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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人之心 ...
江湖人常说:有一种人生来从容优雅,就是连城璧这样的人。
十月,入冬。
银杏叶落,金黄满地。
姑苏的初冬总是如此。仿佛萧瑟寂寥,实际上暗含希翼。
每一个在初冬银杏树叶飘洒时踏入这座繁荣之城的人,都会叹息着表达自己对这景象的看法,却并非所有人都有以上觉悟。
以上感概,是风四娘发出的。
风四娘是一个女人。但凡女人,总有胡思乱想的癖好,风四娘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她比之天下女人又有一分不相同。
譬如她清楚知道男人最爱什么,又譬如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自古生杀夺予,男人最爱却无非两点。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而这世上大多女人要的,也不过是这样的男人。可以提供一个居所,对自己比别人好上那么一些,然后为了自己的孩子争权夺利,一点点迷失自己。
这多可怕啊!风四娘这样想,还好她是不同的,她从来不同。
所以她是“女妖怪”。
她尚在洋洋自得,一个银杏果子便砸到她头上,以着最为直接粗鲁的方法将她唤醒,毫不怜香惜玉。
风四娘怒极将果子踩得稀巴烂,下一瞬已变脸将恼怒全部敛下,换上温婉宁静的笑容,好似害羞一般,风姿灼灼袅袅离去。
叫一旁男人俱是看直了眼。
风四娘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比如她今日尚身在洛阳,忽然想去杭州看荷花,那她便会马上收拾钱财前往杭州。如今她至深前往姑苏,只为一人。
连城璧。
近十年来江湖能人辈出。譬如开源钱庄少庄主杨开泰,将军之子徐青藤,青年俊杰厉刚……两年前江湖中最难惹的老怪物“木尊者”将家世、地位、武功少有人及的六名少年才俊称为“少年君子”,更将这姑苏无垢山庄庄主连城璧,引为“无瑕公子”。
无瑕,便是没有瑕疵。人无完人,不可能没有缺点。然而连脾气古怪的木尊者都要为之动容,大抵这连城璧果然是有几分实力。
是以这三年来,无数少年人前去挑战连城璧,只为证实“无瑕”之名。那些人归去之后闭口不言结果,只是称颂连城璧之名,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瑕”。
风四娘向来不好奇这些东西。她好奇的,是那些稀奇古怪的,或者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能叫风四娘感兴趣的东西,这世间本是极少的。可这极少,依然是有的。
譬如五年前厉家长刀,譬如两年前鬼医的回春丹……譬如,连城璧手中那一套长针。
那一套长针,被连城璧唤作蓝璧,是有一块许多宝刀皆无法劈开的石头制成的。连城璧得到那块材料时,寻访多人也无法鉴定究竟是什么。
虽说是石头,也并不太像。因为那东西呈水蓝透明色,阳光下看,更是散发着炫彩夺目的光芒。当场所有女仆皆是目露眷恋,良久不得回神。后来,连城璧便将之打造成了三枚细针。略微灌注内力,任何一枚针都能打穿百年银杏之树心,如此锋利锐不可挡!更何况,使用之时细针会在阳光之下发出水蓝色的淡雅光芒,美的叫人移不开眼。
而再过一月,天下第一美人沈壁君十六岁生辰便要到了。是以连城璧打算将之赠予沈壁君——他的未婚妻。
风四娘既然是女人,自然也会爱带着炫彩光芒的东西。而从天下第一美人手中抢下这东西,她更是喜欢。
既然两点她都爱,那她为连城璧而来,亦是自然而然。
无垢山庄坐落在姑苏城偏南方。不知是否因南方光线充足,气温稍暖,这无垢山庄的树叶,大多未落。
山庄门口已有百多人等候了。这些人大多是男人,其中却也混着几个未出阁的女扮男装小姐,目光热切又期盼得穿过山庄门口一众护卫,像是要望穿这一座安静优雅的山庄。
风四娘挑了挑眉,扬起一丝笑容。
这连城璧,崇拜者倒是挺多的啊。
不久,车队出发。连城璧坐在马车中,丝毫不顾外人想见自己的心情。
风四娘撇嘴。
纵然有护卫,一群人依然簇拥着马车死命往前挤。风四娘被推搡着踉跄了好几步,差点便要摔倒了。
然后,马车之中终于传来一声“停”。
这一声“停”并不大响,风四娘甚至没听清这声音究竟是清亮抑或沙哑,是高昂抑或低沉。可便是这短促淡定的一字一声,却像是覆了魔力,出乎意料般叫在场围观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自动分成两排,中间露出一条道儿来。车夫扯了扯嘴角,弧度似笑非笑,似嘲讽又似自得。
而无垢山庄的马车,便这般安安定定从人群之中走了出去。
此刻青布一角被风微掀,风四娘终于见到了这盛名天下的无瑕公子。
只消一眼,永世难忘。
风四娘想象能力极佳,更体现在她居然在此等时刻还能走神,甚至忆起了不久前她瞧见的那一株千年银杏树。那树伫立于姑苏寒山寺,已有千年。那夜漫天银灰洒在它的枝叶上,替它铎上一层梦幻与极其不真实的银光,距离被瞬间拉远,恍若遥不可及。
连城璧便是这种人。
他本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但任何人瞧见他的第一眼,却不会注意他的五官。
他的气质太盛了!
