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取舍-去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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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尚、姬发身边的大巫，以及这二人率领的三百士卒，在身陷【九峰山】外茂密森林内的［阵法］中时，听见了青岩“此地危险，速速离开”的提醒。
即使吕尚和大巫-不知出言提醒者是何人，但仅凭“此地危险，速速离开”这八个字传遍了【九峰山】上下-及其周遭环绕的森林，便应当知晓出言提醒者-必是一方高人。
大巫是世间极少数能感应到【变数】即将临世的人之一，也当然能够看见-世间绝大多数人看不到的【九峰山】顶上空浓厚的乌云，认定“此地危险，速速离开”这八字警告绝非欺骗，故而提出立即离开【九峰山】。
吕尚不同意：“我等此次前来【九峰山】，不但是为探查【变数】临世一事，更是为了商王护卫带走的【太古帛书】而来，若未查到半点线索便返回，主上那里，不好交待。”
吕尚之言，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更重要的是，还没找到青岩，还没向青岩请教长生之术，吕尚又怎么肯返回？
吕尚这话一说完，大巫立即反驳：“那位千里传音提醒我等离开此处之人，实力必定强过你我，恐怕此人已算出危险到来的确切时刻，出于善意，才会提醒我等，况且，我等受困于［阵法］多时，脱不得身，不是我等不尽力，而是无能为力，回返朝歌之后，只须如实禀告，西伯侯不会怪罪。”
吕尚：“大巫之言有理，可是，我等受困于［阵法］，即使想离开，恐怕也难。”
大巫刚要再次出言反驳，话还未出口，森林中便是群鸟惊飞，走兽狂奔，吕尚和大巫没了继续争论是走是留的时间，急急带着三百士卒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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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刀是家中次子，父母为其取名［二刀］。
二刀家所在村子，名为【山下村】，坐落于【云梦山】内，村民们大多以采药、打猎为生，二刀家便是猎户，
【山下村】与云梦山中的【九峰山】之间，横亘着连绵不断的矮山，将【山下村】与【九峰山】及外围的茂密森林隔离开来。二刀八岁那年因好奇，不听长辈告诫，独自翻过连绵矮山，闯入【九峰山】外的茂密森林，险些葬身于林中。
得救脱险归家，伤势痊愈后，或许是在【九峰山】外密林中受了惊吓的原故，二刀这个原本猫嫌狗弃的顽童，变得乖顺许多。
二刀，始终只是一个普通少年，却也是福泽深厚的少年，毕竟当年以八岁稚龄独闯【九峰山】外密林，运气、福泽、机敏，以及家人和村中乡亲不曾放弃的寻找，缺少其中任何一样，二刀都不可能活下来。
自那之后，二刀对【九峰山】的好奇心不减，经常爬到离村最近的矮山顶上眺望【九峰山】，但却再也没有胆量进入【九峰山】外的森林了。
数年过去，今年，二刀已十四岁。
这一日，天气晴好，微风徐徐，二刀又跑到离村最近的矮山顶眺望【九峰山】。
往日，二刀在矮山顶上坐两三刻时间，便会下山归家，今日也不例外，哪知刚往回走了十几步，天突然迅速暗了下来。
即便远处有乌云往矮山这边飘，可现下只是刮着微风，不是狂风，乌云不至于这么快飘到这边，二刀疑惑的抬头看向高空……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鸟群，乌呀呀在天空铺开，遮住了阳光，如同乌云盖顶！
二刀惊讶的合不拢嘴，这一大片如同乌云一样的鸟群，是从【九峰山】外的森林方向飞过来的，二刀赶紧往【九峰山】方向看去，只见围绕在【九峰山】外的森林中，仍旧不断有鸟飞上天空，不单单往【山下村】这个方向飞，而是往四面八方飞。
……
