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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林如海确实是想着“敬哥,你坑死我了”昏过去的,可奄奄一息醒过来还是得面对被贾敬坑死的惨剧。

      荣宁抄了家,贾赦流放而死,死了又活回来,他唯一想到的就是跑去找他敬哥。虽然他敬哥后来吃丹药吃死了,但现在他镇在玄真观,别说东府,就是西府里他老娘也只敢偷偷摸摸地挖坑给他和珍大侄子,哪敢象后面直接支使珍大侄子并蓉小子蔷小子。

      可他好说歹说,他敬哥糊他一脸“天命苟如此,且尽杯中物。”(陶渊明《责子》)

      他没法子,抱着他敬哥大腿说了后事,从妹妹亡故外甥女进府,到敬哥暴亡,到元春省亲,到荣宁抄家,老二一推二五六,到他和珍琏蓉蔷死于流放地,凄凄惨惨戚戚,然后他被敬哥抡着拂尘抽出院子,想着赶紧回府去盘点还有多少银子去还户部欠银,结果一命呜呼。

      也是他命不该绝,居然又在林如海这探花郎妹夫身上活过来,可他也没占便宜,这曾经芝兰玉树美资仪的妹夫还没他斗鸡走狗眠花宿柳的纨绔身子健壮,病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一口气咽下去不受罪。

      可他还是放心不下。结果还没等他从病中喘口气,琏儿就没了,他又恨又灰心,他都那样说了,敬哥还是不信他,如今琏儿去了,敬哥就是信了他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大房虽然还有个琮儿,可也不定哪天就没了。老太太不会想琮儿死,别人想弄死他,老太太只怕也会当没看见。

      琮儿毕竟和他不一样,他是老太太亲儿子,老太太再腻烦他,也不会动手害他,也不会让别人害了他命去,她只一点点磋磨。

      可后来敬哥力挺邢氏带着迎春、贾琮回金陵又让他恢复些生气。敬哥一出手,这两个孩子好歹会留命在。邢氏那婆娘没有大智慧,这小门小户小日子的精明却是不少。

      这自己儿女放了心,他就准备解决这外甥女。他上辈子对这外甥女没啥恶感也没啥好感,这外甥女那个劲头他看着也烦,也对她为了宝玉又是焚稿又是吐血而亡有耳闻,既然她心心念念贾宝玉,那就成全了她,也算偿他占了林如海肉身的债。

      林如海那厮一贯和老二勾勾搭搭,对他那个表面客气内里看不上的劲头他一清二楚,可惜,老二就是有本事让林如海信以为真,等死无对证翻脸不认人。

      林如海不是一门心思光耀门楣?覆宗绝嗣光耀个他娘地门楣。不过大老爷和他计较,不会和外甥女计较,他堂堂正正地腆着脸求赐婚圣旨——反正是林如海的脸,又不是他大老爷本尊的——至于外甥女嫁贾宝玉是不是一生平安喜乐,呵呵,她亲爹都没给她那么操心,他这个舅舅仁至义尽。

      等好不容易进了京,贾赦牌林如海被两皇派人看得死紧,压根没找着机会和贾敬独处,就是有机会,他也不敢告诉敬哥,这可不是在自己壳子里,他敬哥万一被吓出个好歹咋办?该说的已经说了,他相信他敬哥。

      敬大老爷着实是个可信的人。信他的赦大老爷差点就被他达成坑死林如海这个心愿。

      荣宁两府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政二老爷为赦大老爷守足了孝,准备上衙,几家正正准备给敲边鼓奏请爵位继承,这边敬大老爷带着族老、并阖族开祠堂逐荣府二房,那边三品威烈将军贾珍奏请除荣宁两府匾额、请礼部为两府改规制,并言是先一等神威将军贾赦遗愿,还要归还两府国库欠款,再言荣府二房为谋爵位害了六品同知贾琏,已经将其除族,爵位继承一事但凭皇上做主。

      贾珍趴在御阶前涕泪交流,忠君爱国之心喷薄而出,实际上他哭得也是真心实意。他爹坑死他了,枉他那些纨绔朋友哪个不羡慕他有个不恋权、放任自由的爹!真该让他们看看他爹拎鬼头刀跟拎象牙筷子似地,先是让他试试刀口吹毛可断,再让那刀口从他眉毛到他脖子,看他今天剑眉高挑,都是他老子给修的!拿鬼头刀!

      乾清宫大殿成了菜市场,皇上怎么办,皇上也气得够呛。

      贾敬不在的宁国府是筛子,贾敬在的宁国府还是筛子,可这要命的消息却一点风都没透出来。

      两贾国公调·教出来的孙子,果然令行禁止,止小儿夜啼。贾赦那种纨绔不算,那时候俩老刀兵入库、马放南山,正在装斯文,这教出来的孙子象猫,不象狼。

      王、史俩家俱是难看,这贾家骤然发难,他们这姻亲自然受众人关注,也是被弄到火上烤。这贾珍不过一个眠花宿柳老纨绔,从来没被他们看在眼里,如今也不被他们看在眼里,贾珍这一出,真正的角是他爹,那个勋贵第一个中进士的贾敬!

