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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来自艾西伦比亚的瓦尔德小姐就很不错。”在王族的聚会中,佩斯公爵用手上的银餐具切开了一只烤杜鹃丰满的肚子,从里面取出冒着热气的奶酪品尝了一口,“她看上去温顺又识大体,会是个很好的妻子。”在希斯曼的婚礼对象上,他作为元老会的一员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今天的这顿晚餐就是理查邀请元老会的公爵和伯爵们一起讨论谁更合适作为希斯曼的妻子——谁更能讨得贵族们的喜欢,谁就更能在角逐中胜出,这根希斯曼的需求和想法没有任何的关系,当然,对于希斯曼来说,已经娶过一任妻子的大王子早已经看清楚了婚姻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只要老婆足够漂亮听话这就够了,他没有别的什么需求。
“我倒是觉得法蒂家的那个小姑娘不错,她出身名门又知书达理,也是个温顺的姑娘,漂亮到确实没有艾西伦比亚的瓦尔德家漂亮,但是胜在父母懂的管教女儿……”另一人立刻提出了不同的一件,他在这么说的时候一双眯缝着看不清眼珠的眼睛还溜溜的扫了一眼佩斯公爵,“懂得廉耻的父母自然是不会教出差劲的女儿的。”
理查一直在切烤云雀的银餐刀顿了一下,随后他拿起了一边的薄荷酱倒在了被肢解成了七八块,流着香喷喷油脂的云雀肉块上,“是啊,您的表侄女确实是个温顺又聪明的姑娘,我看她倒是很适合在伊莎贝拉身边做个女官。”
来自西地的霍伦斯,原本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讽刺最近这几天在贵族之间传的沸沸扬扬,以至于男人们听了都会露出会心的笑容,而女人们都会露出厌恶表情的传闻——瓦尔德夫人老而愈发有风情,在佩斯公爵的七月宴上和他互相看对了眼。
大家都猜测这是佩斯公爵为什么极力举荐那个乡下小地方来的毛丫头的原因。
但是他没注意到这话也同样踩了理查的痛脚,希斯曼肯不能算是个有教养的儿子,要是在不能给他找个能让他收收心的好妻子,老理查大概就要真的把将坎帕亚的王位传给四王子的议程往前提了。
或者说,要不是莱茵的母亲出身不够高贵,不能和希斯曼的母亲相提并论,现在的王位继承人肯定就是莱茵无疑了。
霍伦斯闭上了嘴,有些不安的看着面前的奶酪,理查风流成性,六十岁的时候还能和当时还是前王后侍女的伊莎贝拉偷情,并且让她生下最小的王子法纳斯,现在看着也是依然龙精虎猛,尽管他已经七十多了。
虽然看上去精神依然不错,但是谁知道他还有多少年可以活?
“瓦尔德家的小姑娘确实不错,看上去长得清秀也很端庄,重要的是看上去很健康结实。”贝克曼女爵作为在场唯一的女性,对此发表了关键性的意见,“她看上去健康,莱尼夫人说她十分好学,也愿意转而贡奉瑞斯蒂亚,健康漂亮的女人能生出更好的继承人来,我觉得不错。”这么说着,她喝了一口红茶,灰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她只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发表了意见,对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管,不管是她提出的候选人那个疑似和佩斯公爵品尝甜蜜黄昏的浪荡老娘,还是普辛娜看上去并不高的出身。
她谈论普辛娜就像是农夫谈论一只母鸡能不能下出好蛋来。
然而不管这些人怎么讨论,他们的谈论对象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在上流宴会上出席一次了。
普辛娜有些紧张的抓着自己的手将它们交叠在一起,接受了莱尼夫人的宫廷礼仪教育,但是她现在还是不怎么敢开口,经管她自由就是个自命不凡的姑娘,她此时此刻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呢。
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总是会展露出紧张和好奇的。
这是珊莎的舞会,赫佩无以伦比的珍珠,自从她和法纳斯订婚之后,就以玫瑰王朝最小的儿媳妇的名义四处结交贵族妇女们,她有豪奢的底气,又有优雅得体的谈吐,小脑袋里更是塞满了各种奇思妙想,硬生生将贵族之间司空见惯的“小姑娘舞会”张罗成了让人眼前一亮的新奇展示会。
斐瑟娜戳着自己手上的蛋糕,有些无聊的看着自己身边讨论着谁谁又得了一条光彩夺目的新蓝宝石项链之类的话题,这舞会不仅会邀请贵族妇女,还会有一些亲缘关系比较接近的未成年男性过来参加,她看了一会女人们就把目光投放到了另外一边。
有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年轻人独自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粉色的奶油蛋糕,正用叉子一口一口的享用着,斐瑟娜没有见过他,或者说这是她第一次在舞会上看到这个少年,他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脸色苍白羸弱,就像是好久没晒太阳的植物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邪,就这样百无聊赖的看着他吃蛋糕,过了一会他吃光了手上的甜品,又把目光放在了桌子另一边的烤甜饼上,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看到别人在看自己之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点一点挪到了桌子边上。
这样一来就看得非常清楚了,他的腿有残疾。
斐瑟娜有些无聊的转开了目光,正好看见普辛娜——也许现在应该叫她普利西安了——站在一边,没有人和她来搭话,她直接过去搭话是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于是扭头找了找,想找到自己那个没什么职业道德可言的保镖,环视了几眼却发现她正被一群贵族妇女围得水泄不通,“给我倒一杯香槟吧?”
