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破尘(清穿)》踏雪破尘

6、第5章

　　第五张女祭司（正）
　　　这天，天气微暖，空气中已经有了些许初春的味道。玉尘闲来无事坐在屋前的小亭子里回忆那天和小鞍子抢衣服的事。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好笑。话说那天早上，玉尘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着伺候的小丫头递袍子来。突然，十三爷的小跟班小鞍子兴冲冲的跑来，手里端着一叠衣服，连打千也被他自行免了。玉尘看他和小丫头说了会话，然后小丫头就跑去柜子那边掏出了所有玉尘平时穿的衣服，鞋子，又去镜台前拿了装首饰的黑盒子，一股脑儿全部交到小鞍子手里。玉尘这才意识到小鞍子要把她的衣服全部换掉！于是她一下子蹦下床，也顾不得天冷，一个健步冲到小鞍子面前伸手去夺那些衣服。玉尘当时心里想：我的古董啊！一个都不去拿走！小鞍子见状，想速战速决，转身就往门外走。结果玉尘只穿这里衬就跟了出去。几个回合之后，小鞍子由一开始的果决，到后来伏在地上磕头，再到跑到柱子边拿头猛撞，真是什么招都用尽了。其实如果玉尘听的到的话，小鞍子前后就一句话：雪儿姑娘，您就饶了奴才吧！奴才不想叫回马鞍山啊！最后，还是小鞍子先妥协了，他嘱咐小丫头切勿再让玉尘穿旗装，以后着装连同首饰，一律汉人规格。然后就垂头丧气的回去了。玉尘很开心自己留下那么多精致的旗装，一个人傻笑了一天。晚上，月凝叫小丫头带了张条来，上面写着：雪儿姑娘不必过于拘谨，只是一些衣物而已，如果喜欢的话大可以留着。只是爷的吩咐我们也不好违背，所以姑娘以后还是汉人装束吧。因为小鞍子办事不利，爷罚他扫半月茅房。其实玉尘明白月凝的意思也就是让自己认清楚十三爷才是这府上的主子。
　　　即使时间过去有一段了，玉尘还是因为小鞍子为了自己被罚的事感到不安。原因是她自己曾觉得总是让别人给她倒马桶很不好意思，在手恢复之后的某一天她准备自己去办这件事。当她到了那个“马桶集中营”，差点没昏过去：很好，很强大！二三十个马桶整齐排列在房里。玉尘显然没见过这阵式，马上逃也似的回去了。以后再也没有“非分之想”。于是，为了报答小鞍子，她下定决心以后要在心中称他为“鞍公公”。

　　　在亭子里坐久了，玉尘觉得有点厌烦了，就准备去胤祥书房看书去了。几个月来，他们也有好几次在书房遇到对方。但是玉尘觉得胤祥是身份高贵的阿格爷，也就没敢跟他攀谈什么（用写的）。到是胤祥在看了几次玉尘的“书法”之后，决心“拯救”她，就让她得空多临些帖。胤祥告诉玉尘他四哥的书法刚柔并济，在诸皇子中是出名了的好的，玉尘可以拿他的字来临。但是玉尘内心对这位冷酷的贝勒爷还是十分畏惧的，就表示不愿意，理由是她比较崇拜皇上，想临皇上的帖。两人为了此事还引起了一番争论，花了整整一打纸，两人才达成共识允许玉尘发展自己的风格。

　　　今天，胤祥也在书房习字。门口守着的小鞍子看到玉尘来了，只垮着脸向里面报了一声，就像看到债主似的，飞快地走开了。玉尘轻轻拎起了宽大的裙摆走了进去，拿起上次没看完的《周易•说卦》，坐在胤祥对面的小桌子前看了起来。不一会，玉尘发现这《说卦》真不是一般的深奥。虽然她本来准备读的是历史系，也有接触过类似的古书，但是现在真的要与这书为伍，还真是吃不消。于是，她就走到胤祥桌旁，对他轻轻一福，把书往他前面一摆。而经过这么些时间的相处，胤祥也习惯了这种无言的交流，他知道玉尘是有什么地方不明白了。很快，胤祥就用了一些浅显的语言把这页的内容解释在一张纸上。

