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GL)》Fox胡杨

2、同寝

　　长这么大陈薏茹还是第一次住寝室，其实离家远的学生早两天就过来将住宿安排好了，陈薏茹和张晓菡的家都离得不算远，今天过来也不过是来探个位置，被子什么的也都没有，找好收拾干净了，第二天再扛些日用品进来就行。

　　所以陈薏茹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与张晓菡是上下铺。

　　妈呀赚大发了，以后不能去买彩票了，所有的运气都已经用在与张晓菡巧遇以及巧住上了，没那么多的好运再给自己去中大奖。

　　张晓菡也没想到自己会和陈薏茹同班同寝甚至上下铺。

　　认识陈薏茹这么多年，张晓菡与她最近的距离也不过是两张书桌，开口交谈也不过是简单的借文具，而且每次都是陈薏茹跟自己借，她也乐得以此与陈薏茹开口说话。

　　张晓菡的十分内向，在一面对陈薏茹的时候，便会变成十二分的内向。

　　旁人眼里便是这个乖乖女会有些害怕陈薏茹这个假混小子，只有张晓菡自己清楚，她怕的是自己哪一句话没说对，惹了对方不高兴。

　　她小心翼翼地揣着这份欢喜与旁人都不愿意接近的陈薏茹同桌，碰上陈薏茹趴在桌子上睡觉时，她会悄悄侧个头，心里默叹一个人怎么可以生得如此好看。

　　这份不能道外人言的欢喜一直到初三毕业前几个月，她突然发现以陈薏茹的成绩稳稳妥妥能上一中，而自己这个认真上课，抽空打望的真学渣只能吊车尾。那段日子里她拼了命开始看书背书，挑灯夜读大抵都没法更好地容易她那几个月的奋斗程度。好在初中的知识点说到底也难不到哪里去，张晓菡基础算得上扎实，再加上后期努了把力，做题稍加仔细，勉勉强强擦边儿也跟着进了一中。

　　以为这就是最大的恩赐了，没想到生活中会有更大的惊喜。

　　张晓菡离家近，本意没准备住校，可父母近期太忙，跟她说好先住一学期，等工作上处理好了，下学期再搬回家。

　　回家的路正好与陈薏茹家顺路，坐公车在同一个站下，然后跟着再走百来米的十字路口，两人算是分道而行。所以张晓菡有些舍不得省去这一段同路的时间，可真当她发现陈薏茹也住寝并且与自己上下床的时候，她险些兴奋地咬了自己的舌头。

　　“你……你要是睡上面不方便，我……我可以跟你换。”

　　张晓菡听到自己的声音，又沙又有些抖，那是紧张后说不出话的反应，听到别人耳里却像是她惧怕着陈薏茹，寝室里的其他几位姑娘也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薏茹混了好几年了，班里的女生不喜欢自己那还真是在意料之中，大伙投过来的目光有担忧有同情有害怕。她唯独感到心寒的是，与张晓菡同桌这么多年，除开问候与借还，张晓菡开口与自己说的其他话里竟带着颤音。

　　“不用了。”陈薏茹的声音也跟着冷了下去，可一抬头就见张晓菡委屈地低下了头，又觉得自己可能真吓着她了，忙又清了清嗓子，用温柔到可以掐出水来的声音先恶心了一把自己，这才补了一句，“我喜欢在上面。”

　　说完顿时自己噎住了。

　　这句话，好邪恶。

　　可等她回神想要看张晓菡的时候，才发现张晓菡已经抿起嘴角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刚刚自己放缓了语气。

　　一见两人没起冲突，寝室里又叽叽喳喳闹开了。大家都刚进校门，彼此都还不熟悉，友谊的建立大概都是先从寝室开始的。除了冷着一张脸的陈薏茹和内向寡言的张晓菡，其他人都开始了有说有笑的谈话。

　　也不知道谈到了什么，正在擦桌子的张晓菡感到有人拍自己的肩，她忙停下来侧头看向对方。

　　小姑娘有些腼腆，却在见到张晓菡一脸懵逼着转过头来的时候，还是噗嗤笑了出来，然后将一小盒子巧克力豆捧到了张晓菡的面前：“我叫曾曾，你对面床铺，送给你吃，有些甜，味道还不错。”

　　张晓菡有些受宠若惊般地手足无措起来，她很少与班上的同学有来往，猛的有人来与自己结交，她还有些不知所措，忙小心地捧过了曾曾递过来的小零嘴，冲着对方笑了笑：“谢谢。我叫张晓菡，唔，‘菡萏’的菡。”

　　“菡萏？”

　　“就是荷花。”陈薏茹回头。

　　曾曾愣了两秒，之后才笑了起来，指了指陈薏茹又指了指张晓菡：“你俩认识的吧？”

　　陈薏茹点头：“没错啊，我跟她七年同桌。我叫陈薏茹，薏米的薏，茹萍的茹。”

　　曾曾也指了指剩再的几个女生：“卢亦然，杨柳，李舒。”

