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今天开始粉转黑》澄衣

2、坐轮椅的男人（一）

　　1.
　　夜黑风高，最适合杀人。

　　桐城衙门内宅。

　　一个黑影略过一排屋顶，停在了衙门内宅中的一片屋顶上。

　　他俯下身子掀开瓦片朝里面望了一眼，确认里面没有人后，他放下瓦片，迅速跳下屋顶，从半开的窗户蹿了进去。

　　屋内漆黑一片，蒙着面的黑衣人借着月色摸到桌案前，翻阅了几本放在案上的册子后，转身摸上了身后的书架。架子上的书册整齐排列，没有落灰的痕迹，看样子是经常有人在这里翻阅和打扫。

　　搜寻了一阵后黑衣人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正当他打算换个地方搜寻的时候，他猛地转头——门外有脚步声正朝着这里靠近。

　　来人推门而入，在门口顿了顿，随即走到了桌案前拿起了一本放在右上角的册子。

　　桌案斜对角的墙边立着一个柜子，平时衙门里案子多的时候，石少阳石大人就会在书房里过夜，所以柜子里放的都是一些他平日里使用的毯子之类。

　　然而今夜，这个柜子里放的不仅仅是些毯子。

　　石大人似乎还不打算拿着册子赶紧走人，他坐下来，点上灯，研起墨来就着如豆灯火执笔书写起来。

　　柜子里。

　　季疏觉得在这一世的十多年里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尴尬了。

　　就在刚才，石大人推门之前，季疏自己藏匿的柜子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季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人猛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并把她挤到角落自己跟着也躲了进来。

　　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躲一个人已经够拥挤了，两个人塞进这么点地方简直就跟罐头一样，肩比肩，腿碰腿，活这么大季疏从来都不曾像现在这样和一个男人靠的这么近过。

　　这个人是谁？刚才从门缝里看见他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石少阳这才施施然熄了灯离开了书房。

　　两个躲在柜子里一动不动半个时辰的人顿时争先恐后从柜子里跌了出来，。

　　季疏跌坐在地上一手揉着发麻的小腿一手扯下蒙面大口喘了几口气，没被吓死险些被憋死。另一边的黑衣人很快恢复了状态，撇了季疏一眼就从来时候的窗户跳了出去，

　　今夜季疏之所以会出现在石少阳的书房是因为她在季霖寄来的信中有提到过这里的衙门以及石少阳，其中一些细节让她很在意。

　　黑衣人离开后书房外传来闷哼声，季疏一怔，立马站起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往外查看，发现先前的黑衣人正和另一个陌生男人缠斗在一起。夜色模糊，季疏看不清楚另一个人是谁，但多少也能猜到是衙门中的捕快，再打下去估计会引来更多人，季疏没时间犹豫，立即跳出窗口趁着两人打斗的间隙从一旁溜走了。

　　两个时辰后天空破晓，桐城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季疏是被客栈里的吵闹声吵醒的，她打开房门睡眼惺忪地伸了个大懒腰，决定去楼下先吃个早饭再回来睡个回笼觉。

　　然而当她走下楼梯之后却发现，客栈里站了许多捕快。她立刻清醒了大半，走到一边店小二的身旁低声询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么，怎么这么多衙门的人？”

　　店小二抬眼见是个有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小声答道：“哎，自然是出大事了——后院死人了。”

　　季疏露出惊讶又恐惧的神情，拍拍胸脯喃喃道：“难怪这么多捕快，真吓人。”说完，季疏退后两步站在角落里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是自己昨夜暗探的事情被发现了才引来这么些捕快。

　　想起昨夜的事，季疏不禁想起昨夜的另一个黑衣人。看来她的切入点没选错，这石少阳确实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季疏一心想着季霖的安危便没有在意客栈里的凶杀案，直到半个时辰后段殷忽然找上了她。

　　“有人指证昨夜寅时时分见到你在客栈后院出没，仵作检查过，死者死亡的时间正是寅时到卯时，希望这位公子能解释下前因后果。”

　　段殷是桐城的捕头，二十五岁，青年才俊，在桐城中颇有人气。昨天季疏只是远远见过他，今日近距离一看，果然和那些百姓口中说的一般，确实是个大好青年。

　　季疏的脑子转的很快，立刻面露惧色地答道：“不过是起夜上个茅房，我是不是差点就遇到凶手了？”

　　段殷挑挑眉，在季疏的脸上扫了几眼。

　　“既然如此，打扰了。”

　　季疏礼貌道：“无碍，段捕头公事公办，哪有打扰之说。”

　　段殷本打算就此离开，听到她这番话立刻打消了念头，笑了笑，问：“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本地人，竟然认识段某？”

　　季疏不慌不忙道：“昨日有幸见过段捕头捉拿要犯，听边上的百姓提起过。”

　　短暂的寒暄之后段殷终于离开了季疏的房间。房门重新关上后，季疏垂下嘴角，回想起来昨夜在衙门与黑衣人打斗的那个捕快身影，看上去似乎与段殷的身材有点相似。

　　经过段殷一事，季疏仍是没把凶杀案的事情放在心上，过了午时就出了门打算上街转一转。

　　季霖在信中提到几年前他曾在路上遇到过一个名叫石少阳的书生，后来得知他在桐城做知府，石少阳是个十分温和的年轻人，季霖来到桐城自然是要拜访他的，然而石少阳却没有接见季霖。

