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春江暖》墨上伊人

3、第三章

　　西边的天像烧的炉火一样红，马上天光就要消失，沈乔乔被孟子钰放在繁华的街市上，她徒步回来，这才至家，刚到家只见家人已开始用饭。

　　陈母见乔乔神色匆匆，此时才归，有点生气道：“站住，这都晚饭了，你才回来，你还当这是乡野村庄不成。”

　　沈乔乔认错道：“阿母勿恼，仔细气大伤身，是我贪玩儿，一时迷了路，下次再也不敢了。”

　　沈父象征性的阻止道：“哎呀这不都回来了，乔乔啊，快去洗洗手吃饭。”

　　沈乔乔一溜烟的跑了。

　　一旁的三妹沈方婷道：“乡下佬就是乡下佬，阿母，你说了她也不能明白，来，吃菜。”夹了一筷菜放在陈母碗中。

　　四妹沈欣茹也接过话来：“反正都要嫁人了，自会有人管教她，何必又累阿母。”

　　一旁的祖母满脸灿烂，夹了一块肉要投喂给宝贝孙子：“来，阿宝，吃肉。”

　　吃的圆滚滚的沈阿宝生气的皱着眉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这么大人了，不要在给我喂饭，学堂的人都嘲笑我。”

　　陈母呵斥，“怎么和祖母说话呢。”

　　沈家祖母却并不生气，反倒斥责陈母：“你训我阿宝作甚。”看陈母不言，沈家祖母看着沈阿宝那吃力的用双筷，又稀罕着笑道：“我乖孙子长大了，知道心疼祖母，不让祖母喂饭了，乖，不枉祖母疼你，来，再吃口肉，这肉可是祖母亲自给你做的。”硬是把肉塞到沈阿宝的嘴里。

　　一家人其乐融融，唯独不见沈乔乔，她此时正趴在床上，想着今日惊魂未定的事。

　　这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沈乔乔问道：“谁啊？”

　　门外人应声：“是阿父。”

　　沈乔乔这才起身去开门，见阿父慈祥的笑着，关心道：“晚饭怎么不见你去吃。”

　　沈乔乔坐了下来，“没有胃口。”她无趣的将发丝在手指上缠绕着。

　　沈父也在她身边坐下，“哎呀，是不是因为定亲的事。”

　　既然父亲提起，沈乔乔自然也想说一下，她道：“阿父，我不想嫁。”

　　沈父看着女儿垂头丧气的小模样，问：“是不喜欢？”

　　沈乔乔点点头。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我当年和你阿母成亲，也只是听媒婆形容的，也是成亲后生活在一起，才有了夫妻感情，渐渐的有了你们，才让我们夫妻感情更深厚了。”

　　沈父脸上洋洋得意的小声道：“当年因你阿母只生女儿，没有诞下男丁，你祖母让阿父纳妾阿父都不曾同意。”

　　“阿母遇到阿父真心相待，那是阿母的福气。”

　　沈父看着惆怅的沈乔乔，摸了摸她的头，“我家乔乔这么乖巧懂事，也会遇到真心相待的人。”

　　“阿父，我总觉得到了适嫁，就该嫁人，生子，这相夫教子一辈子，人生一眼就望到头了，想想就可怕。”

　　沈父道：“可你阿母和阿父不正是这么过来的。”

　　沈乔乔反驳道：“这不一样，阿父和阿母是真心喜欢。阿母为我说的这门亲事，那男方脑子不太好使，是个傻子。”

　　沈父想宽解沈乔乔，“也不是真傻，就是比旁人愚笨一些。”

　　沈乔乔自嘲道：“我虽没什么才学，但也不至于就只能配得上这样的亲事。”

　　沈父知道乔乔对这门亲事不满，也只是想试探性的做一下她的思想。

　　“我是乡野长大的，但我也明白‘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的道理。”说起这话时，她的心头还是会疼。

　　沈父有些诧异，问道：“这诗谁教你的。”

　　“高瑞教我的，他读书时，常会教我一些。”沈乔乔说这话时，将头狠狠的扬起来，怕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