【九峰山】上下，以及围绕【九峰山】外的森林内，不仅是鸟群，但凡能移动的，绝大多数都铆足力气，用最快速度往森林外狂奔！
能飞到高空的鸟，速度最快；
其次是有翼虫类，飞在半空中密密麻麻，振翅声嗡嗡隆隆，二刀看着，只觉得全身汗毛直竖、头皮发麻；
再次，便是四足野兽，食肉类、食草类，往日里成群或独行，今时，却不分彼此，仓皇奔逃。
河中的水族也是成群结队，顺着河流，往森林外游动。
天生行动缓慢的，如蜗牛，除非正处在【九峰山】外围森林边缘的连绵矮山上，否则，即使拼命挪动，也不见得能逃出【九峰山】外围森林的范围。
而另一些倒霉的，要数爬虫类以及小型兽类了，
如蛇、蜈蚣、毛虫、蚂蚁、鼠类、野兔、野猫、黄鼬等等等，
整个【九峰山】外围森林，再无一片宁静之地，小型兽和爬虫混在大型兽群中，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大型野兽踩扁丧命，甚至有些贪吃的食肉大型野兽，在逃命途中也不忘猎食，顺嘴叼起脚边的小兽，然后接着跑。
还有不少会挖洞的小兽、虫族，则是躲进树洞，或者钻洞往地下隐藏。
……
二刀被天空中无数飞鸟、飞虫惊的呆立不动，
忽而感到脚下大地也振动起来，不由得回神往矮山面对【九峰山】那个方向的山下看，
只见无数野兽正往这个方向奔来，跑在最前的野兽已踏上了矮山，
这些野兽中，有虎、有狼、有豺、有狐、有鹿、有熊，它们一旦跑上矮山顶，二刀不是被踩成肉酱，便是被撕成碎片！
面对此等景象，二刀明知该跑，但两条腿仿佛钉在地上一样，怎么都挪不动……
即使二刀跑得起来，难道还能比野兽跑的更快？只不过晚死一小段时间罢了，还有矮山另一面山脚下的【山下村】中的村民，都将逃不过这场兽灾。
二刀眼睁睁看着野兽群裹挟着尘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身前几步远处，出现了一个人，此人凭空出现在二刀身前，二刀只能看到身前这人披着深色斗篷的高大背影。
紧接着，二刀感觉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原本已跑上矮山，直直奔着二刀而来的野兽群，忽然集体调头分往两侧奔去。
一时间，兽群间互相踩踏，混乱不已，不过，混乱很快平息，之后，再也没有一只野兽试图翻越二刀身处的这座矮山。
被眼前凭空出现的身披斗篷的男子救了，二刀却不明白为何这男子一出现，兽群便都改了路，这个身披斗篷的男子是妖怪？还是神灵？二刀想问，却迟迟不敢开口……当他终于鼓足勇气要问男子是何身份时，这位身披深色斗篷的男子，却像出现时一样，凭空消失不见了！
……
披着深色斗篷、凭空出现、救了矮山顶上的二刀-以及矮山另一侧山下的【山下村】众多村民性命的人，正是以意念提醒【九峰山】及四周森林中的生灵逃命的青岩。
在最短时间内-将【九峰山】及四周森林中的无数生灵、花草树木移往它处——青岩的师父有这般手段，青岩自己却做不到，以意念提醒众生灵躲避即将到来的【变数】死劫，已是青岩能力的极限。
虽说兽群狂奔，毫无秩序，无法避免踩踏，可毕竟会有大部分生灵得以存活，总比全都牵连进【变数】死劫中要好。
但是，青岩却不能因救野兽而害得【山下村】之人丧命，
故此，青岩出现在二刀身前，以强悍实力震慑逼迫兽群改道，至于兽群因此互相挤踏死伤，青岩却是不管。
有感于自身寿数将尽，青岩一时不忍，方才提醒群兽逃命，
但当【山下村】之人因处在野兽逃命的路上-而将有性命之忧时，青岩毫不犹豫的救了【山下村】这个人族村庄，却对因被其强迫改道-而互相拥挤-出现更多伤亡的野兽，视而不见。
生于世间，终得有所取舍。
公平吗？不。
这世间哪来许多公平？
即便是人，也有奴隶、贵族、庶人之别。
【九峰山】外围森林中某处，为了不被狂奔的兽群踩踏至死，吕尚和大巫急急带着三百士卒撤退。
起初，吕尚、大巫以及三百士卒还跑在前方，但很快被兽群追上，众人纷纷爬上最近的巨木高树，然而，不止是人，爬虫以及会攀援的小兽-也懂得上树以躲避狂奔的兽群。
那些会攀援的小兽-倒是不会对众人产生多少威胁，一刀砍下树去便是。
危险，来自于爬虫。
这些虫类，有些无毒，但有些自身带微毒，而有些则剧毒无比。
