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Hallows Mano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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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二月的伦敦，气温虽然不会跌破零度，天气却愈发湿冷起来。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雨，庄园后面树林的小径泥泞一片。
算了算时间，梅娅慢慢放缓脚步，等着落在她后面的汤姆跑到她身边。
她转过身扬起一抹笑，呼吸平稳，没有起伏：“累不累？”
晨光中，里德尔平日苍白的脸颊因为运动染上了几分健康的血色，浸满汗水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头之上。他摇了摇头，抿着唇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微微鼓起的脸颊让他在这一刻难得地显现出了几分真实的孩子气。
梅娅的眉眼稍稍柔软了一些，掏出手帕擦掉了他额头上的汗水。
他仰着脸注视着她的动作，在她要收回手的时候，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沿着花园又走了几圈，直到他的呼吸完全平顺之后，才重新返回屋里。
庄园里的壁炉烧得正旺，在保温咒语的加持之下，迎面扑来的暖气舒服得让人不住地想眯起眼睛。在门厅里脱下满是泥点的披风和靴子，梅娅习惯性地抚平汤姆因为运动稍显凌乱的发顶：“快去洗澡，然后下来吃早饭。”
里德尔没有动，反而低下头，默默地盯着两个人的靴子施了一个不算完美的除垢咒。因为无杖魔法的操作，其实已经称得上精彩，但他仍不满地撇了下嘴，然后扭头带着几丝撒娇意味地晃了晃她的胳膊：“姨妈，今天帮我洗头可以吗？”
自从授课开始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多了一些像普通亲人相处一样的亲昵。
“小懒蛋。”梅娅捏了捏他的鼻尖，并没有拒绝，“去拿换洗衣物吧。”
他小声地欢呼了一下，转身跑上了楼梯。
庄园里每个卧房里虽然都带独立的盥洗室，二楼的东南角却被梅娅改造成了一个装饰颇为豪华的罗马式澡堂——泡澡是她现在剩下的为数不多又无害的爱好之一。
她换好浴衣从暖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汤姆正在四米乘四米的热水浴池里恣意地游来游去。
将小腿浸入泉水之中，舒适的热度让她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她靠着身后异兽形状的金色水龙头坐下时，汤姆便像一尾鱼似的灵活地游到她身边，从水里钻了出来。
他抹了一下脸上的水，随即在她腿边的台阶上坐下，接着乖巧地将头凑到她的手边。
虽然有自动的起泡咒可以使用，梅娅还是按了洗发香波，耐心地用手指揉出了一大团泡沫，力度轻柔地揉起他黑细柔软的头发。
每当她对他做出一些颇为母性的关爱举动时，里德尔的脸上总是会带着一抹新奇又稍许羞涩的笑容，透出恰到好处的孺慕，幽深的眼底却闪动着晦涩难懂的光芒。
经过这近一个月的相处，很多时候，梅娅很难将眼前的汤姆和之前在孤儿院里冷酷残忍的男孩联系在一起：他是最聪明勤奋的学生，最乖巧懂事的孩子，漂亮的五官和无辜的神情让他像天使一样惹人怜爱。
不得不承认，当汤姆·里德尔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战无不胜所向披靡，他的身上天生就有一种让人难以抵抗的魅力。
“姨妈，我是不是在做梦？”他忽然坐直身体，向上吹了一口气，那些黏在他头上的泡沫就调皮地在空中飘了起来。
“嗯？”
“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现在美好的生活，也从来没有人像您对我这样好。”他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惊惧，“我很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我还躺在麻瓜孤儿院里那张铁床上。我不想再回去了——他们仇视我、辱骂我，排挤我！因为我和他们不同！因为我会魔法！因为我可以和蛇讲话……他们就叫我恶魔的孩子，而科尔夫人是最恨我的人。”
他一字一句说着，本来恐惧不安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某种阴鸷的色彩，那过于成熟和黑暗的表情出现在这个年纪孩童的脸上，让人从心底升起一阵不寒而栗的恐怖。
这是汤姆第一次在梅娅面前展露出这样阴暗的表情。
她没有说话，柔和的眼神没有波动，只是安静又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在我这里讨到任何便宜，我总是一找到机会就报复了他们。”说到这，里德尔的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得色，脸上却露出与之截然相反的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姨妈，您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孩子，因此而讨厌我吗？”
