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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出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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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日清晨,一辆辆青布马车停在了京中各府门外。这些马车有的是接人去玉芝堂参加国师弟子选拔,有的是接人去宫中参加大选的。
太后虽然把日子延后了,却把接人进宫的日子选在了同一日,太后此举一出京中有不少人都忐忑了起来。朝臣们基本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李啸党,一派是忠实的保皇党。
保皇党对于要送女儿进宫倒也没多大感觉。他们家中有女儿的,不是年纪太小不能参加,就是已经定有亲事,剩下的那些则是和顾兰里应外合,打算进宫去当内应。
保皇党对国师收徒这件事的热情远远比不上李啸党。
李啸党中很多人都是原先的保皇党,他们对于这次机会是都不想放过,一方面送了家中适龄的女儿进宫,向李啸表示自己的诚意。一方面又让旁支的儿女去参加国师的选拔,希望能攀上国师这颗大树。
李啸对此倒是很满意。
你想要是京中全都一窝蜂的涌向国师那边,他的脸不就丢大了。李啸心情一好,又指派了不少宫人去玉芝堂做事,即讨好了国师又显示出他的气派。
顾沅在彩枝的伺候下用了早膳,李夫人一路送她到了李府门外,青布马车边站着个不苟言笑的嬷嬷。
李夫人走过去,亲亲热热的拉起嬷嬷的手,把一个荷包递了过去,“嬷嬷,我家沅沅身子弱,从小没出过府门,若是有哪里不妥当的,还望嬷嬷受累提点提点。”
李夫人对这些宫里出来的人心知肚明,她们一身都陷在了宫中,运气好点的遇上个好主子,得了恩典能出宫嫁人,运气差的已是孤家寡人,只能在宫里耗一辈子。
因此宫中之人全都爱财,特别是在经历了恶梦般的惊变之后。
原本宫中之人活下来的不多,宫里大多数人都是新进去的,那眼睛更是陷到了钱眼里。李夫人不奢望嬷嬷能帮着顾沅,只希望嬷嬷不要暗中下绊子。
嬷嬷手一捏荷包,只摸到一张薄薄的纸,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李夫人哪里话,奴婢看李小姐玲珑剔透,定是能心想事成。”
顾沅对着嬷嬷福了福身,“沅沅还望嬷嬷多多教导。”那天夜里,顾兰和她说了,玉芝堂里顾兰不会安插人手进去。顾兰怕做得多了被李啸发觉,反而将顾沅陷入危险中。
嬷嬷又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扶着顾沅上了马车,彩枝也一块跟着进了马车。
国师有规定,去玉芝堂参选的小姐公子皆可带一位侍从,而京中的平明百姓自然是没有机会的,他们知道京中权贵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可暗地里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他们才不会去做炮灰。
顾沅跪坐在马车里,马车一动,外面挂着的铃铛想起一串叮铃铃的响声。
这样的情景,不经让顾沅想起上回和君祈一起出京的时候,马车外面上去虽然很普通,可里头别有洞天。
马车里面装饰清雅,布置的十分舒适,就算是长途跋涉也感觉不到难受。
这次宫中出来的马车,外表看上去不错,里面的布置是远远比不上,顾沅看着飘动的车帘子,脑中全是大魔王的身影。
彩枝见顾沅陷入了沉思,坐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只凝神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砰”的一声响,马车重重的朝着左边倒下去,马儿似是受了惊长嘶一声,撒丫子狂奔起来。
马车左边的轮子不知滚到了何处,缺了轮子的马车被发狂的马儿拖着,在京中的街道上狂奔起来。街上的行人见此纷纷躲避,生怕被马车撞到。
车夫早已经控制不住马车,一个转弯间就被甩了下去。
车里的顾沅被撞得东倒西歪,彩枝第一时间紧紧地护在顾沅身下,避免顾沅被车里的矮几撞伤。
顾沅手肘处一阵阵刺骨的疼痛,又一个趔趄之后,顾沅沉声道:“彩枝,跳车。”
顾沅能听到外面人的惊呼声,隐隐听见有人失声喊着前面是石墙,如果再在马车里待下去,等到马车撞上石墙她们恐怕要性命不保。
彩枝一把扯下车帘子,趁着马车靠近旁边店铺的机会,把车帘子拧成一条甩出去,牢牢地系在了柱子上。彩枝一手抱着顾沅,一手拽紧了布条借力从马车里飞身出去。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顾沅被彩枝护在怀里,因着惯力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马车撞到了石墙瞬间四散,好在街上行人不多,仅有的几个也都躲了起来,没有人受伤。