“听说您是出身北方的贵族?”
“我怎么觉得您走路的姿态有些像是南方人,伦铎那块的——”
卡莉法实在是不胜其烦,又不能直接把这群女人挥开,无形间积攒了不少压力,当她皱起眉头的时候,恰好看见斐瑟娜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举起了手上的金片扇,“很抱歉,我侍奉的公主召唤我了。”她匆匆得推开叽叽喳喳、身上散发着各种香水味的夫人们,小步跑到了斐瑟娜的身边,“有什么事吗?”
“你可真是受欢迎,”斐瑟娜出言讥讽道,“要是你真是个男人,估计在场所有的女人都要为你疯狂了。”
“……这份殊荣给您更好。”卡莉法冷着脸回答道。
“把这杯樱桃汁和无花果奶酪蛋糕给那边那位小姐送过去,顺便帮我打听一下——”斐瑟娜的目光扫过了一边的桌子,发现那个孱弱的少年已经扶着桌子走到了另外一边,一脸阴郁的看着同他人谈笑不止的珊莎,“他和珊莎小姐是什么关系。好好利用你的‘特长’,要装作这是你自己感兴趣的样子。”
“……”她的态度越来越让人觉得讨厌了,摘掉了温柔天真的面具之后,斐瑟娜的尖刻、颐指气使又强势的一面便展露无疑。
虽说如此,卡莉法还是端着她给的东西,擦身走过那些三五成群混在一起的贵妇们,走到了普辛娜的身边,她的穿着并不耀眼,往这边一站似乎连一件光鲜的,拿得出手可以衬托她美貌的首饰都没有,只能用鲜花来装饰她鸦黑的鬓角。
“您好。”卡莉法像个骑士一样对她行礼道。
“你——您好。”普辛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差点用艾西伦比亚语回答了她,转而才用似乎还不太熟练的坎帕亚语回答了面前这位男装丽人。
“我侍奉的公主要我将这些送给您。”卡莉法放下手上的托盘,温柔的把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行了一礼。
她的出现多少让普辛娜感到了一丝轻松,冲散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我要向她表达谢意。”她这段时间的神经有些过度紧绷了,以至于脸色比不得以前红润。
卡莉法只是点了点头,用目光指示了一下斐瑟娜的位置,便转身离开了,
她还得去打听那个看上去有些阴郁的少年的身份,不过好在这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大概在那些比较喜欢嚼舌头的贵妇人附近转上一圈,就能知道他是谁了。
阿达尔贝特-冯-洛伦兹,“赫佩的珍珠”珊莎的表兄,却没比她大多少,甚至比法纳斯还要小上一岁,因为从小就孱弱多病,所以很少出现在别人的视线里,也鲜少参加宴会,但是他又是“赫佩的国中之国”洛伦兹家族现在唯一的男丁,聊胜于无,即使是个残疾、瘦弱的小儿子,也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卡莉法想了想,回到了斐瑟娜的身边,蔷薇公主正在和普辛娜聊天,她似乎对艾西伦比亚的传统针织非常感兴趣,捂着嘴娇笑着听来自异国他乡的小花朵聊这些事情。
卡莉法走到她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两句,斐瑟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放下手上的高脚杯,“你去休息会吧,这会我和瓦尔德小姐聊得正开心呢。”
她的话音未落,宴会的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