梅娅抹去了顺着他耳边流下来的泡沫，语气听起来有一丝无奈，更多的是充满温情的温柔：“汤姆，如果是他们先来欺负你，你那样做便是反击保护自己，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这样说着，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些年来她通过监护魔法观察到的他在孤儿院里的种种事迹，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要怪也要怪姨妈在现在才找到你。但你要记住，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爱着你、照顾你、保护你的，汤姆。”
“您真的会，一直爱我吗？”他仰起头，像是向她再次确认一样，墨色的眼睛微微闪烁。
“当然会。”梅娅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些自责，“抱歉，我之前并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是我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你反复产生这样的质疑和不安。”
里德尔听到这句话，突然伸手从水中一把抱住了她，脸颊亲昵地枕在了她的脖子上。
“对不起，姨妈……是我的错。”
梅娅被他的动作弄得一惊，承受着他扑过来的大部分重量，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傻孩子，你有什么错。快坐好继续洗头，还没吃早饭呢。”
出乎她的意料，他反而更紧地抱住了她，像一条死死缠住猎物的蛇。
“姨妈，我也会很爱您的。”他在她耳边坚定地发誓，语气中属于孩童无畏而天真的诚恳格外动人，“我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巫师——到时候，我会保护您照顾您，让您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梅娅闻言一愣，拍着他的背脊动作也一时停了下来。
任何人听到自己抚养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都会被这份心意感动到无以复加吧？
她淡淡地想着，眼睛里的光却冷了下来：“那姨妈就拭目以待了。”
在梅娅看不见的角度，里德尔无声地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眼中跳动的是无尽的野心和算计。
就这样抱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撒够娇一样放开她，露出一个羞涩又带着甜意的笑容：“姨妈，我可以吻您一下吗？”
“当然，我的小绅士。”梅娅嘴角含笑，侧脸接受了他落在她脸颊上的亲吻。
两个人吃完早饭，便又到了每天的教学时间。现在梅娅为汤姆安排的课程除了基础的魔法理论和魔咒练习之外，每天还有半个小时的魔法决斗训练，这大概要得益于德姆斯特朗对于她的影响。
不过目前甚至在未来很长时间，这半个小时的决斗都只是梅娅单方面对汤姆的吊打而已。
当里德尔躺在地上再也没法移动一根手指的时候，梅娅收回了魔杖，笑盈盈地蹲到他的身边：“今天有进步。”
因为浴室的事情，她今天故意比平时少放了些水，他竟一声不吭地撑到了最后，倒是叫她稍稍刮目相看。“待会别忘了喝恢复魔药，我下午要处理一些事，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找我的话，就用双面镜叫我。”
“好的，姨妈。”里德尔听着她的状似关心的叮咛，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头发凌乱，白净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嘴角也磕出了血，小臂上还残存着之前撞出的青紫色淤青，看起来十分凄惨可怜。但他的神色平静，咬着嘴唇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善于察言观色的里德尔很快就摸清了自己这位姨妈骨子里其实并不同情弱者，即使她平时大部分时间总是一副和颜悦色又温柔可亲的样子。
梅娅叮嘱完之后就干脆地转身离开了，离开了汤姆的视线，她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弦，嘴角撇出了冷然的弧度，没有注意到他落在她背影上一瞬间阴沉下来的目光。
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进行这样严苛的训练，她偶尔也会反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但每当汤姆试图用甜言蜜语蛊惑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种邪火，往往在训练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将汤姆·里德尔接回之后，即使对他的天性有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她依旧敞开心扉全心全意地像一个母亲去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去对待他。但从始至终，除了那些富有技巧的操纵和可以被她一眼看穿的谎言之外，她感受不到一点真心实意的回应。