此刻他只是面无表情随意而坐,却更像是站在这世间巅峰,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仿佛周遭任何一切皆是虚设,只余这如沉淀千百年的从容优雅。
这世间男人可以豪爽大气,可以猥琐下流;可以高贵优雅,可以低俗卑贱……
风四娘却一直认为,世间男人除了那一人则再无不同,可如今她又瞧见了另一人。
她不得不承认,命运从不公平。她当年以为的那些贵公子,在这连城璧面前全成了狗屁!
于是风四娘心情不太好。
但凡女人,总希望自己得到的一切便是最好。风四娘是个喜怒无常又万分孩子气的美丽女子,更希望自己得到过的,便是世间最好的。
可惜……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明明长相比不上连城璧分毫,却怎么看怎么顺眼。
风四娘想到这里,甩头又露出了玩味笑容。
当女人露出这般笑容,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时,便注定这世上定有男人要倒霉了。这原是八九不离十的概论到了风四娘手中,便成十成十的把握。
只因她是风四娘。她风四娘看上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而一旦做完这一次,她便要远走大漠。
就让那个死男人见鬼去罢!
从无垢山庄至大明湖畔沈家,最慢也不过四日路程。而沈壁君生辰是在六日后,连城璧早到两三日则既不显急切,又不失庄重。
无垢山庄的人走了三日,风四娘自然也跟着他们走了三日。
在这一套针之前,她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位无瑕公子。哪怕天下人再如何称道,说他是后起之秀,中流砥柱。
风四娘就是这样的人。当她不在乎一样东西,她便可以做到完完全全的无视。哪怕她周遭千百人异口同声赞不绝口,她一样可以丝毫不知。可但凡她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她就会千方百计了解猎物。
不错,猎物!
且这猎物,大多是男人。
天下男人最爱的东西,一是权利,二是美人。而无瑕公子连城璧,一则坐拥无垢山庄,二则有了天下第一美人沈壁君为未婚妻。
风四娘面临挑战巨大。
其实她完全可以等连城璧将那一套针交于沈壁君后,从沈壁君手里骗取。一个深闺小姐,自然是比大家公子更好对付一些。
可她又不喜欢这样。
除了珍稀之物,风四娘更喜欢那一种挑战与刺激。从无瑕公子手中骗到要送给天下第一美人的东西,这刺激本身无疑已远远超过那一套针的价值。而今三日已过,如今离大明湖畔的沈家只剩一日路程,风四娘却依然一筹莫展。她拿不准这个连城璧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而她,却只有一次机会。
恰在此时,她瞧见了与连城璧一同被木尊者誉为六君子的厉刚等人。风四娘抚了抚鬓边长发,露出一丝妩媚妖娆的笑容。
女子到了十五岁,便是出嫁的年纪了。可沈壁君不同。她既是天下第一美人,又是沈家这代唯一的血脉。沈老太君不舍得她这么小便要嫁到连家做少夫人,还想留个几年。
她还不是连城璧的妻子,那么窈窕淑女,怪不得君子好逑。是以沈壁君的这一场生辰宴,太多人不请自来。
六君子自然不算,这几人是老太君特意宴请的。其中朱白水回信说家中有事未能赶来,而徐青藤也不凑巧,练功至关键时刻,也无缘参与此事。
因此连城璧见到的,只有杨开泰、柳色青、厉刚。