      贾母一身诰命霞帔,在太后宫中声泪俱下,太后依旧慈眉善目,让人如沐春风。

      贾母暗恨,府里那帮狗奴才,个个墙头草,一看贾敬带着族人并一帮子精干仆从的架势,居然立刻就软了骨头,唯唯诺诺,连赖家的都装死,枉她把赖尚荣一落草就放了出去,还让他入贾家族学,看他在琏儿丧礼上哭晕过去,念他忠心,还给他谋了个知州。这真是……真是……真是人心不古啊。

      政二老爷也在上朝,但在殿外听宣,就在他盘算怎么样写折子,好早点从殿外到殿内,就听人传唤他入殿自辩,晴天霹雳快把他劈傻了。

      史家两兄弟吁口气,贾敬没打算把他们拖下水,好歹留了脸面。没有被留脸面的王子腾怒不可遏,怪道贾家对凤姐儿归家不置一词,原来在这等着,可笑他还以为贾敬这些年蹉跎地废掉了,看来是他托大了。

      不过他也不蹙。凤姐儿青春年少、又无子女,归家自嫁本是人之常情。象李守中那样宁肯让女儿从此如槁木的可不多见。

      只是他没想到贾敬这么狠,贾珍口口声声凤姐儿为虎作伥,虽说把凤姐儿摘得清白点,可他还不如不摘,让凤姐儿做“伥”的那个“虎”可是他嫡亲妹子。

      贾敬是真不要脸了,两人放利钱、揽诉讼、纵豪奴的证据都摊在那,连凤姐儿带走了贾琏生母的嫁妆这老太太同意的事情都摊出来,更要命的是有指认王夫人陪房盗取贾琏生母嫁妆的证词。

      贾珍这个丧良心的,还在那哭得惨兮兮地,“当初琏弟喝醉了和我说弟妹跟他说‘把我王家地缝子扫一扫,够你们一辈子过的了。……把太太和我的嫁妆细看,比一比,我们那一样是配不上你们的?(《红楼梦》)’,琏弟当时捶胸顿足,说这媳妇不和他一条心,看不上他啊,从来不叫‘婶娘’叫‘太太’,也从来不叫“二叔”叫“老爷”,对着自家正经太太叫‘大太太’,对着自家正经老爷叫‘大老爷’……可怜琏兄弟三年还没过呢,她就要欢欢喜喜带着我婶娘的嫁妆给人做继室,哦,听说,那小将可是王大人心腹爱将,王大人视为子侄,经常陪护太太奶奶姑娘们上香……”

      王子腾眼前一黑,恨不得上前拆了贾珍,心里反反复复,贾敬,别落到爷手里!

      这还真不是贾敬的意思。

      朝臣们彼此心照不宣地轻嘲,把贾琏之死落到风月情·事落了下乘,贾敬这事干得大失水准。也保不齐是这个纨绔贾珍自作主张。毕竟谁也不是傻的,好好的国公府继承人原配正妻不当,去给个小将当继室。

      皇帝却皱起了眉。他却清楚,贾琏不过捐了六品同知,就是爵位继承,按制也不过三品威烈将军,与贾珍相同,文不成武不就顶天就这样,那小将却已是三品指挥使,实职将军,前途坦荡。

      贾珍也知道自己捕风捉影,可他就是气,王熙凤那女人是没想害琏弟,可她确确实实推波助澜,怎么可能琏弟送了命,她还好模好样地过好日子?

      他爹不愿横生枝节,想先放过这小虾米。他珍大爷可没这运筹帷幄,他就是睚眦必报,还要越快越好。

      事情闹太大,且事涉上皇心腹重臣,今上存心看笑话,恭恭敬敬请上皇圣裁。于是,本朝头一遭,双皇上座,三司会审,太后、皇后、贤德妃屏风后旁听,唱一出跌宕起伏、精彩绝伦的大戏。

      等林如海请罪折子和乞骸骨快马加鞭到京城的时候,这场大戏已经无可挽回。大概他持之以恒地乞骸骨终于让皇帝腻歪了,给了他一个脸面,恩准他辞官归乡。

      林如海回了姑苏,祭奠先人,交割族务,先去寒山寺、西园寺等暮鼓晨钟,终于还是在玄妙观赖了半年居士。

      等诸法师、炼师对这位号称文采斐然、却不通经文的林居士快忍无可忍的时候,林居士翩然而去。数日后,京城玄真观的敬居士迎来一位道友,该人毫不客气地吃了他的糕点、喝了他的茶水,一脸嫌弃地说“敬哥,你放错药了。苦死了。”

      林居士被发飙的敬老爷糊了一脸的意外加惊喜,同手同脚、恍惚惚跟着据说是他儿子贾琏的赖尚荣出京。

      敬大老爷惬意地呷着今春的新茶,嘴角弯弯,小混蛋还是去祸祸他儿子吧。

      与此同时,赦大老爷却是被人捅个对穿,凶手恨得双眼通红,“你居然害了我的黛玉!”

      贾赦捂着伤口,心里咆哮,“尼玛你自己看上贾宝玉,你闺女看上贾宝玉,怎么爷把她风光大嫁就是害了她?”

      边塞柳条微绿、冻土初解,一个小子拉着犁闷头前走,后头单薄身影扶犁助力,一个老汉扯着嗓子,“宝玉,宝玉媳妇,吃饭了,过来吃饭。”

      旁边哄笑,“他们一趟还没走完,吃屁的饭。”“史老头你又滥好人,小心监军大人抽你。”

      END

      小剧场:

      贾赦哭哭哭,“敬哥,让你撵我,让你撵我,你一撵我就没好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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