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碎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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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明察秋毫”？
艾尔莉丝不安地攥紧拳头，突然产生了想要奔出祈祷室再也不回来的念头。
他知道？或者只是试探？
无论如何，艾尔莉丝都难免地在这里，在“天使的翼蔽”下感到不安。
“天使…音乐天使，您会包容孩子的过错…对吧？”
沉寂良久的空气让艾尔莉丝感到有些窒息，她抬起头，毫无目标地环视房间，似乎想要确定天使还在不在。
“不错，孩子。”艾尔莉丝突然觉得这声音不像是来自光明磊落的天使，而更像在黑暗处隐藏的幽灵。而那人感觉到了不妥，立刻换了个语调：“天使会包容一切。”
对于克莉斯汀，那个绝对虔诚纯真的孩子，“天使”可以被无条件地信任。但艾尔莉丝？不好说。
——这大概也是她只能被当做“猎物”的原因。蓄养无法驯化的幼兽，只能被背叛。
但他乐于在浇灌玫瑰之余做出尝试。
至于这孩子身上的“秘密”，他倒是赌对了——她确实有所隐藏。而那仍朦胧着的谜底，日后也就好探寻了。
艾尔莉丝又凝视眼前的空气良久，不着痕迹地掩去了眼里的怀疑。
他会知道吗？——他真的是所谓“音乐天使”？
这一晚，艾尔莉丝有心注意了一下声音的来源。
那天使的声音——完美如天使真临的声音，借着主人精妙的机关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传来，和狭小房间内碰撞的回音交错着，再加上那如天鹅绒般的音色，可以毫不费力地俘获小女孩的心。
在这摄人心魄的歌声中，艾尔莉丝没有什么发现——毕竟她还无法抵抗这神奇的圈套！
当然，小女孩也想到了——如果这并非什么天使，那么总会有用来传出声音的通道或是装置。
还是和往常一样，歌唱指导和练习。只是这一天，小女孩悄悄摘下了手套，十分自然地从窗户边走过，手扶到挂着十字架的墙上。
魅影半阖着眸聆听女孩愈发动人的歌声，为自己悉心挑选的好苗子暗暗赞叹。
一层薄薄的白霜悄无声息地在墙壁上蔓延，爬满了一整面墙就不再见长。
墙那边的人觉得隐隐有寒意传来，但并没有在意，只是等待着那女孩唱出最后那空灵的高音。
随着白霜颜色愈发白亮，祈祷室墨色的石砖只能隐隐地透出一层灰色。艾尔莉丝闪着碎光的眸子迫不及待地在墙上搜索着，同时攀上那个对以前的她来说遥不可及的高音。
墙上那些未被冰霜覆盖的地方——那是一个个毫不显眼的小孔！
赌赢了！
艾尔莉丝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毫不费力地又提高了一个音。
对自己目前处境毫不知情的魅影睁开眼睛，疑惑于艾尔莉丝突然的进步。
这就唱上去了？
他从看向艾尔莉丝，忽然觉得她身上好像散发着与克莉斯汀相似却又不同的，令他向往的气息。
艾尔莉丝毫无瑕疵地结束了那个高音，吐了口气，向着墙壁忍不住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耀武扬威。
“进步很大…别骄傲，孩子。”
这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让幽灵感到有些莫名的心悸，只好把这当做女孩的得意流露。
啊，果然——艾尔莉丝阖上紫色的眸子，呼吸都不觉快了几分。在她探清那些发声孔的所在后，那声音的来源是如此显而易见！
这团光，这团热，是她的了！
她两手贴上墙壁，眼里透着贪婪——直直地望向那声音所在的地方。
“没有。导师。”魅影感受到那股目光像是从窥视孔里钻进来似的肆意投射在自己的脸上，不禁退后两步。
“那是我发自内心的，因攀上新高度而产生的喜悦之情。”
现在，怀疑对方知不知道自己秘密的也许是他了。
艾尔莉丝抿唇甜甜地笑着，转头移走那道有可能引火上身的目光。
大概是错觉吧。
“你应当知道你仍需学习。”魅影皱了皱眉，在感受到那道灼人目光移开的时候松了口气。“你要学的还很多…”
她的资质的确很好——甚至，也许超过克莉斯汀。再加以她明显的，不顾一切的努力…艾尔莉丝也许比克莉斯汀更好。
…他怎么会这么想？！克莉斯汀，是无法与他人相比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话虽这么说。
魅影开始不自觉地更多地关注艾尔莉丝——他了解到女孩的喜好，性格。若再用点心——她的家庭！
