来啦。”
卡洛琳小姐扭头，而后笑着报出对方的名头：“日安，德布雷夫人。”
黛菲娜的身形微微一顿。
德布雷？
这七年来，黛菲娜时刻没有忘记杀死约翰·塞耶斯医生的罪魁祸首正在巴黎逍遥快活这回事。关于那三人的情况，即便是黛菲娜装作满不在乎，也打听的清清楚楚。
她家可是开粮食铺子的，试问谁家不吃面包，不需要面粉呢？根本不用黛菲娜刻意去做，有意无意找工人仆从聊一聊，他们知道的事情，远比主人们想的多。
这位德布雷夫人有个儿子，叫吕西安·德布雷，是内政部的秘书，也是唐格拉尔男爵夫人的情人。
“日安，小姐，不知这两位是……？”德布雷夫人看向高里奥姐妹。
“这二位是高里奥家的小姐，”卡洛琳小姐介绍道，“也是我的学生。”
这么一说，德布雷夫人立刻就懂了。
谁不知道巴黎有个姓高里奥的面粉商人，溺爱自己的女儿恨不得要把她们当公主侍奉？甚至请了贵族出身的卡洛琳小姐当家庭教师。
这在社交圈，本是当个笑话一般讲，可讲着讲着，听说高里奥家抚养的于连·索雷尔就成了拉穆尔侯爵的秘书，而眼前这两位看上去金光闪闪的漂亮小姐……
德布雷夫人是一点也不敢轻视，她还有求于人呢。
“原来是高里奥家的小姐！”
夫人殷勤道：“真是体面，我瞧着两位小姐身上的衣裙，连侯爵夫人怕是都没见过呢。点缀用的棉布，是埃及棉吧？”
倒是直奔主题。
黛菲娜今日就是为了衣裙上的布料来的。
“德布雷夫人的眼光真好，”黛菲娜柔声开口，“是埃及棉。”
她长相柔美，说话细声细气的，温顺称赞时眼中仿佛带着星星，就算是奉承，也硬生生带出几分真情实意来。这让德布雷夫人顿时心生好感：“埃及棉贵则贵，可是也不见得有这般印花，真是稀罕。”
黛菲娜笑道：“印花可不是埃及出产，是维璃叶小城的印花布工厂。厂长瓦勒诺先生，还正愁如何推广呢。”
“推广？”
德布雷夫人一怔，随即意识到，原来这印花布，还没在巴黎销售。
“这个……”
夫人思来想去，刚好瞥见三步开外有几位先生正在一副画作前闲聊。她扬起眉毛笑道：“说是推广，刚好就看见了拉吉丹先生。拉吉丹先生！”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于纯黑中我见深红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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