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高地

5、第5章 龟

　　一座灰白色的穹顶建筑直插云霄，顶部一圈每隔十米便有一个拱形窗口，宽略五米的石阶围着圆柱型外墙旋转至建筑顶部，周遭颇矮的建筑让这座建筑显得更加的高大。

　　隐站在下面仰望着这座建筑，庞然大物让他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走吧。”焦杰在前面带路已经顺着石阶朝上行去，一面是这座建筑的外墙，另一面是略半人高石块堆砌的栏杆。
　　“去那上面吗？”隐跟上焦杰的步伐，随着渐行渐高，这座城市的面貌慢慢展现在隐的面前……整座城市的建筑都不高，略摸二，三层的样子，外墙均涂抹着灰白色的沙砾，四方体较多，到了顶部四面沏有均等的小方柱，类似长城的顶部……转到另一个角度，气势恢弘的建筑在浓郁的绿色中若隐若现。

　　“我们住在那里。”隐指向那片气势恢弘的建筑。
　　“……”焦杰笑着点了点头。
　　“观景楼吗？为什么这里圆顶的建筑这么少？”隐不解，若是多一些，他至少会有种身在中东的奇遇感觉，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觉得异常的陌生。
　　“恩。那东西很不好弄。”听见焦杰的回答，隐见他无奈的摊了摊手，“以前这东西更少，也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有的，但是都城里的王公贵族都异常的喜欢，慢慢的也就修的多了……这个是去年才竣工的。”

　　“哦……”隐点了点头，今日的天气似乎不错，灰蓝色与浅灰色交替变换，有时会出现微亮的一束白银光，然后消失不见，这种……似乎……隐皱起了眉头，这种美丽的光束他是极喜欢的，似曾相识，却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上面可以看见整座城市。”
　　“……”隐兴奋起来，这一个月来，焦杰对他的白痴问题总会很有耐心的解答。他也像个初生婴儿般吸收着一切他想了解的东西——这个国家的名称，地理，风俗等等。

　　从中他了解到这个国家很大，地形复杂，北部有广袤的平原，气候较为干燥，常年被黑薄雾笼罩。西部为山区草场，绵延起伏的牧场和望天葵种植区给那儿带来不错的收益。南部有茂密的雪松林一直绵延到东部的大草原，南部的雪松林地区冬季积雪长达数年，异常的严寒。东部大草原冬季却又比较温和，那儿是一片优良的农产区，种植有水果、橄榄、葡萄和番茄等。由此，隐了解到这里有些东西还是会跟以前那个世界的出现重合，只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还是个河流湖泊众多的国度，最大的育河横贯南北，沿途建有不少的城市，敖国的都城——应都便是倚河而建，地处中部偏北，这座都城所在地广布着肥沃的平原和河谷、丘陵和山脉。大面积种植橄榄、无花果、葡萄、烟草等作物。发达的城市建设，美丽的乡村风光、遗留的历史古城、旖旎的天空景致都成为熬国百姓心目中的天堂。
　　而隐目前所在的城市——龟（qiu）为敖国的第二大城市，也是倚仗着最大的育河，地处中部偏西，这里错落分布着山脉、大河、盐湖和淡水湖泊。这片土地极利于小麦、棉花和瓜果的生长，也适宜放牧牛羊和马匹。春天到来的时候，野花遍地，包裹着绵延起伏的群山。隐由此推测，自己出生的村庄在西部山区。

　　“很美……”行至建筑顶部的隐从拱形窗口望出去，下面一片灰白色，因今日的天气不错，下面的建筑群似乎白了些须，远处群山起伏，依稀可看见一群马匹从山涧中奔出，画面仿佛慢镜头一般美不胜收。
　　“这是个富饶的国家。” 焦杰在一旁点了点头，隐侧头见他的眉间带点淡淡的忧郁。
　　“美丽富饶的东西永远不属于我们。”隐再次望向了远处。
　　“……你明明还是个孩子，为何总能说出与你年龄不符的话呢？” 焦杰舒展开了眉头。
　　“……”隐未作回答，却勾起了嘴角，这一世给了他举世无双的容貌，却给他最卑微的身份，人生便是如此，没有为什么，不公平与你如影随形，而你却要活的有尊严，当时的隐如此想到。