　　季疏不是怀疑季霖的失踪与石少阳有关，毕竟没有证据，但既然季霖提到过石少阳是个待人待物都十分友好温和的人，他没理由拒绝季霖的拜访，即使有事在身也断不会直白拒绝。

　　季疏觉得这点十分可疑。

　　从昨夜石少阳的举动来看，他从进书房后就发现了柜中藏了人，但他表现得十分冷静，由此看出此人必定非池中之物。

　　季疏分析着疑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街上的行人都十分惊恐的往两边散去——一辆失控的马车正从路的尽头一路狂奔而来。季疏是练武之人，所以很快能反应过来朝路边退去。

　　眼看着失控的马车就要经过这里，两侧的人群中忽然钻出一个身影跌在路中央。

　　季疏想也没想就抽出腰间的黑色皮鞭，运气发力朝着路中央的那个身影挥去，黑色的皮鞭不知用什么制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黑亮的光泽，卷上路中央的女孩的腰肢，季疏皮鞭一收就将女孩带离了原地，稳稳落入自己怀中。

　　“是你？”季疏感到惊讶，竟然是红鹭。

　　就在这时，马车从季疏身边呼啸而过，季疏连忙带着红鹭往后退了几步。

　　“陆公子。”红鹭露出劫后余生的神色，惊恐地看着季疏。

　　季疏点点头，松开红鹭起身，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足尖点地一步跃起跳上了呼啸而过的马车车顶。季疏俯下身，尽量让重心往下，避免自己被甩出马车。

　　刚才马车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风带起车帘，她看得清楚，马车里还有人！虽然不知为何不见车夫的踪影，马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如此暴躁，季疏来不及多想跃上马车就是为了救人。

　　季疏沿着车顶跳到了车夫的位置，想要抓住缰绳控制住发狂的马，然而马车行驶的速度太快太剧烈，季疏险些从马车上摔下去，她抓紧车帘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她身边。

　　“进去。”

　　“哈？你说什么？”耳边风声猎猎，季疏确实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大声地问他。

　　从天而降的男人一脸不耐烦，斜眼睨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凶狠：“我说，进去。”

　　季疏一愣，这人长得眉清目秀，他的左边唇角下方与下巴之间的位置上有一颗比芝麻还要小的痣，怎么一开口就这么凶这么冷淡呢？他的口吻太过肯定，季疏只能乖乖往马车里退去，一进马车就看到马车里有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女孩。

　　女孩的脸色雪白雪白，明显是被吓到了。

　　季疏扯出笑容，好声好气地安慰她说：“别怕，马上就安全了。”

　　谁知那女孩非但不领情，还瞪了季疏一眼，恶狠狠道：“谁怕了！我不认识你，你出去！”

　　季疏额角青筋一跳，笑容僵持在脸上进退不得，无奈只能重新钻出马车，做到那男人身边。

　　男人看也没有看她，他用力拉扯着缰绳仍然没有成功阻止疯跑的马匹。显然这匹马一定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这才发了疯似的不肯停下来。

　　“你有刀么，或者匕首之类锋利的东西也行。”季疏抓着车帘边的木头大声提醒道。

　　男人立刻心领神会，从不知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他的穿着很普通，拿出的匕首却一点也不普通。季疏虽辨别不出真假宝石，但她也能一眼看出这把匕首上镶嵌的宝石绝非凡品。男人手起刀落，马车的速度也因此缓慢了下来，但由于冲劲仍在马车一时之间也停不下来。

　　望着越跑越远的马，季疏紧紧抓着马车努力不让自己摔出去。失去了马匹的马车歪歪斜斜地往前冲着，眼看着就要朝着一家店面的墙上撞去。

　　“得罪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整个人忽然就天旋地转地被托了起来，风从耳边刮过，自己就被那个男人硬生生抱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季疏回头望向正冲向墙壁的马车，忍不住惊呼：“马车里还有人！”

　　“来不及了。”

　　季疏一怔，推开男人，转身的时候马车已经撞上了墙，几乎撞烂了一半。季疏的心在颤抖，她心想，那个女孩不会就因此挂了吧……季疏本想走上前去看看女孩在马车里是否还安好，周围围着的人群突然往两边散去，是有人通报了衙门的捕快，段殷正带着人赶了过来。

　　想到早上段殷还在怀疑自己的事情，季疏认为自己不方便继续留在这里，有衙门的人在这里处理就算女孩受了重伤也会很快得到救治，如此想着，季疏后退着融入了群众之中，她回头找了找却没有看到刚才救她的那个男人。

　　真是个奇怪的人。

　　季疏猛地想起还有个被她忘记在原地的红鹭，她孤身来到桐城，想必应该是来投奔亲戚的，但刚才看她拿着包袱仍旧一副昨日的装扮，难道是还未寻到亲戚？如此想着，季疏不再留恋与马车这里的情况，而是转头赶往来时的方向。

　　季疏离开后，那个救了他的男人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遮去了他的半张脸，他看了看从人群中急忙赶来的段殷，垂下眼眸，转身离去，像是石沉大海，不见踪迹。

　　段殷那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停下来若有所思的望了望人群，不见任何可疑的人，随即很快开始布置任务处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