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歌》举觞踏荷

24、二四 追寻

　　事已至此，二人顾虑文画的安危，投鼠忌器，也只能照办了。文鼎把碧血石放入船中，运劲将船往河心一推。那洛水河面并不甚宽，此时又是枯水季节，水流也不急。二人沿着河岸跟定那船，看着那船在河心往下游慢慢漂流好一会儿，仍不见有人来取，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急。

　　此时夜幕渐渐垂下，河面上的小船已渐渐难以看得分明。

　　二人正在焦燥之际，忽然发现上游有一只乌蓬船慢慢向这边靠拢来，船上有一个渔夫模样的人在撑竿。二人心中都是一动，凝神静待，看着那乌蓬船离那只放着碧血石的小船越来越近，几乎都可以确定这只乌蓬船便是来取碧血石的。不料那乌蓬船在离小船只有数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渔夫模样的人从船仓中提出一张渔网，往河中撒起网来。

　　二人不由得大失所望。过得片刻，那乌蓬船上的渔夫收起渔网，撑船又往下游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仍然不见丝毫动静，二人便隐隐觉得不对劲儿。秦无伤仔细回想了一遍前后的情景，蓦地想起：“这一带水草稀少，不聚鱼虾，那渔夫在这个地方撒了那么久网做什么？”想到此处，暗叫“不好！”，一个纵跃，跳入船中，低头一看，只见那船仓侧板开了一个小洞，那碧血石已然不见了。

　　秦无伤心念一转，顿时明白过来：“方才那乌蓬船靠近那只小船撒网时，定是有水性精熟的人从乌蓬船上潜入水中，从水下泅水到小船下边，把侧板凿开，把碧血石取到后又潜水回到船上，那渔夫自然是假扮的，撒网也不过是掩饰而已。”

　　当即跃回岸上，一边叫道：“东西被取走了，快追！”一边翻身上马。

　　文鼎方才见秦无伤突然跃上那小船，已知事情多半不妙，也来不及多问，也便翻身上马。二人沿着河岸向下游策马急追。

　　夜色已浓。平阔的田野上，积雪映射出大片大片清冷的光明。

　　追过四五里路，二人借着积雪的光亮，远远地看见河岸边停着一只乌蓬船。船上既无风灯，也无渔火，似已是人去船空。秦无伤翻身下马，跃上船头，用剑鞘挑开船仓前的布帘，船上果然已是空无一人。船仓中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方桌，四个小椅，桌子下有一个大麻袋。解开麻袋一看，里面装的是却是药材之类的物事。秦无伤心中奇怪：“这些都是些药材，这条船上怎么会放着一大堆这些东西？总不成姓尉的那厮要改行卖药了吧？”

　　秦无伤一把扯下布帘，跃下船来，在岸上折了根树枝，将布帘绕缠在树枝上，用纸媒点燃，做成一个火把，借着熊熊火光，看见岸边的雪地上有数行蹄印，俯身细看，发觉正是上午曾见过的那种新月形马蹄铁的蹄印。

　　二人借着火把光亮，跟随蹄印一路奔驰，沿着蹄印走向，一路蜿廷转入荒山之中。进到山中约摸七八里，借雪光远远看见有一座大宅院依山而建。这般荒僻的深山，怎会有人起了一座大宅院？
　　二人心知有异，因马蹄声惊动太大，便翻身下马，沿着马蹄印悄悄往前走。果然，那马蹄印一路廷伸到了那坐宅院的大门前。

　　二人摄足悄悄走近那坐宅院的外墙，跃上墙头，发现院内甚是宽敞，左侧有一个马棚，前方有一排房屋贴山壁而建，屋内既无灯火，也无人声。二人轻轻跳下墙头，穿过庭院，走近那排房屋。秦无伤向文鼎摇摇手，示意他先不用动，接着便从怀里摸出一个鼻烟壶大小的小铜壶来，那瓷壶的壶嘴似笔杆一般又尖又细。文鼎看见他拿出那铜壶来，脸上露出笑意，却不敢出声。秦无伤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包白色粉末和一个小瓷瓶，打开壶盖，往里面倒了些白色粉末，又将瓷瓶往里壶里倒了倒，然后又把壶盖拧紧，轻轻摇了摇铜壶，走到窗前，用那壶嘴的尖头捅破窗纸，接着又将壶嘴轻轻转动了一下，一缕浓浓的白烟从壶嘴喷到那屋子里。