在此之前,六君子并不相识。此番前来,除了一睹沈壁君风采,更多是为了相互见面。他们是在武林年轻一代之中家世、地位、武功、人品都上层的佼佼者。身处他们地位,除了美人,利益两字更为重要。
济南有客栈名“悦来”,看似普普通通,却又举世闻名。“悦来”之名得源于孔夫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自有一种普天之下皆兄弟的豪气与胸怀。而济南这一家悦来客栈的老板老陈,除了做菜味道极佳外,更是济南数一数二的名剑客。
无人知晓这客栈老板武功有多高,也无人知晓这位剑客究竟为何会在盛名时期放弃一切,自甘为这一家小小客栈掌厨。是以江湖人都说,这“悦来”,悦的来客,便是江湖。
陈老板已是老年发福,精神倒是异常抖擞。平常的日子,他虽也总是满面红光,但今天看来却特别高兴。
还不到黄昏,陈老板就不时走出门外来,瞪着眼睛向来路观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贵客光临。
夕阳即将落下,水平线一片火红,漫天血色。一众人准备归家,陈老板面上急色愈发。他又等了片刻,路尽头才出现了两人纵马而来。逆光里瞧着轮廓都是氤氲模糊,甚不清明,陈老板听着着“哒哒”马蹄声,双眼一亮。
两人勒下缰绳,健马长啸一声。马上之人尚未下来,陈老板已快步迎了出来:“厉大侠、柳大侠远道而来,辛苦辛苦!里面请!”
陈老板虽退隐江湖多年,说话却依然豪爽。再者这厉、柳之姓,也让大多人猜中了来者何人。
厉刚与柳色青很快回了礼。两人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衣衫却依然整洁清爽,不见丝毫狼狈。厉刚年纪稍微大些,瞧着稳重耿直;而柳色青一袭白衣笑容温和,眉清目秀,气度从容。
厉刚道:“劳烦陈老板,不过我们还要等两个人。”
陈老板眼睛又亮了一些:“可是无瑕公子与杨大侠?”
厉刚与柳色青相视一笑,答曰:“正是。”
他话语一落,便听的一个忠厚的男音欣喜道:“两位可是厉兄,柳兄?”
两人循声望去,却见客栈之中一人豁然起身,满面喜悦。那人身材宽厚,瞧着高大威武,年纪约莫二十,四四方方的脸,四四方方的嘴。他穿着件规规矩矩的浅蓝缎袍,外面却罩着件青布衫,脚上穿着经久耐穿的白布袜、青布鞋。全身上下干干净净,就像是块刚出炉的硬面饼。【原著】
见两人点头,国字脸开心道:“你们可终于来了,在下等地都快发慌了!……额,在下还未自我介绍,在下便是杨开泰。”
两人默不作深。连着陈老板,一齐将目光放到那人桌上。只见上面放了一碗清茶,小碟花生米,这原是悦来客栈的免费吃食,每个坐下的客人都能得到一份,并不稀奇。可像他这样桌上只有花生米清茶的人,那就异常稀奇了!
杨开泰是开源钱庄公子爷,更是六君子家中最富有的。可这杨开泰,怎么整的像个穷小子一般?
三人心下大惊,上上下下再打量了他一番:“你当真是杨兄?”
杨开泰愣愣与三人对视,原先的喜悦僵在嘴角。他尴尬摸摸脑门,笑道:“呵呵,我是啊。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他说着,摸出自家钱庄的令牌。
三人终于是信了,眼神也愈发微妙起来。
——哈,这天下最富有的人生出来的儿子,居然如此抠门,这真是匪夷所思啊!
陈老板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杨家大少果然是与众不同,原来您才是最为贴近平头百姓的,小小客居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一句话充满揶揄之色,杨开泰却愣是没听出来,红了脸狭促道:“怎么会呢,老板您太客气了!”