　　　显然，就算玉尘现在看明白了书上的意思，她还是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不太感兴趣。她只好对书翻了翻白眼，歪歪嘴，叹了口气。这时，胤祥正饶有兴味得看着玉尘的表情，也不禁被她的怪相惹笑了。玉尘拿过手边的纸笔，写下：十三爷，您能陪民女聊聊天么？
　　　可以。聊什么？
　　　聊偶像吧！就是你最敬佩的人。其实玉尘是想研究下这些皇亲国戚的偶像观，她想千万不要写康熙啊，这也太没创意了！
　　　出乎意料的是，胤祥不假思索的写下七个大字：汉大将军霍去病。
　　　玉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几乎要愣住。她记得以前读到过在《四库全书》中，清朝编纂者把岳飞的名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改为了“壮志饥餐飞食肉，笑谈欲洒盈腔血”。这不就是为了避讳“匈奴”这类词吗？那个时候玉尘觉得清朝人太较真了，早已灭亡的匈奴跟他们女真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仔细想想匈奴和女真对于汉人来说性质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想侵占汉人的土地。而现在玉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眼前这个康熙疼爱的儿子，怎么会把伊稚斜克星霍去病当成偶像呢？
　　　为什么？
　　　很简单，霍将军一生虽短，可是丰功伟绩无数，是真正的常胜将军。他一心为国为民，最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当他的灵柩被运回长安，武帝纵声嚎哭哀悼心爱臣子。我敬他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是我老十三的心中的英雄。
　　　据我所知，霍去病和汉武帝关系可不一般…这几个字还没写完，就看胤祥脸色一黑，玉尘只好笔锋一转：我觉得卫青才是真英雄。他不仅军事实力不亚于霍去病，而且他从来脚踏实地办事，没有仰仗自己大将军和国舅爷的身份胡作非为。但是武帝后钟情善于出其不意，屡建奇功的霍去病，作风保守的卫青也只能在武将中屈居第二。可是他甘心做霍去病强有力的后盾，从不结党营私。他的部下都敬他军令严明，身先士卒。如果霍去病是一代名将，那么卫青就是千古流芳的帅才。
　　　胤祥看了，觉得这雪儿姑娘倒是颇有见地，便写道：那么雪儿你的偶像是哪位呢？
　　　陈朝男皇后韩子高。
　　　为什么？
　　　子高的一生都在忍辱负重，但是他为了他的爱人和他爱人所爱的江山把一切都背负在肩上。他为了陈茜九死一生终不悔。当陈茜要加封他为皇后时，他又深明大义的拒绝了。最后陈茜病重，子高每日在窗前侍奉汤药。陈茜过世，子高悲痛不能自己，不久之后也随他而去了。也不过31岁的大好时光。我敬他敢爱敢恨，不畏世俗眼光，也是我…竺玉尘的榜样！
　　　这回轮到胤祥诧异了：韩子高是个佞臣啊！他不能算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十三爷此言差矣！对一个历史人物的评价要客观，主要要看他对国家，百姓是不是有贡献，是不是推动了历史的发展。不能以他的个人行为和偶然行为，片面否定一个人。
　　　读到这里，胤祥不禁对眼前的玉尘刮目相看，写到：雪儿姑娘蕙质兰心，是难得的奇女子啊，胤祥佩服。
　　十三爷抬举雪儿了！不如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吧。上次遇难之后，雪儿的记性便不好了，只是从十三爷处了解到自己是康熙二十五年生的，肖虎。雪儿只是很好奇十三爷的生辰。事实上，玉尘的私心是想看看她和十三会不会生肖相冲，这是她的一个癖好。
　　正巧，我与雪儿同年，也是肖虎。
　　看样子，雪儿应该比十三爷年长呢！玉尘想逗逗可爱的小P孩。
　　胤祥挑眉：不会的。我是二十五年十月初一生。
　　民女应该是正月初一生的，是只大老虎！写罢，朝胤祥做了个“老虎大开口”的怪相。
　　没想到胤祥也玩心上来了，写下：爷是子时出生的，是下山行猎的猛虎。恐怕姑娘只是只吃饱了睡午觉的懒虎吧！写完，胤祥也朝玉尘咧嘴做了老虎脸，还不怀好意地笑笑。
　　这下可说到玉尘的痛处了。在她还是郑梦圆的时候，她就是属虎的，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是午睡的懒虎了。因为她爱睡懒觉又爱吃美食，懒虎都成了她的绰号了。想着，玉尘就扮作老虎吃食的样子作势朝胤祥扑去。胤祥见了跳下暖炕，连鞋也顾不得穿了，就开始和玉尘嬉戏。两人一会学老虎，一会互相挠痒痒，在书房里蹿上蹿下，不亦乐乎…

