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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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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出租车上,梁乐林才感慨起自己这个弟弟。
在梁乐林的印象里,梁望的性子是有分水岭的。十三岁之前,梁望同他亲切得很,但之后,对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开始疏远他。
梁乐林不常待在梁望身边,也无暇顾及自己弟弟的情绪,便加深了这样的恶性循环。后来他打拼做生意,奔波在各个城市之间,和梁望的距离越来越远。
因此,哪怕后来他在物质上尽力弥补对方,两人的关系终究回不到原来。
回忆过后,梁乐林抛开那些成年往事,告诉自己应该看开点,没有谁是离开他就活不下去的,梁望会长大,成家,总能够独当一面。
梁乐林付了车钱打开车门下车,A大校区很大,梁乐林的方向感又极差,无奈之下他只好打通梁望的电话询问路线,接电话的还是之前那位室友,说是让梁乐林在门口等待,他去接。
挂掉电话,梁乐林欣慰于梁望冷漠的性子并没有影响到他交朋友。
室友骑着电动车来,校门口就站着梁乐林一个人,所以很容易认。
梁乐林打了个招呼,坐上电动车被带到梁望宿舍。
室友有事,没怎么再停留就离开了,梁乐林自己走上了楼,宿舍门没锁,他推门而入。
“梁望。”梁乐林朝里头喊了一声,发现没有人回应。
环视了宿舍一圈,发现没有梁望的身影,梁乐林转身打开了厕所的门,探出头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厕所门没锁上,但里面的灯却是亮着的,梁乐林一个抬眼就看到上身赤裸的梁望正抬着一只脚艰难地穿衣服。
那只抬起的脚被厚重的绷带缠绕,看着很是沉重。
梁乐林惊叫出声,立马上前搀扶住梁望:“阿望,你小心点!”
这样的场景梁乐林看得可谓是惊心,厕所的瓷砖上全是水又这么光滑,梁望还一个人靠着一条腿洗澡,万一再摔倒了后果不敢想象。
梁望倒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是已经察觉梁乐林的到来,任由他扶着自己的手臂。
“扶我出去。”梁望淡淡地开口,语调依然冷淡。
梁乐林照办,动作极其小心地扶着梁望挪出厕所,然后牵到椅子上坐好。
梁望的头还是湿的,小水滴顺着额头流到侧脸然后滑落。
梁乐林走到厕所后才问:“你的毛巾是哪一块?”
梁望用余光看着梁乐林回答:“蓝色那块。”
梁乐林扯下蓝色的毛巾,走到梁望身后替他擦头发。
用毛巾擦得差不多了,梁乐林又问梁望吹风机放哪,梁望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柜子。
梁乐林走到梁望前面,由于身高不高,只好踮起脚去拿吹风机。
他伸出手臂摸吹风机的位置,T恤不长,所以被拉高的时候难免会露出肚皮。
梁望低垂着眼,只一瞥就能看见梁乐林在男人中显白的皮肤,在摇晃的衣摆下若隐若现。
梁望有些口干舌燥,无措地快速移开了眼神,不敢再看。
梁乐林刚摸到吹风机想插上电源给梁望吹头,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大学寝室,这种大功率的电器貌似是不能用的。
“我忘了,寝室里是不能用吹风机的吧。”梁乐林不太好意思地又把吹风机放了回去。
梁望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梁乐林给自己吹头的服务,结果也被一语点醒,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心里到底有点小小的落差。
“是不能用,让它自己干就行。”梁望回答。
梁乐林无事可做空闲了下来,和梁望又始终找不到能聊的合适话题,气氛一时之间颇为尴尬。
这时梁乐林总算扯出了几句能问的话:“我打的钱你收到了吗?”
梁望:“收到了。”
他是知道梁乐林破产了的,就算梁乐林对着梁父梁母说他还有钱,梁望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这一个月他出去兼职,是为了帮梁乐林圆这个谎,他清楚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没有钱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梁乐林的。
只是梁望疑惑,不过一个月,梁乐林就算是再怎么努力工作,也不可能凑出这么多钱。
梁望漫不经心地发问:“你哪里来的钱?不是小数目。”
梁乐林以前给梁望打钱从来大手笔,那时他是不缺钱,想给梁望最好的物质条件,几天前打钱的时候条件反射也打了原数字,竟然是忘了自己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
可他怎么都不可能把自己和沈御光的事情说出来,只好硬着头皮扯谎:“找了份工作,提前预支的薪水。”
“那不是一个月的生活费,是……好几个月一起打给你。”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解释蹩脚得很,但能对方信了也好。
梁望眼眸深沉,盯着梁乐林的目光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但很快,他便收起这咄咄逼人的视线:“不用给我打钱,你自己留着,我不缺钱。”他现在跟着导师做项目有收入,兼职也有收入,递出去的简历也在等回复,只是腿脚还不方便,等好了之后,他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家人。
到了那时,梁乐林便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我知道。”梁乐林点点头,他自然清楚梁望有这个能力,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尽些微薄之力,即便梁望并不需要。
“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不是双休日,室友一个电话就把梁乐林给叫了过来,全程用时极短,一点都不像是上班请假出来的状态。
梁乐林低着声:“嗯,今天不用。”
梁望:“你现在住哪里?”
梁乐林的脑子短路了一下,很快就组织起语言说:“员工宿舍。”说完抬头偷瞄了梁望一眼。
梁望早就注意到梁乐林投过来的视线,哪怕只是一瞬。
无声地观察了一番梁乐林,梁望心中生出了一些荒唐的意味。
他这个哥哥,怎么连骗人的话都说不好呢?
漏洞百出的说辞让他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都难。
打过来大数目的钱,工作日不需要上班,身上材质上好价格不菲的衣服裤子,脚下踩的高档运动鞋。
一个破产后根本没有半分钱的人,怎么可能靠着工作就能穿得起这么贵的衣服,还能给他打钱。
而且,梁乐林对待生活多拮据,梁望从来是知道的,就算是破产前,他都不会给自己买这种价位的衣服。
“哥,说实话吧。”梁望冷不丁地开口,只这一句就把梁乐林给吓得额头冒冷汗,全身寒毛直竖。
梁望都知道了什么?他不可能察觉出来的……
梁乐林慌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同梁望说,只能低着头躲避梁望的目光。
空气之中的气氛僵硬,安静地让梁乐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男人来找你了是吗?”梁乐林不说话梁望就替他说,口气像是很轻松,可脸色早已十分难看。
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梁望心情的脸色,梁乐林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无论什么事,梁望都不露声色,也不会如此明显地表现在脸上。
梁乐林依旧没说话,只无措地坐在那里。
梁望心里有了答案。
几天前,他和同学去到商场买运动鞋,无意中撞见梁乐林和一个男人在试眼镜。
梁望记忆力好,对人或事过目不忘,所以哪怕是过去了七年,他还是慢慢认出来那个男人就是当年的沈御光。
他很想骗自己说那可能只是男人之间的正常交往,可是沈御光亲昵的动作,亲手为梁乐林戴隐形眼镜,每一个画面都在狠狠打碎他的想象。
那些认知在瞬间就重新回到大脑,梁望不用整理自己的头绪就得出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的哥哥,再一次和曾经的情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