厉刚与柳色青对视一眼,半晌无语。
杨开泰面恳切道:“厉兄柳兄你们车马劳顿,想来还未吃过晚饭吧?在下也是,饿了好久了,就让在下请你们吃饭吧。这家悦来客栈的阳春面味道不错,你们要不要尝尝?”
陈老板嘴角一僵。
阳春面是他们客栈最便宜的吃食,哪怕好吃也是有限的。可这杨开泰竟就请他们吃阳春面!陈老板见厉刚、柳色青两人面色略有不自然,便赔笑道:“杨大侠说笑了,小小客居阳春面虽然确是一绝,不过更有其余吃食味道绝美……杨大侠不如尝尝别的?”
杨开泰皱眉:“可是……”可是这价格?
柳色青飞快打断道:“大家都累了,这儿说话也不方便,老板便给我们寻个单独地方罢。”
陈老板抹了抹额头。他躬身引着几人往里走,便听的门口一阵骚动。
四人自然而然停住了脚步。
连城璧到了!
连城璧已有许久未出无垢山庄了,是以他们并不认得连城璧。可就当这个人出现在门口时,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从外面走进来的,就是连城璧!【原著】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任何人的态度能有如此文雅,在文雅中却又带着种令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
这人若不是连城璧,世上还有谁可能是连城璧?连城璧若不是这么样一个人,他也就不是连城璧了!【原著】
客栈一片寂静。
直至连城璧缓缓走近,厉刚、柳色青与陈老板才回了神。三人掩下眼中惊叹,又立马一致瞧了杨开泰一眼,不动声色心下叹息。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便是这么大!
连城璧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四人也能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之间,甚是愉悦。可大多时间都是三人在说,连城璧静静倾听。他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只是一尊完美的雕像。
然这般安静,也带着不容忽略的强势,无人可以忽略!
四人越聊越是愉快,柳色青酒量并不太好,很快有了醉意:“话说起来,我们‘六君子’之中,原来也只剩杨兄与连兄未有成亲了!”
杨开泰不太明白柳色青的意思,一愣:“啊?”
而连城璧浅呡一口酒,抬眼凝视柳色青。
他的眸子漆黑淡漠,仿若覆了看透人心的震慑,叫柳色青怔怔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厉刚瞧着柳色青怔忡模样,推了推他。柳色青这才回神。他想到方才竟在连城璧注视之下胆颤惊慌,便有着莫名怒意,略笑了一下,便道:“我们几个人喝酒也没什么,不如叫个会唱歌弹琴的女人来助助兴吧!”
此言一出,厉刚的表情有些微妙。他瞥了连城璧一眼,又看了隐约有些醉意的柳色青一眼,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杨开泰听懂了这话,瞪大眼瞧着柳色青,满面惊诧。
唯有连城璧继续饮酒,恍若未闻。
柳色青瞧了厉刚一眼,恰好瞧见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嫉妒,心下了然,更是有了一番底气。他见连城璧面色不改,正要嘲笑一下连城璧妻子未过门就怕了,却听得他轻笑一声:“好啊。”
女人尚未到,柳色青已经醉了。
醉酒也分多种,柳色青如今便是行醉心不醉。身处他们这样的位置,平素习惯了慎言慎行,便压抑过多。是以但凡喝醉酒,总是无法控制自己。
他不喜欢连城璧,从第一眼瞧见时便可以确定。他们虽然是六君子,却因地域,彼此并不相交。柳色青在他的圈子里,一直是领头人物,见到厉刚也从未有被比下去的感觉。然而连城璧,却让他有了高山仰止的错觉。
连城璧什么都没做,什么也都不用做。可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任何人站在他身边,都要黯然失色。
甚至连天下都要黯然失色。
所以柳色青既清醒,又控制不住心底欲望,要天下看看他们以为的无瑕公子,也不过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尤其是在这济南,距离沈壁君不远的地方。