　　秦无伤稍待片刻，便从窗纸中拨出了那壶嘴，又如法炮制，往另外两个屋子里喷入了少许白烟。随即收起铜壶，和文鼎静待片刻，方才站起身来道：“文兄，里面的人应该是晕得差不多了。”

　　文鼎笑道：“没想到那把淫贼用的迷药壶，你居然还一直带在身上。”
　　秦无伤笑道：“这迷药壶是两年前我和文兄相识的见证，怎能抛弃？”

　　说话间，秦无伤一脚踹开了左首第一间屋子的门，里面却是一个人也没有。二人又接连踹开了另外两间屋子的门，仍是空无一人。
　　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文鼎道：“分明看见那那蹄足印到了这座院子，那马棚里也确有几匹马，怎地看见了马却不见了人？莫非这里这坐院子只是存放马匹用的？”

　　秦无伤四处张望了一番，道：“我看这排屋子十有八九是大有名堂。你看这排房屋是贴山而建，哪有人会这样建屋子？万一山坡塌方，那不是危险得紧？且先进去仔细看看再说。”

　　于是二人又燃起火把，进屋子仔细查看。

　　秦无伤在左首那间，中间那间屋子，都只是找到一些常用的杂物，却在右首那间屋子里找到了一大堆皮革、纱纸之类的物事。

　　秦无伤道：“没错了，一定就是这里了。我在那条乌蓬船上也发现了一麻袋皮革、纱线。”
　　二人又用刀剑在三间屋子的地面仔细敲击了一遍，响声沉闷，看来下面并无秘道入口之类的。二人不由得大失所望。

　　二人又回到庭院里，四处查看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文鼎心中焦燥，道：“尉止这个龟儿子，他是上天了还是入地了？难道我们真的搞错了不成？”
　　秦无伤道：“一定就是这里了。天道盟想在死对头隐剑山庄的脚边安上一个窝儿，才在这荒山中建起这么一坐宅院，为的便是这荒山中人少鬼稀，地方隐蔽。屋子里摆了这么一大堆做鞋用的东西，那自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再仔细找找看看，定然藏着秘道入口之类的，找到为止。”

　　说着又扫了一眼那排房室，蓦地心中一动：“这三间屋子各开了一个窗户，左首那间屋子的窗户的位置向左偏出好多，中间那间屋子的窗户的位置向右偏出了好多，右首那屋子的窗户反到是在正中位置。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一想到此节，便一跃而起，冲进左首那间屋里，向文鼎叫到：“快来，墙壁里有夹层。”
　　文鼎不及细问，也跟着冲进屋里。

　　秦无伤道：“没空儿再去找暗道的机纽了，把墙上的砖撬下来。”
　　不多时，二人便用刀剑撬出了一个能容一人躬身钻入的洞来，依次躬身钻入洞中，下面果然是一条暗道，青砖衬砌，向下斜铺。前行十余尺后，暗道又通入了天然形成的山洞，沿着山洞又前行了数十尺，山洞便又一分而为两条叉洞。秦无伤朝文鼎做了个手势，示意二人分头搜寻，找到文画囚禁之处后，在此处会面。于是二人分头前行，各走一条叉洞。

　　秦无伤沿着一条叉洞洞蜿廷前行了约百来步，忽地眼前豁然开朗。只见眼前是一个宽达数丈、长达数百来步的大洞，大洞里居然还建起了两排房舍，洞壁上有两排约上百根巨烛燃起。心想：“天道盟的这个窝儿安得还真是好到家了，在荒山中找寻到了这么个大洞穴后，又把原先的入口用乱石塞住，再挖了一条暗道接通了这个山洞，然后又在暗道入口上盖起一座宅院加以掩饰，真是又省事又安全。只是还是让我找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不禁微微有些自得之意。又想：“这里如此隐蔽，他们必定料想不到会有人找到这里来，自然也便疏于防范。我不妨一间间屋子的找将过去，定能找到文画的囚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