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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喘息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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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钟的时候,苏漾放下笔。屋里实在闷的难受,风扇吵的人头疼。她关掉电风扇,走去阳台,刚开窗便觉得很舒服。
这边的天一点都不暗,哪怕是深夜也只是浓厚的酒红色。虽然没有星星,但是微风阵阵,吹的人很惬意。苏漾莫名想要更多。
她搬了个矮凳站在上面,让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手轻轻的握住防盗窗。风吹过她的头发,包住了她半张脸。小区里静悄悄的,对面的感应灯却突然连拍的亮了起来,给灰暗的天色添了几分色彩。
“咚。”
苏漾听见很清脆的一声响。
“我看起来像鬼吗?”她心道,一边慢慢的转过身来。她脸上依旧带着着舒服的神情,一把撸过头发,露出亮晶晶的眼睛。
“别这样好吗?”地上都是碎片,可是苏漾妈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跑上前颤抖的抱住自己的女儿,却轻轻被推开。
她看到苏漾在笑。苏漾是很少在她面前这样笑的,轻轻浅浅,与世无争的样子。仿佛……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你不会以为我要自杀吧?”苏漾问。
苏漾妈低头,看见苏漾白嫩的手腕上交错的刀疤,很是狰狞。她眼眶红红,勉强微笑的脸也崩不住了。
苏漾不着痕迹的把袖子放下,挡住伤口。她很怕她妈妈的眼泪,这个坚强的小女人总是雷厉风行的,可自从自己生病后,她在苏漾面前哭了太多次。苏漾喘不过气,她知道她妈妈也喘不过气。
她觉得她就像一个沉重包袱,而她的妈妈却总不肯放下她。总有一天会两败俱伤。
“我们休学,休学好不好?”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不好。”苏漾平静的回答,“我是个普通人,不想搞特殊。妈,我没事的。都这么久了,我不想放弃。”
苏漾抬头,妈妈的眼泪正好砸在自己的手背上,炙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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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的话起了效果,苏漾第一次考虑起休学的可能性。
如果休学,她想她会很空虚。混日子的嫌疑更大。她并不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多数时候她拼命学习新东西都只是为了融入集体,成为普通人。
可是诗和远方给花季少女的冲击更大。苏漾动摇了。
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她会放弃长时间建立的友谊。这有什么不好的呢?玩得一般的朋友总是在久别重逢后变得亲热,话题变的很多。她在这一年可以休息,旅游,看书。她可以变得有趣,毫不费力的让别人喜欢。
“这可不是在偷懒。”苏漾想,“这也许是能让我变得更好的良药。”
苏漾努力晃了下脑袋,像是想把这些念头甩出去般。她有些心惊,不过是喘息间,这些念头便像是杂草般在她心里扎了根,时刻准备破土而出。
可有些事,从你开始有想法时,便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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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苏漾醒的很早。她麻利的爬起来,发觉自己神清气爽,竟然没有一丝困意。
她把这归功于自己有了退路,倒是不认为这是因为昨天睡得早。
“早啊。”方芷琳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她正在吃烧麦和豆浆,学校食堂的烧麦皮薄馅多,味道很好。不一会她的嘴巴就像是糊了猪油,晶亮晶亮的。
“早。”苏漾转身把凳子打下来,又把餐巾纸放在方芷琳的桌角。
南中的早读在七点二十开始,没有老师坐镇,全靠课代表和同学们的积极性。可惜大家的积极性都不高,都在默默的进行地下活动,如果不是后面的监控吊着,教室说不定已经翻了天。
苏漾没办法集中精力,耳边的磁带声像是催眠曲一般扰乱她的心神。
环顾四周,旁边的人大都都在打瞌睡,方芷琳也趴在桌上。
她于是掀起校服的袖子,悄悄的看了眼手上的伤口。她十分在乎伤口的排列。她是很整齐的割的,昨天的伤口已经结痂,其他的地方也好的差不多了。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像是在抚平心里的涟漪。
“变态啊!”
苏漾扭头,看向旁边转醒的周季海。他的声音尖而利,刺的苏漾耳朵疼。
“你是变态吗?”他又问。
“是啊。”苏漾摆出开玩笑的语气。
周季海噤声,看见苏漾低下了头,又赶紧用笔头戳了下前面背书的女孩。他好似怕被苏漾听见,只是用笔指了下苏漾,又用尺子在手上比划了几下。
那个女孩看不明白,刚想说话,却又被苏漾打断。
“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是吗。”
周季海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苏漾。他看见的苏漾从来阳光活泼,不是这个明明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依旧能用一句话吓着他的怪物。于是他说:“没有没有……”
他慌乱的在心里措辞,却发现苏漾始终没看他一眼,低着头像是在背书。周季海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刚刚的确是想告诉别人,没理由辩驳。他只好沉默。
苏漾低头看书,书上的字却越来越模糊。他人的随便一击,那些隐晦的念头终于破土而出,再容不得她忽略。它们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像藤蔓般缠紧了苏漾的喉咙,令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