眼见虫子爬上了树，树上的众人必然是要驱赶，但是，一两只、十几只还好，若是几十、成百、上千、数万、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虫子-又该怎么办？
吕尚、大巫带来的这三百士卒在树上，不断躲避、驱赶爬上树的虫子，却毫无用处，没过多久，惨叫声响起。
有人被毒虫咬了，中毒无力或痛痒难忍，摔下树去；
也有人被无数虫子包裹，虫子钻入身体，痛苦难当，站立不稳，摔下树去。
随身携带的［袪虫药包］根本不起作用，不断有士卒摔下树，又立刻被树下狂奔的兽群踩踏，骨肉碎烂，粘在野兽足下，混入腐土泥地中，真正是尸骨无存……
而吕尚和大巫，则站在巨木最高处的枝桠甚至树叶上，凭借轻功，运足真气，在树与树之间跳跃，和兽群同一个方向，快速往森林外逃去，对三百士卒是生是死，不管不顾。
十几日前，商王火烧【鹿台】时，吕尚能够带着一名军士逃离【鹿台】，是因【鹿台】再广大，也有限。
而如今，吕尚所处之地，是【鹿台】根本无法比拟的广袤森林，如果吕尚再和在【鹿台】时那样，带着一个人施展轻功在树上飞跃，过不了多久，便会真气耗尽，都得丧命于此。
大巫也和吕尚一样。
三百士卒眼睁睁看着吕尚、大巫弃他们而去，绝望之余，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一个个摔下树去，人数很快便只剩下一半。
剩下的这一百多名士卒，有人身上已布满了虫子，有人已中虫毒，有人掉下树去-但身体还没有落地……
忽然间，一股力量将这些人全数托起至空中，满身虫子掉落干净，钻入体内的虫子也停止了撕咬，中了虫毒的痛痒、麻痹、眩晕之感渐渐消去，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耳边风声呼呼，竟是快速的往森林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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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救二刀和【山下村】，只是顺应本心而为，并不会在意二刀这一介普通山野少年-有着怎样纠结的心思，更不会关切的问少年一句“你可还好？”
救下被吕尚和大巫带来【九峰山】下的森林中-却被抛弃了的三百士卒中-还活着的一百多人，同样也是青岩一时想救。
将这一百多人虚空带着飞到远离【山下村】的一座矮山上，青岩看着这些惊魂未定的普通士卒——
中毒的已解了毒，
受伤轻的已治好了伤，受伤重的已无大碍，
被钻进体内的虫子咬了血肉、内脏的，也能救治得好，
唯独被虫子钻入颅腔的，青岩无力救治，只能将他们一掌毙命，让他们不再受折磨。
到最后，姬发派给吕尚和大巫的三百士卒，在被吕尚和大巫无奈抛弃后，由青岩救下并活命的，不足二十人。
青岩「凭空」取出些伤药、钱币、衣物、水袋、武器留下，一字不言，飘然离去。
这十几名士卒没有再回军队。
「贪生怕死，抛弃部下」这种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这十几名士卒活着回去，便会成为那些达官显贵们攻讦吕尚和大巫的活证。
吕尚和大巫将来如果为了泄愤，随便找个由头，杀了这十几名活下来的士卒，没人会救这些士卒，没有哪个高官、贵胄会在意十几个卑微士卒的生死。
或许吕尚和大巫并不会将这些幸存的士卒如何；
或许这些士卒将事情想的太过复杂，将人心想的过于黑暗；
然而在这「高贵」之人视［庶民］如同草芥的世道里，多想，总比不想，活命机会多得多。
被世外高人搭救这般好事，可遇不可求，当这十几名士卒再次遇到生命危险时，未必还会有世外高人救他们。
经过商议，从此，这十几名士卒留在了【云梦山】深处，融入到一个小村庄中，以打猎为生，娶妻生子，再也没有回到军队中去，再也没有回到家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取舍-去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