　　“这里的知识如何传教？”隐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如果没有文字，要怎样把自己生活劳作中得来的经验告诉大家？那国家大量的数据信息又将如何保存和传递？
　　“奇谱……”焦杰略为奇怪了几分，这少年不像未受过教育的。
　　“那是什么？”隐问道，想起那日以及今日在城里再次见到的绳索，恍然大悟，“你说的是那些绳索？”
　　“……”焦杰点点头，“你一个都不认识？”
　　“……不认识。”隐闷闷的说道，如此说来他还是个文盲，可一生出来，这个世界的语言跟以前那个世界就没有任何的分别，若有也无非是口音上的差异，他一直以为这里的文字会是繁体字，虽然难了点，但只要努力，要不了多久也会认识，这也是他一直认为这里会跟以前那个国家的古代差不多，所以在他看见完全不一样的建筑后，他总觉得哪儿奇怪着。

　　“……”焦杰打量隐片刻后，“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语气中半怀疑半玩笑。
　　“那你当我怪物好了。”隐勾起了嘴角，当有人怀疑你时，你就肯定他的想法，那他便不会怀疑你了。
　　“……”焦杰好笑的拍了拍隐的肩，转身朝下走去。好不容易的一天休假总不能在这上面呆着。
　　“接着去哪儿？”身后，隐问道。
　　“带你去看看真正的龟都，你说你那日已经逛了一遍，只是未瞧仔细，我想你可能只逛了五分之一的位置……”
　　“……”隐张大了嘴，他去过西安古城，不过半日便逛完了，那日他可是逛了一整天，居然说他未逛到五分之一，他很惊叹这个国家到底富饶到什么程度，居然可以修建如此大的城市，且只是排在第二位。再想想刚在顶部看见的整个城市风貌，隐意识到焦杰说的可能是真的……

　　下至一半的位置，他们朝向了敖国的北方。
　　“北方的黑雾平原究竟是什么样的？”隐问道。
　　“你很好奇？”焦杰抬头望了下北方，这里肯定看不见黑雾平原，“我没去过，只听说那里很贫瘠，一些重犯，亡命之徒会被流放到那里，对于我们来说，那里是不可接近的危险之地。”
　　“……”隐安静的点了点头，这个国家没有海，自然没有孤岛之类的存在，因此需要流放的犯人只能去这个国家最贫瘠，最荒凉的地方。

　　焦杰身材高大健硕，黑色披风缠身的他显得异常的威武。隐虽只是少年，可他那不多见的容貌，亮丽的银发让不少人纷纷回头注视他们。
　　“应该是这身衣服……”隐颇有点尴尬，以前可没被如此注意过。
　　“这衣服只有贵族府上的侍卫才有，据说军中士兵的衣服会是另一个样子，只是士兵太多，不是说换就能换的，当然这只是一方面……”说道一半，焦杰笑了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不喜欢自己的容貌。

　　谈话间，一群身着白色纱裳的女子从远处走来，她们皆体态丰盈，五官突出，皮肤白皙，手上的竹桶里装着刚买来的水果蔬菜，见到他们两人后，这群女子一下兴奋起来，一双双漂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在看见他们寻来的目光后，便嫣然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第一勇士，他在看我……”说话的女子脸红了几分，可眼睛仍然大胆的向他们扫来。
　　“他旁边的是谁？好漂亮……我喜欢。”另一女子说道，一双同样深紫色的眼睛朝隐望来。

　　擦肩而过，清脆的女子声渐渐远去。

　　“……你很高兴？”身边的焦杰问道。
　　“她……她很漂亮……”隐笑了起来，他第一次觉得这张脸还不错，但是那女子……目前的他还抱不动，并非说那女子肥胖，而是这里女子的体形都比较丰盈，却没有多余的赘肉。

　　“第一勇士？是说你吗？”
　　“……”焦杰没有回答，但勾起的嘴角给了隐肯定的答复。
　　“是怎么来的？能告诉我吗？”隐兴致勃勃。
　　“每年王室会举办一次比试，各王公贵族都会从自己的军队或者侍卫中选派几名参加……”
　　“你是今年的第一？”
　　“恩……”焦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举办？”隐激动的问道。
　　“每年的三月……你想参加？” 焦杰颇为诧异，这孩子怎么看也是细胳膊细腿，能行吗？