　　“哐啷当”！！门边的书架倒了，书籍散了一地。房里两个玩的正欢的人却浑然不知，更有甚者，胤祥还在喊着：“懒虎你给爷站住！看爷拿你怎么办！”玉尘当然听不到，只是开心的挥舞着双手，四处乱跑。
　　突然，玉尘看见了门边两个“石化”的人，一个眼睛瞪着他们俩，嘴里还念念有词，另一个盯着倒在地上的书柜，绞着手里的帕子。
　　这不是四阿哥么？还有月凝…玉尘赶忙停下，站在一边。
　　胤祥还没有意识到“危机”，还向玉尘挑衅：“怎么？认输啦？哈哈哈…爷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尽兴了！！”说罢，竟动手解开袍子的盘扣。

　　“老十三！！不得胡闹！！！”眉头紧皱，脸色发青的胤禛再也看不下去了。
　　月凝见状赶紧跑进去拉了拉胤祥的袖子：“爷，四哥来看你来了！”
　　胤祥这才急忙拂了两下袖子，向着胤禛行了叩跪礼：“胤祥不知四哥来了，四哥恕罪！”起身后，胤祥又朝门外怒吼：“小鞍子人呢?拿着例银吃白饭呢？看我不家法伺候！”
　　“胤祥！不要再闹了，消停消停吧！四哥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谈。”胤禛意味深长的看了玉尘一眼，把胤祥拽了出去。房里突然只剩下“石化”的玉尘一人和一屋子的醋味。

　　“四哥，喝茶！”胤祥递了茶盏给胤禛后一股脑儿把自己杯里的茶水都喝完了。
　　“咳，咳。”胤禛并没有喝茶，而是清清嗓子，“十三弟啊，昨儿四哥去额娘那儿请安，末了，额娘问起你，说怎么大婚两年了胤祥还是无所出啊？”
　　胤祥放了杯子，刚想回话，就被胤禛止住了：“老十三啊，别怪你四哥唠叨，额娘她老人家是关心你，而且我估摸着这还是皇阿玛的意思。皇阿玛他老人家对阿哥们的子嗣问题可是格外关注的，何况你又是他器重的皇子。怎么样？你是不是该有所行动啊？”
　　“四哥，我这不是忙着读书骑射么？我哪儿…”
　　胤禛一皱眉：“好了好了，说到底这也是你的私事儿，四哥不能过分干涉，你要好自为之啊！…另外还有一事。”
　　“四哥请说！”
　　“这个竺玉尘万万不能留在身边！你即刻把她撵出府去！”说罢，胤禛还拍了拍桌子。
　　“胤祥不明白！”
　　“有些事情四哥现在还不能跟你说明白！总之，处理此事你不可存妇人之仁，要当机立断！”
　　“什么妇人之仁？”胤祥站起来走到胤禛的面前，“四哥，你怎么能狠的下这份心？难道堂堂一个阿哥府连个小姑娘也容不下吗？哪怕是为奴为婢也比让她饿死街头强吧？你知道我找到她的那天她是个什么鬼样子吗？我知道那都是你那些奴才做的！好呀，四哥你治家有方，你容不下她！那我来管这事儿！可你现在又…嗨！我真不懂…”
　　“老十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照做就是了！”胤禛也站了起来。
　　“这事儿我管定了！！四哥自便！”胤祥转身出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