　　“你们好。”陈薏茹简单地问了一声，张晓菡也跟着点头算是回应，六人寝，大伙儿先一起将大扫除给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六个人的家都算是住得近，这也是六个人第一次住寝室，那新鲜劲儿一上头可别提多能叨叨了。

　　陈薏茹看了眼出门倒垃圾的张晓菡，然后起身往阳台走。

　　卢亦然刚从阳台回来，忙招呼道：“刚做了扫除，地上水很多，你小心着点。”

　　“我就抽支烟。”

　　卢亦然的笑跟着就僵在了脸上。

　　能进一中的，成绩自然是数一数二拔尖儿的，而且分班之后，各个班都会有那么一些八卦的人去问问这个班的第一名是谁。所以除开张晓菡这个内向不太过问这些事的外，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陈薏茹的成绩排第一，全年级第四。

　　只是谁也不清楚陈薏茹是个什么性子。

　　道听途说来的各种版本都有，并且在一开始见到张晓菡退退缩缩的状态后，她们都以为陈薏茹果真如外界所说，霸道不讲道理，能用打架解决的绝不开口。可直到陈薏茹轻笑着打破“菡萏”的僵局，又接地气地介绍了自己后帮着做扫除，大家都觉得道听途说还真不能全信。

　　可若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姑娘，谁的烟瘾会这么大，才十四五岁的年纪，都已经成了老烟枪？

　　见陈薏茹径直走向阳台，熟稔地叼了只烟出来，打火机在手中转了半圈后点燃了烟，一抿之下，火星跟着闪了闪。

　　曾曾拉了拉卢亦然的手，大概意思就是别管这么多，不影响到其他人就没什么事。

　　从外面倒了垃圾回来的张晓菡一进门就发现了气氛不太对：“怎么了？”

　　“晓菡，陈薏茹她，一向都这样吗？”杨柳的个子有些小，拉过张晓菡然后轻声开了口，“抽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太好吧。”

　　张晓菡内向归内向，但也不至于愚钝，杨柳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不外乎于介意陈薏茹在寝室抽烟。她自然也知道陈薏茹有烟瘾，每每下课她出去后，再回来时便带了一身的烟味儿，可张晓菡还的确没正眼看到过她抽烟。

　　她拍了拍杨柳的手，笑了笑：“我去问问她吧……这在寝室抽也不太好。”

　　“也是，你们这么多年同学，你劝比较好。”曾曾含了一颗糖，冲着张晓菡笑了笑。

　　张晓菡刚一探头往阳台上瞅的时候，陈薏茹正好将烟头掐灭。

　　那一连串又熟稔的动作还是让张晓菡心里一颤，她分明看到刚刚烟头还冒着火星，也不知道陈薏茹怎么一掐，火星往下掉了两缕，烟就灭了。

　　“你手烫着了吗？”张晓菡说得急，没了一开始与陈薏茹说话时的紧张，却是带了些焦躁。

　　陈薏茹本就是不想让张晓菡看到自己抽烟，突然听到她这么一问，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半晌才回神看到张晓菡满脸的焦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捏着烟头的手。

　　“呃，没事，掐习惯了。”

　　一见陈薏茹开始紧张，张晓菡倒是镇定了下来，因为是在阳台，风早就把烟味儿吹散了，空中飘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夹着刚刚冲洗过的清洁剂留下的柠檬味儿，只剩下陈薏茹两指尖残留的烟灰。

　　“你拿给我我帮你扔了吧。”张晓菡向着她摊开手，哪晓得陈薏茹又往后退了一步，直到腰抵在了护拦上这才摇头：“不不不，还有些烫，我自己去扔。”

　　说完她转身与张晓菡擦肩，听到张晓菡小声地嘀咕了一声：“抽烟太多对身体不好。”

　　声音很小，但陈薏茹就是这么迅速地就捕捉到了，抿着唇角心情愉悦地将剩下的那截半路掐断的烟头扔进了垃圾桶里。

　　要不，把烟戒了吧。

　　张晓菡独自懊恼，她本意是出来想跟陈薏茹说抽烟的事，结果脑子一抽就什么都忘了，那淡淡的一句关心也许陈薏茹根本就没听得见，可那是她憋了好几年想要与陈薏茹说的话。

　　发自肺腑，不带杂念，与其他人的私心不同的一句关心。

　　一见陈薏茹从阳台回来，张晓菡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寝室的其他人也不明所以，互相看看，以眼神进行着艰难的沟通。

　　说实话，能与陈薏茹关系处好那自然更好，若是处不好，好歹也应该做一做表面的和平，谁也不愿意与这个别人口中时常提起的不能惹人士结下梁子。

　　陈薏茹看了杨柳一眼，对上她的目光，杨柳迅速将头侧向了一旁，她又微回头看了眼咬着牙跟在自己身后如小尾巴似的张晓菡，心思本来就通透，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不好意思，刚刚是没忍住出去抽了支烟，以后不会在寝室抽了。”

　　曾曾倒是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哪有，你回头别被主任逮到就好。”

　　陈薏茹耸耸肩，有些无所谓。

　　主任逮到怕什么，只要不被小矮瓜逮到就好。

　　慢慢戒吧，永远不要被她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