“小姐,你怎么样了?”彩枝起身连忙扶着顾沅站好,只见顾沅发鬓微乱,浅蓝色的裙裳染上了尘土。她的额头不知撞上了什么,此时红肿成了一片,在那白玉般的肌肤上特别明显。
顾沅手肘处一阵钻心的痛,她半靠在彩枝身上好一会才缓过来,“我没事,你可有受伤。”她全程都是被护在彩枝怀里的,哪怕是在地上滚了两圈,彩枝也是尽力护着自己。
彩枝一愣,她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小姐,奴婢没事。”
她从小就在暗卫营,那里没有半丝温情,只有冷酷的训练。她自幼就被灌输了保护主人的思想,主人生她生,主人死她死。
彩枝是第一次单独执行保护任务,保护顾沅的安全是她的职责,她没想到顾沅还会反过来关心她。
顾沅在彩枝的搀扶下站着,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全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卷进了麻烦中。嬷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顾沅没事念了好一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嬷嬷关切了顾沅好一会,这才拧着眉小声责骂起车夫。
嬷嬷是新进宫的,这是她的第一个差事,原本是个肥差她还喜滋滋了很久,没成想路上出了意外,上头要是怪罪下来,她的小命难保。
车夫显然是吓傻了,他从车上被摔下去那会磕破了脑袋,此时头上满脸的血,唯唯诺诺的听着嬷嬷的责骂,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怜。
顾沅没有表态,握紧了彩枝的手,彩枝会意,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
她在马车发狂之前听到了暗器的破空声,马车会出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发现了她和顾兰的关系对她下手,亦或是有人为了争夺国师弟子的名额下手害人,这一切还犹未可知。
嬷嬷骂够了这才陪着笑脸道:“李小姐,这次的事情委屈你了,还请李小姐不要计较。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还得赶着去玉芝堂,你看,要不嬷嬷去租辆马车送李小姐过去?”
嬷嬷这会子恨不得把顾沅捧在手心里,她出了这么大的差错,要是顾沅执意追究,可就不是领一顿罚这么简单了。
嬷嬷的命可是全捏在顾沅手里,要是运气好点顾沅为她说话,说不得她的差事还丢不了。
顾沅微笑着道:“劳烦嬷嬷了。”
下手的人躲在暗中,顾沅暂时没有头绪,为了揪出幕后之人,对于嬷嬷的殷勤她含笑收下。嬷嬷若是不知情倒也罢了,若是参与进去,她还可以顺藤摸瓜。
嬷嬷松了口气,刚要去马车行租车,就见一辆一模一样的青布马车停在了身边,马车上的铃铛微微晃动。
车帘掀起,里面坐着一位二八年华的姑娘,她身穿浅紫色纱裙,肤如凝脂,眼若星辰,美得让人炫目。她粉润的红唇轻启,“这位姑娘,我与你正好同路,若是不嫌弃,姑娘可以与我同车而去。”
女子声如黄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由她说来温柔的不可思议。
“多谢姑娘。”顾沅道了谢上了马车,她举止端庄自有一番气质。虽然现在的她不可说不狼狈,可她自始至终都没露出过难堪,她骨子里始终记着自己是皇家人,宠辱不惊。
车里的丫环下了车,女子打量了顾沅一眼道:“我是温主簿家嫡长女闺名温宜,不知姑娘是?”
温家是京中大族,本家是承恩候,对先帝有从龙之功,先帝感念恩情给了温家三代世袭的爵位。
温宜是温家旁支的嫡女,其父官职不高,可温主簿生了一个好女儿。
温宜容貌出众性情温和,又做得一手好诗,在京中素有才女之名。许多权贵之女本是看不上温宜,可温宜实在是会做人,一举打入了贵女圈子。
顾沅在深宫中也听过温宜的才名,温宜可以说是京中不少人的梦中情人。
顾沅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是李侍郎家的幼女,闺名李沅。此番还要多谢温姑娘出手相助,李沅感激不尽。”顾沅语声和缓表情很是真诚,双眼像是会说话一般。
“李姑娘客气了。”温宜柔声道:“既然在路上遇见了李姑娘,哪有不相帮的道理。李姑娘,我今年正好二八年华,不知能否称李姑娘一声妹妹?”温宜一言一行都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会过于热情让人不自在,也不会太过冷淡让人觉得被忽视了。
“姐姐。”顾沅应了一声,眉目里都带上了笑意,心中却是警铃大作,这个温宜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