而今天早上他的那番豪言壮语，更是让她在这段时间积攒的怒火和挫败达到了顶峰。
她知道他在算计着她，想要操纵她，激发她的怜爱，让她像个任何一个盲目的母亲一样为他奉献一切。
……她当然会为他奉献一切，在“那个时刻”来临的时候。
但这并不意味着在那之前，她不可以让他在其他方面吃吃苦头。
想到这里，梅娅稍微平衡了一些。她只能乐观地期望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两人羁绊的加深，汤姆能对她建立起哪怕只有一根发丝般真实的感情。
深知这个目标的难度，梅娅一面烦躁地将发髻拆下，一面将胸中的浊气慢慢呼出，快步走进自己的书房，在锁上门后又施了一个忽略咒。
她将头发捋到一侧的耳后，抬眼便看到坐在窗边沙发里安静看书的少年。
见她回来，克雷登斯马上合上书，唰地站起身，略带阴郁的眼神不自觉带着几分躲闪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没有一丝相同之处，梅娅看着克雷登斯的样子，总是不自觉想起很久之前自己养过的那只每天在她回家时就会扑上来撒欢的金毛。
“没关系的。”察觉到他的紧张，她走到他身边，拉着他重新坐下，转而握住了他的手，“这是你的家。”
将他从无痕伸展术的空间里带出之后，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她发现克雷登斯非常粘人，而且与其说是排斥，倒不如说是格外渴望与人的肢体接触，虽然他从未明显地表露出什么。
感受到他的手指缓慢又用力地在她的手掌之下紧握成拳，梅娅笑了笑，柔声地宽慰他：“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可是她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把克雷登斯“保护”在她的房间里，他应该接触外面的世界，学会与人相处。然而一想到克雷登斯的特殊之处……还有她现在要负起责任来照顾的汤姆，她能轻松预见到如果把两个人放到一起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灾难性后果。
梅娅在心中叹气，决定再仔细斟酌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她感到克雷登斯慢慢地翻过手掌，反手试探着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指。
梅娅按耐着自己心中的惊喜，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用自己的动作对她的善意表现出示好和接纳，一上午被汤姆惹出来的怒气瞬间消失了不少。
“来了英国这么久，你还从来没有出过门，”她低下头，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温柔地放低声音，“今天你想要陪我出去走一走吗？”
在英国的麻瓜界，他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克雷登斯露出了些许犹豫挣扎的神色，良久之后，最终温顺地点了点头。
***
结束训练回到自己房间的里德尔没有像往日那样迅速地涂抹上外伤药膏，他沉着脸喝下回复药剂，一股令人心神愉悦的暖流蔓延到四肢，四肢的酸痛也随之消失，可这身体上的轻松却始终抚不平他心中如岩浆般不停翻滚的烦躁。
他将手中的药剂瓶狠狠地摔到地上，眼中闪过一抹红色的暗光，随着他抬手的动作，他面前的茶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掀翻，摆在上面的花瓶在被抛到空中的那一刻就炸裂开来，发出刺耳的脆响，插着的鲜花混杂着水晶的碎片如同烟花般在空中抛出曲线，狼狈地落到他的脚边。
他放下手，抬脚使劲在花上碾了碾，完全没有顾及脚边的碎片，直到所有的花朵完全看不出形状，他才止住动作，在一旁的扶手椅上喘着气坐下。
看着眼前的狼藉，破坏欲得到稍许满足的里德尔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快感，因为怒火扭曲的脸上闪过一丝满足，翘起的嘴角却马上变回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一个月了，无论他显得多么聪明乖巧努力听话，又或是通过某些手段试图激发她的母性和恻隐之心，他始终都无法拉近和这位姨妈的距离。
虽然梅娅·冈特在生活上对他无微不至，几乎是有求必应，但在心底深处，他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不安。他无法忘记她每每把他击倒在地时，那双望向他冷漠无波的眼睛一下便褪去了温情的伪饰，纵然清亮，却漆黑得映不出他的倒影，就仿佛他从不在她的眼中存在，仿佛他是一只可以被踩在脚底碾碎的蝼蚁，仿佛在下一秒她就可以毫不在意地抹杀掉他。
这份冷酷与残忍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自尊与骄傲，让他难以接受自己无往不利的技巧竟然遭受了如此的惨败；而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实力悬殊，更是让他对于绝对力量变得贪婪而渴求。
他一定要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他要掌控她，让她心甘情愿为他的未来奉献一切。
里德尔不服输地咬着牙，眯起眼。
He needs a new approach.