　　沈父知道女儿与高瑞是青梅竹马，他们将女儿接回时，高家又千里迢迢追来，登门退亲，这对女儿来说，无疑是打击。

　　他岔开话题，“既然你不喜欢这门亲事，明日我同你阿母说。”他拍了拍女儿的肩头，“早点歇息吧。”起身离开了。

　　一连几日，沈乔乔都被陈母留在身边，教她做针线。妹妹们和弟弟都在学堂旬假，说是在看书写作业，不如说是在戏耍，沈乔乔只能捧着针线坐在那观望。

　　沈父外出跑商回来，妹妹弟弟们都一拥而上，因为沈父每回跑商回来都会给他们带新奇的玩意儿。

　　沈父被孩子们围的团团转，他望着乔乔道：“乔乔，你也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沈父将肩膀的褡裢取下来，在院子的桌上给大家分礼物。

　　三妹得了她心心念的手镜，高兴的谢过沈父，四妹得了她心心念的京城胭脂，高兴的立马去试试，五弟得了他想要的桃木剑，以为自己拿了剑就是大侠，在那胡乱比划。

　　沈父拿了个细长的木盒递给乔乔，“快打开看看你喜不喜欢。”

　　乔乔开心的打开木盒，发现是一支上好的京笔，脸上顿时惊喜，“谢谢阿父，还是你懂我。”

　　沈父乐呵呵的笑着，又拿了一个木锦盒走到陈母面前，“这是给夫人的。”

　　陈母道：“我都多大年纪了，还要礼物作甚，从京城回来那么远，拿着不嫌累啊。”打开，发现是很精致的发钗，陈母嘴角难掩笑意。

　　沈父道：“这可是京中最流行的发钗，来我给夫人带上。”沈父亲自给陈母簪发，欣赏着道：“好看，还是我夫人美艳动人，将那些京城的娘子都比下去了。”

　　二人还在说话，就听见孩子们吵嚷，老三道：“你又不上学，要这么好的笔作甚，正好我的笔坏了，给我用有何不可。”

　　沈乔乔将自己的礼物藏在身后，质问道：“阿父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你已得了你的那一份，却又为何偏偏还要我的那一份。”

　　“什么你的我的，东西阿父买的，阿父最疼我，所以都是我的。”她要去抢，沈乔乔不给。

　　陈母道：“吵嚷什么呢，就不能清净一会儿。”说话时已经走到孩子们跟前，为了平息这件事，陈母对沈乔乔道：“你是姐姐，理应让着妹妹，怎么还吵起来了，东西给我。”沈乔乔不太情愿的把东西交给陈母。

　　谁知，陈母转手就将东西给了三妹，沈方婷得了东西，一脸傲娇，谢过陈母。

　　沈乔乔见自己的东西被陈母这般对待，自是要据理力争，“那是阿父送我的东西，每人都有，阿母为何将我的送给三妹，这本就是有失公允。”

　　陈母只想息事宁人，道：“你是姐姐，让着妹妹点，她还小，不懂事。”

　　沈乔乔道：“可我们年岁也只相差一载，每回至此，阿母总是以其年龄小，就要我让出自己的东西，我自己的东西我都不能做主，难道，就因为我是姐姐？如果这样，我也不想做姐姐，我也想做被让的那一个，可我也没得选，”

　　陈母听沈乔乔这般说自己，是在蛮横自己偏心不公，便呵斥沈乔乔，“你这死丫头，怎么还犟嘴上了。你三妹读书习字，自要用到，你又用不上，放在手里，岂不是可惜。回屋反省去，今晚不许吃饭。”

　　沈父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劝阻，陈母瞧见沈父，又将呵斥他：“瞧瞧你的好女儿，甚有出息，连她阿母都敢说教了。”说完便气愤的转身离开。

　　大家都得了礼物，各自忙去，沈父看女儿站在院落里的神情，都怪自己大意，该每样都备一份的，走过来安慰乔乔，“没事，过两日阿父还要出门，再给你买个最好的。”

　　沈乔乔有些失望，不管阿母做的对不对他从来都不阻止，都是默认让她沈乔乔妥协，她不愿再相信她的阿父。

　　“阿父，不必了，其实那礼物我一点也不喜欢。”说完便转身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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