柳色青勾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忽然就沉静下来。
厉刚微笑凝视柳色青与连城璧。他也不喜欢连城璧,只是他比之柳色青要聪明一些,懂得借刀杀人。
唯杨开泰懵懵懂懂。他生性憨直,早先又被少林方丈收为关门弟子,已在那一方净土里习惯了宁静无欲的生活。他阅历太少,纵然直觉柳色青不善,却又说不出任何。
但见连城璧面色一如既往从容,略安了心。又想到有女人要来,便觉浑身不自在,只好埋头吃东西。
女子终于来了。
她的容颜清丽漂亮,只略施了粉黛,步子亦是不紧不慢。她如同随门微开的那一阵冷风,款款而来宛若步步生莲。
长得很漂亮,但也仅是长得漂亮而已。
但很快,他便改了看法。
女子一到,瞧着几人不耐烦的表情,便自罚了四杯,豪爽利落。可四杯之后,任由柳色青怎说,都不再喝酒。
她只是保持着冷冷的面容,静静坐在一旁,全然不似风尘女子,却像大家闺秀。
这世间男人都爱犯贱。他们大多希望良家女子在自己面前放浪形骸,而风尘女子则如大家闺秀一般,好与他们对酒当歌。所以那些才女花魁、卖艺不卖身的女人,才那么吃香。
是以渐渐,几人便移不开眼了。
杨开泰尤甚。
可以说,杨开泰是这些人里见过女子最少的一个。且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如此……傲的女人。
对了,傲。
他曾有幸见过天下第一美人沈壁君,以为她便是天下唯一的不同。可这女子也是不同。杨开泰觉得头脑发晕,双眼朦胧,有些痴了。
他结结巴巴开口:“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柳色青好笑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女子讥笑道:“世人都道世家子弟彬彬有礼谦逊万分。难道他们爹娘没教导过他们,问别人名字前,得先报上自己名字?”
柳色青皱眉大怒。然而在他怒气发作之前,女子已起身转身准备离去:“看来我已没有必要在呆下去了。”
“姑娘,请等一下……”杨开泰唤住了她,结巴愈发:“在在在下绝对不是……不是想要侮辱姑娘……在下名杨……”
女子停下脚步,回眸冷冷打断他的话语:“不必。”
剩余话语被噎了回去,杨开泰脸红如猴子屁股。
她说:“我对于你们而言是一场艳遇。你们对我而言,也是。既然这样,那我为何要告诉你。”
柳色青哈哈大笑。
他已有许久未曾笑得这么开怀了。可他只笑了四声,便戛然而止。他指着连城璧,冷哼一声道:“你可知他是谁?”
这问题问的便有些刁钻了。倘若她说知道,那她也必须告诉他们名字。倘若她说不知道,那无瑕公子之名号,也不过如此。
女子冷冷瞧了柳色青一眼,吐出三字:“不知道。”
她并不看连城璧,却斩钉截铁回答柳色青,更像是不知道柳色青是谁。
柳色青面色铁青。他拍案,豁然起身道:“无瑕公子连城璧的名头你都没听说过么?”
那女子这才将眼光放到连城璧身上。连城璧微笑愈深,不动声色任由她打量。她打量完,又冷声道:“现在听过了。那我便寻个机会,独独告诉这位无瑕公子,我的名字。”
柳色青怒极反笑,一口饮下大碗酒。
他喝完了酒,已冷静下来:“你既然来了,便暂且别走罢。来,给本公子唱个小曲。”他已冷静下来。可愈冷静,行为便愈发浮夸。
女子道:“我不会。”
厉刚挑眉:“不会?”
女子冷哼一声。
厉刚道:“那你会什么?”
女子冷笑一声:“我是风尘女子,会什么你们自然知道。”
柳色青玩味而笑:“既然你是风尘女子,必然是懂得伺候人之道的。可你为什么从一进门开始,就一笑不笑?”
那女子说:“我为什么要笑?”
厉刚接过话:“你身处这等……地位,想来定是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有我等胸襟。”
女子道:“没错,我是出来卖的。可我卖的是身,并不是笑。”
满座寂静。
柳色青一愣,面色略有缓和;厉刚眼中盈满赞赏,像是感叹奇女子;杨开泰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光满是怜惜。
满室唯有连城璧沏茶之音,自斟自饮。
女子冷眼淡看。
厉刚也有些醉了。他瞧着女子的脸,眼神也有些迷离起来。他柔声说:“你怎样才会笑呢?”
