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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奢望亲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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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旧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终究还是没反驳什么,上前默默背起身型与他差不多的苏尧。
脚步微顿,慢慢直起了腰。
许楠楠很欣慰 : “你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力气倒是蛮大的嘛!”
一旁的莫正安微微蹙眉,站起身 : “让我来吧,毕竟这里我是最强壮的。”
他的目光瞥过许宁旧额头上的薄汗,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难道开口拜托自己就这么难吗?
许宁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放下苏尧走到一边,他还没有那么自不量力,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莫正安经过他身旁的时候脚步微顿,他轻轻地掀起嘴角 : “……不说谢谢了?”
许宁旧骤然抬头,没有错过他眼里的促狭,他偏过头冷冷地哼了一声,薄唇抿得紧紧的。
莫正安眼里有浅浅的笑意,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漠,他走到沙发面前轻易地扛起苏尧,朝包厢外走去。
许宁旧 : “……”不过是只四肢发达的动物罢了!
凌晨时分,清冷的夜空里只有几个星子扑闪着,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路边街灯昏黄的光浅浅地撒下来,印在脚底下。
莫正安目送他们三人坐上计程车,直到车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慢慢地挪开脚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如今只剩他一个人,眼底的悲伤再也无法隐藏,渐渐与漆黑的夜融合在一起,沿着空气蔓延开来。
他曾经有一个弟弟,是和那个女人一起被父亲带回来的。
那个弟弟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甚至可以说冷漠疏离,即使对着他自己的母亲,他也如此。
可惜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否则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搞得那么糟糕。
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他总是用那双清冷的眼睛淡淡地看着他,从来不争论什么。
可是,那场车祸……
他却推开了自己……
莫正安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慢慢地覆上脸颊,泪水汹涌地从眼眶奔腾而出,顺着指缝渗了出来。
那个一直被他嘲讽的人,用另一种刻骨铭心的方式印在他的生命里。
叫他此生都活在愧疚里,不得安宁。
今天那个男孩,眉目淡漠,神情疏离,那么像曾经的他,他忍不住对他好,即使知道那个人不是他。
莫正安在大街上疯狂地大声地笑着,笑着笑着眼泪渐渐湿透了整张脸,可笑又可悲,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瞧瞧,他这副样子是多么丑陋!
夜晚来临,注定一切都将不平静,失意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只是当黎明到来的时候,他们都选择忘记昨夜的一切。
逃避的本性,人永远都改变不了。
第二天清晨,苏尧睁开眼忽然发现房间很陌生,他一惊,急忙撩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还好,一切正常。
他刚想跳下床,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苏尧一顿,警惕地盯着那扇门,手里紧紧地拽住枕头。
许宁旧推门进来的瞬间,被方块不明物刚好砸在脸上,他脸色阴沉地盯着床上受惊的苏尧,视线又转向脚边的枕头。
“小宁哥,原来是你啊。”苏尧看清来人是谁啊,心下松了一口气。
许宁旧慢慢弯腰拽起枕头,神情阴沉得可怕,他一步步往床的方向走近,苏尧预感到了不妙,开始往床后退缩。
“……揍死你丫的!”许宁旧忽然扑上去,用枕头狠狠地砸他,面色狰狞。
房间里硝烟弥漫,尖叫声哀嚎声传遍了整个小区。
许楠楠站在门口叉着腰怒吼 : “你们俩要吵出去吵!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知不知羞啊?”