　　“当然想……但是不是现在，我想跟你一起训练……是你的那套训练方式。”隐眯了眯眼睛，能得全国第一，肯定有着不一样的训练方式。
　　“你小子……”焦杰好笑的摇了摇头。
　　“那我当你答应了。”
　　“你为什么想当第一勇士？” 焦杰不解，比起第一勇士，达达不是要轻松的多吗？而且有着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不是想当第一勇士，只想变强，强到可以抱动刚才那女人。”说完，隐一本正经的望着焦杰。
　　“……”这次轮到焦杰张大了嘴。

　　隐没有太多的欲望，他只想多赚点钱，目前这份工作貌似还不错，等再过一年，他就可以把存的钱寄回老家，让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过的好一点，还有，便是可以娶回刚才那位有着深紫色眼眸的女子，他确定自己喜欢上那位女子了，只是现在的他还抱不动她，他需要强魄的体格……这个世界，比起脑子，人们似乎更崇尚武力，心爱的女人则要抱回家。

　　因地处山区草场，这座城市的马匹较多，略一千米左右便会出现小型的马厩，里面牵有三至五匹的成年马，或租或卖。
　　“或许我们租两匹马要方便的多。” 焦杰朝马厩走去，不一会儿牵来两匹枣红色的马，将其中一匹的缰绳递给隐。
　　“这马很听话。”马背上，隐揣测的说道，他可不想被焦杰看出他不会骑马但又担心马会发疯到处乱跑。
　　“这些马是用来出租的，它们对整座城市十分熟悉，很多外乡人会骑着它们来游玩龟。” 焦杰说道，对于沿途的街道，区域划分都给出详细的解说。

　　龟东西长，南北短，成微斜的长方形状，因为越往西部，山区的地貌越明显，那为何城市不往南北方向发展，那是因为西部有着肥沃的山区草场。
　　王公贵族们居住在这座城市的东南部，那里地势平坦，便于修建大的府邸。北部是平民区，西部至西南部是农贸区，中部为公共设施区，城市管理者在这里宣读王的旨意，奖赏国家勇士，惩治恶贯满盈的罪犯，一切重大的政治活动均在这里举行。

　　不多时，焦杰跟隐来到城市的西部，地势逐渐高低不平，虽然这里是农贸区，不宽的街道两边仍有两层灰白色民居，身着亚麻布的小孩儿们在街上嬉戏玩耍，发福的中年妇女们摇晃着肥硕的身躯吆喝着门前支起的小摊贩，男人们则坐在石门前抽着水袋烟……
　　“这些是零贩，主要把东西卖给附近的居民，那儿……”顺着焦杰的手指，隐看见远处有座较大的建筑，“那儿便是农贸市场，里面的东西齐全，主要供应给这座城市的王公贵族，每日清晨，我们府上的焦忠跟其他的厨子就会来此采购。”
　　“恩……只有这一处吗？”隐问道。
　　“当然不是，以后你了解这座城市了，便会知道什么东西应该在哪儿买……不过一般用不着，府里都有。” 焦杰笑道。
　　“……”隐蹙起了眉头，不为别的，只是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看了看焦杰，他还是决定要问出来，“为何这里几乎没有焦姓人？”因为他看见哪怕是衣裳褴褛的街边小贩颈部也没有逆鳞。

　　焦杰的笑容僵在脸上，让隐后悔他的一时冲动，片刻后，焦杰开了口，“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起的。”
　　“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我也……只是问问。”隐说道。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样的大城市，焦姓人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如今王已经下了命令，焦姓人连所在的地方都无法离开，而这里原先的焦姓人也被驱逐到附近的村落，能留下的都是有一技之长的……” 焦杰淡淡的说道，然语气里透露着无奈与愤慨。

　　“……”这还不严重？越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隐越发的感受到生命所带来的不公平，在以前那个世界，只要努力，便可创造稍微舒适的生存环境，人与人之间的等级观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模糊，然如今不同，似乎走到哪儿都会受到有色眼光的注视，虽然目前他还不曾深刻感受过，但是他知道若有一天他的身份被揭露，等待他的又是怎样残酷的命运……所以他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希望有朝一日能像焦杰一样，即便生命卑微，但也能得到大家认同。

　　“怎么不说话？” 焦杰问道。
　　“虽然如此，可你不是也活的十分有尊严。”隐望向焦杰。
　　“……”焦杰苦笑的勾起了嘴角，这孩子真够天真。

　　“你陪了我一天了，该我请你吃饭了。”隐开口道，因为他已经领取了这个月的俸禄，犹豫了片刻，“能不能吃点便宜的。”
　　“……”这次焦杰换上了真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