女子敛眸,长长的睫毛投射在她的脸上,摄人心魄的脆弱。她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女人,女人喜欢的东西,我自然也是喜欢的。”
柳色青道:“呵,本公子还以为你清雅脱俗,没想到也是一样俗气!”
厉刚不理柳色青,只道:“这天上的星美么?”
女子顺着他的手,瞧了瞧天幕。天幕宽阔无垠,满天星子幽光闪烁。女子点点头:“美,却又不够。”
柳色青兴致盎然道:“哪里不够?”
女子道:“太远了。”
连城璧闻言,眉梢微挑。
果不其然,他听得柳色青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呵,你可知这位无瑕公子身上有什么?”
女子摇头不语。
柳色青大笑起来:“他身上的,是‘蓝璧’!”
连城璧轻笑一声。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拂过一缕清风,水色涟漪。
三人豁然清醒。
尤其是柳色青,他鼓动连城璧召妓,如今又说要看蓝璧……连城璧若不答应,便拂了他的面子;若是答应,为风尘女子一笑而要连城璧拿出蓝璧这种消息,足够江湖人耻笑!
连城璧却不看他,只是淡淡看着女子:“你想看?”
这是连城璧说的第二句话。比起第一句随心所欲,更是覆了些许蛊惑。
女子面上毫无波澜:“什么东西,我没兴趣。”她这样说,却更让人想看她惊讶,错愕的模样。
连城璧果然道:“那便看罢。”
他说罢,拍了拍手。小厮捧上一个玉盒子,在连城璧示意之下,放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眼中不可控制得出现了一丝诧异。她伸手抚摸着玉盒,将之打开,取出其中一枚透明长针。昏惑光线里,却折射出摄人心魄的银蓝光辉,照得她的眼都闪出幽蓝光芒。然后她忽然弹指,两指间出现一把小刀,将长针插入刀面。而长针毫无阻碍般穿过刀面,女子叹息道:“果然是蓝璧。”
柳色青等人面色骤然一变——风尘女子可从不会武功。更没有风尘女子,会用蓝璧来试刀——也唯有一个可能:他们被从头到尾的耍了!
连城璧挑了眉,唇角扯了一丝轻笑;柳色青反手正要握剑,陡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厉刚豁然起身,又软绵绵坐了回去;杨开泰则保持诧异面容,目瞪口呆瞧着女子。
女子变幻方位欣赏那一枚针的漂亮眩目,像是痴迷,又像是自得。她终于收回了手,重新娉婷袅袅坐会几人身边,娇笑道:“这一套‘蓝璧’,本姑娘很喜欢。”
天色已暗,灯油都快要烧尽了。
连城璧缓缓抬手,握了酒杯。他替自己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女子便笑不出来了。她震惊得发现,自己保持着欣赏蓝壁的姿势,也与那三个男人一般动不了了!
连城璧轻扯了唇角,嗤笑一声。
桌上有干净的湿帕子,是陈老板特意准备给几人净手的。连城璧便捏了一角,将蓝璧取回放好,又从袖中取了一条帕子出来。
会在袖中备上帕子的,通常是女人。可连城璧非但不会被认为娘娘腔,甚至连他的帕子都给人以优雅的错觉。他认真翻看手掌,仔仔细细触碰湿帕子的地方全部擦拭干净。而后,漫不经心将那帕子丢入油灯里。
“哧”得一声,火苗瞬间暴涨。这一瞬的明亮里,她看清了连城璧的表情。
事实上她大多时候胆大包天,更多时候却胆小如鼠。于是仅此一瞬,便悚然心惊。
——因为连城璧笑了。
他微挑高了眉梢,轻扯唇角恍若嘲讽,而后以着不容置喙的语气道:“风四娘。”
她不可自己地浑身颤栗。
聪明的对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千辛万苦部署一切,最终在结局时发现,原来一切都掌握在对方手中。
不啻于自投罗网。
和之前一毛一样的第一章,我觉得这个开头当年写的挺好的【666】
其实我是非常喜欢萧十一郎的,包括我自己写的连少,只是当年年纪小,解读上面有点问题,现在看来有些地方很不合适,忍无可忍了。
赘婿也会慢慢完结,算是慢慢回归JJ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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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美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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