他们俩对视一眼,同时扭过头哼了一声,谁也不服谁。
站在门口的许楠楠满脸黑线,这两个破小孩!怕是把天捅破了都不知悔改,这股倔强劲儿倒像了七分八分。
洗漱完后,在许妈妈的热情下,苏尧腆着脸蹭了一顿免费的早饭,在长辈面前他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
“小尧多吃点,几个星期不见,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许妈妈心疼地看着他瘦削的小脸,不停地给他夹菜。
“谢谢许阿姨。”苏尧低着头扒饭,小声地说。
自从妈妈去世后,他再也没有吃过家里做的饭,这些年他已经习惯吃快餐了,营养跟不上很正常。
想到妈妈,苏尧眼睛有些湿润,他往嘴里扒了几口饭,堵住了喷涌而出的悲伤,咽了下去。
苏尧回到别墅的时候,家里冷冷清清的,很显然父亲和她们俩都出去了,至于去了哪里,他不想知道。
即使他想知道也没人告诉他,从来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感受。
洗完澡后,苏尧直接倒在床上睡死了过去,昨晚暴饮暴食,再加上喝了那么多酒,他整个人都是虚的。
苏尧是被一阵敲门声敲醒的,他转过头望了望窗外,发现外面已经黑了,看来他睡了一整个下午。
感觉头疼得厉害,他慢吞吞地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后发现苏樱站在门口,苏尧冷冷地看着她。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我没功夫陪你玩。”因为身体不舒服,苏尧的语气非常不耐烦。
苏樱瞥到他极差的脸色时,愣了愣,以为他是因为厌恶自己才摆出这样的臭脸色,不由冷哼了一声。
“爸爸本来给你带了礼物的,但是昨晚你一夜未归,爸爸很生气,直接把礼物扔垃圾桶里了。”她拿出一个小小的礼品盒,假好心地递给他。
“喏,你也只配要垃圾桶里的东西。”她脸上满是得意,神情带有几分耀武扬威。
苏尧盯着那个盒子良久,忽然笑了 : “捡垃圾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苏樱脸上骤然变冷,他以为她听不出他的嘲讽吗?该死!自己怎么那么蠢,居然去帮他捡回来!
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他悲愤的样子,谁知道竟被他反讽了!苏樱脸色十分难堪,恨不得扇他两巴掌!
可是爸爸还在家里,她不能做得太过,否则会轻易地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得不偿失。
苏尧的笑容逐渐变淡,漫不经心地说 : “你叫爸爸叫得挺顺溜的,怎么?这么喜欢叫别人爸爸?”
“苏尧!你别得寸进尺!”苏樱怒了,她知道这个称呼在别的地方还有另一种意思,他把她当什么了!
苏尧懒得搭理她,直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头重脚轻地走回床边倒了下去。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有点烫,看来的确是发烧了,莫名其妙,喝个酒居然能喝出毛病来,苏尧撇了撇嘴。
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床头上的手机响了无数遍,他都没有反应,裹着被子睡死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苏尧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体质,看来小时候烧多了,都产生了超强抗体,裹个被子发发热,身体倍儿棒!
苏尧受不了被子里的浓重汗味,他趴在床边干呕了一下,爬下床满脸嫌弃,光着脚丫走进了浴室。
苏尧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父亲经常不在家,只请了一个保姆来照顾他,然而那个保姆整天蹲在别墅里好吃懒做,像个女主人一样。
父亲不在家,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他的心思都在事业和那对母子身上,完全把苏尧给忘了。
苏尧小时候经常生病,那保姆又不管事,顶多给苏尧做一两顿饭,至于他生不生病,她完全不关心。
所以苏尧生病的时候习惯性地把自己裹进被窝里,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
苏尧仰起头,任由水珠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这让他意识十分清醒,以至于清晰地回忆起过往的事。
床上的被子和床单被他拆了下来,一股脑地塞进洗衣机里,他打开柜子翻出另一套换上,然后坐在床上发呆。
黑发上的水珠滴在床单上,他丝毫没察觉到,仍在愣愣地想事,视线无意间瞥到床柜上有个盒子。
他记得昨天自己并没有接过那个盒子,那么这个盒子是谁放在他床头的?苏尧神色迷惑,难道是自己发烧记错了?
苏尧怔怔地盯着那个盒子,却迟迟没有上前一探究竟,他的手指搁置在浅灰色的床单上,慢慢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