***
坐在这家过去曾经常常光顾的裁缝店里，喝着茶的梅娅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像现在这样放松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安德森先生的助手终于放下了软尺结束了测量，克雷登斯如释重负地低着头马上坐回了她的身边。
“你做的很棒。”梅娅小声鼓励着他，递给他一杯茶，黑色呢帽上垂下的黑纱衬着梅娅鲜红的唇色，影影绰绰的朦胧给她的面容添上了几分妖娆，“来，抬起头。”
克雷登斯接住茶杯，听话地抬起眼。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人能伤害你。”她轻声说，“如果不知道看哪里的话，就看着我。”
他触到她的视线习惯性地又要低头，随即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在半晌的僵硬之后却是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将视线谨慎地落到她鼻梁下的嘴唇之上。
但这似乎是一个更为糟糕的选择，在盯着她的唇片看了两秒之后，他的脸色突然涨红，像被抓包的做错事的孩子，匆匆把头低下了。
“小艾格纳特先生似乎格外腼腆害羞呢。”安德森先生一面记录着他的尺寸，一面笑吟吟地说。
话题转移到克雷登斯身上，这让他又紧张起来，几乎将头埋进茶杯里，坐在他身旁的梅娅忍不住将手扶在了他的手臂上，无声地安抚着他。
“阿尔生前就很记挂这个弟弟，他过世之后，我便索性将克雷登斯从美国接了回来。”
阿尔弗雷德·艾格纳特，梅娅在伦敦非魔法界的“丈夫”，当然这只是为了便利伪造出来的身份而已。随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和事态的发展，艾格纳特这个身份在大半年前就在梅娅的安排下“意外身亡”了，虽然这让作为她“丈夫”的某位先生丧失了一份小小的乐趣，为此还向她抱怨了一番。
而梅娅为克雷登斯安排的新身份，便是阿尔弗雷德·艾格纳特同父异母的弟弟。
安德森先生看着克雷登斯，眼神渐远露出感慨的神色：“不过能重新见到您真是件高兴的事。”他擦了擦眼镜，有些感伤地说，“对于艾格纳特先生的事我真的感到很遗憾，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像他那样不拘一格又风趣的绅士，而他对您又总是那么体贴入微……请您节哀。”
梅娅平静地笑笑，点了点头。
场面一时陷入了略带悲伤的静默之中。
默默听着两人谈话内容的克雷登斯下意识地用手指抠弄起手中的杯托来，不知道真相的他真的认为梅娅已经结婚并且丧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个极为巨大的冲击。
……她是因此才救他对他这样好的吗？
克雷登斯乱糟糟地猜测着。
“对了，我记得您有一个十岁大的孙子？”梅娅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啊，是的，承蒙您还记得。那个小捣蛋鬼每天把家里弄得一团糟。”谈论起自己的外孙，安德森先生恢复了笑容，方才因为悲伤凝滞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
“我最近也将我的外甥接了回来，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我对于给这个年纪的男孩挑礼物完全没有经验，想问问您一般都会准备些什么？”
两人回到车里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格外热心的安德森先生甚至将他过去为孙儿准备的礼物列了一张单子直接写给了她。
故意打开对方的话匣子，梅娅多少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看着克雷登斯听着安德森先生讲述时自己家庭时充满羡慕和向往的眼神，不禁微微一笑。
“夫人，我们去哪里？”在外面等待的司机发动了汽车，恭敬地问。
看了看似乎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克雷登斯，梅娅想了想，“去贝托尔的蛋糕店吧。”
大概是两个人的对话将克雷登斯拉回了现实，她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到了平时寡言沉默一潭死水的状态。
汽车缓慢地驶动起来。
“圣诞节要到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她从窗外收回目光，转过头问道。
克雷登斯抬头看了她一眼，情绪复杂难辨，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覆在眼睛上的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梅娅忽然意识到，圣诞节对于克雷登斯和美好大概沾不上什么关系。他在新塞伦复兴会过的日子，她完全可以想像，多年前她在纽约时曾经匆匆地见过他的养母，那个疯女人十有八九会在耶稣降生的这个“圣洁”的日子里来惩罚他拥有魔法的“不洁”。
梅娅想了想，对着他眨了一下眼，笑眯眯地说：“在魔法界，圣诞可是家人团聚互相交换礼物的日子，今年我会为你准备一个惊喜，明年可别忘了给我准备回礼呀。”
听到了梅娅的话，克雷登斯无所适从地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这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话。
“难道你不愿意吗？”梅娅故意露出明显的失落受伤的表情。
克雷登斯顿时急切地摇了摇头，张开嘴想要解释，却笨拙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被他单纯的反应逗笑了，像是对待孩子一样伸出小指，低声哄着他，“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他怔怔地看着梅娅黑纱之下的笑容，犹豫了一下才抬手勾住了她的手指。
车窗外的光映在克雷登斯深邃清俊的五官上，他的表情虔诚肃穆，像是在这一刻许下了什么不得了的誓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Hallows Man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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