还存有理智的幽灵在“用心”之前就悻悻收了手。
音乐天使留给克莉斯汀的时间还是被慢慢挤走，孤女因为天使偶尔的消失变得有些彷徨。当然，玫瑰的需求并未被完全忽略，但也许会混杂着些疲于应付的焦躁。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许多日子也并未被艾尔莉丝发现。她每天依然练自己的舞，唱自己的歌，和莉莉丝喝喝下午茶，晚上再去面见“音乐天使”。
——也许该叫“剧院幽灵”？“歌剧魅影”？
艾尔莉丝并没有去注意导师动向和克莉斯汀状态的意思，毕竟这不在她想法范围内。她想要的只是留住自己的天使——至少在她的欲望膨胀之前。
“天使”则是对艾尔莉丝愈发上心，他隐约能够感受到女孩身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同时也渴望知道她身上的秘密。
艾尔莉丝每天晚上来祈祷室的消息不胫而走，好奇的人们被怀着些歉意的吉里夫人通通挡了回去。
这一天艾尔莉丝发着低烧，却还是坚持去了祈祷室。
魅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门外陌生的气息。他关闭了散播声音的机关，放低声音，把艾尔莉丝引诱到自己所在的墙角。
依然毫无抵抗力的艾尔莉丝是因为那声脆响才猛地从天使的歌声中回过神来的。她转过头，一块石头静静地躺在自己刚刚所在，似乎与那声脆响毫无关联，然而满地的彩色玻璃碎片暴露了它的来历，同时也让艾尔莉丝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自己还坐在那里，不被石头砸碎脑壳也要被玻璃碎片划个毁容。
“艾尔莉丝。”
小女孩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却又腿软得走不动道，只能脸色惨白地靠在墙壁上。
“快出去。”
天使，天使的声音在此时能带来多少安慰？那诱人的音色，怎么能沾染上焦躁和不安呢？
“出去！现在，马上！”
艾尔莉丝喘着气，向前走了几步又踉踉跄跄地靠回墙上。
他在说什么呢？
眼前渐渐模糊。
“艾尔莉丝——”
空空的窗框处，跳进来一个黑影，无需搜索就看到了艾尔莉丝所在。
在那人的刀子刚刚划破女孩的衣襟时，一股力量就将他的脖子向后扼去。
在后来人干净利索地结束了杀手的呼吸后，他看向瑟缩在墙角的艾尔莉丝。
小女孩不知怎的已昏迷了过去，呼吸沉重，脸庞通红。
不像是被吓晕的，况且她不像那么胆小的人。
右脸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蹲下身子，皱着眉伸出手，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颊。
娇小的女孩被轻松抱起，怀里传来的凉意让男人不由得暗生疑惑，只把这当作是发烧所引起的身体异常。
艾尔莉丝白金色的软发从他臂弯里滑出，好像一道光的瀑布。她的眉毛紧蹙，红润的唇微张呢喃着些什么。
“天使…”
男人眨眨眼睛，眼里掠过一抹忧伤。
安静的走廊里，只有男人匆匆的脚步声和两人的呼吸声交织。
“艾尔莉丝…”他低声唤着她名字，却并不希望她清醒。
怀里女孩睫毛轻颤，眉头舒展开来，嘴边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几声敲门声过后，吉里夫人房间的门打开，艾尔莉丝被放到了床上。
“她发烧了，你们没注意到？”
艾尔莉丝微微睁开紫色的桃花眼，在朦胧中打量着与吉里夫人谈话的男人的样子。
右脸上似乎戴着一块奇怪的白色面具，露出来的左脸依稀看不清楚。一身整齐的礼服和散发出的绅士气质，他莫不是哪位巴黎贵族？
迷迷糊糊的小女孩紧了紧被子，半眯着眼睛试图继续打量那个男人。
“我知道。她确实…要强…”
这位贵族怎么会拥有如此美妙的声音——几乎能和那位天使相媲美？
…她怎么会这么想？天使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那样的柔情，那样的音色，只能用天使来形容。况且音乐天使那壮丽歌声中的圣洁感与光明感，是无法比及的！
谁能和音乐天使相比？没有人。
艾尔莉丝疲惫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好好照顾她。”
男人微皱着眉看了一眼艾尔莉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碎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