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50、第八个童话

　　虽然派恩这样形容自己的落难原因，但显然他也不可能原谅这个背叛了自己的信任的家伙。自然而然地，这个小偷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那个人演奏出的音乐是魔法的作用呢？”在前进的路上，亚撒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那不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能力呢？”
　　那三个人沉默了一下，而后立刻笑了起来。
　　“人类是不可能演奏出这样的音乐的。”尤金说道。
　　“他一定是一个魔法师。”费奇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不会认错的，他左袖口上绣有魔法印迹，而且他的气质和那些四处乱窜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奇怪魔法师一模一样。”
　　“这一定是这个骗子说的难得的真话了。”派恩说道，“我在听到音乐的时候神智都无法保持清醒了，除了魔法外还有什么能有这样的功效。”
　　“那么，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亚撒说道，“如果那位乐师真的会魔法，你们要怎么对付他呢？”
　　“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尤金回答道，“魔法师与魔法师之间也有很大的不同，有些人能够召来雷电，而有的人只会耍一些小把戏。如果他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就用更直接的方式摆脱我们了。只要我们不被他的音乐所迷惑，要打倒他是很容易的事。”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说道，“现在的问题在于，你要不要加入我们这一边，亚撒？你要不要帮我们和这个魔法师作对，还是说你要阻止我们的复仇行动？”
　　因为他说的话，费奇和派恩都看向了亚撒，显然他们也很好奇这个答案。
　　“嘛，我原本以为那个乐师只是和你有私仇而已，不过现在看来他似乎只是一个无聊的恶劣的恶作剧爱好者啊。”亚撒笑着说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当然是会帮着和我更为熟悉的你喽。”
　　这是谎话。
　　他不一定会帮着那个乐师，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谓的立场到底是什么？他的性格中继承了她的姑祖母年轻时的善变，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诚实的品质对他并没有丝毫的亲睐。
　　尤金看了他很久，之后才露出一点点的微笑，“那真是太好了。”
　　在他们又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再一次听到了音乐的声音。
　　“在那里！”尤金低声说道，“音乐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我们都不是聋子，杀手先生。”费奇不满地说道，他跟在尤金身后小心地蹲下了身，以一种费力但安全的形式前进着，在他身后的派恩也有样学样。
　　他们到底是有些害怕魔法师的力量的。
　　杀手注意到了同伴的怯弱，但他并没有将宝贵的精力浪费在辱骂这样的废物上，他拔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刀，小心翼翼地向着音乐传来的方向前进。那一个个音符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脑海，在里面欢快地跳着舞蹈，试图占据他所有的思维，让他放下所有的敌意。
　　这种感觉比真刀真枪的入侵更加可怕，尤金的脸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他不得不握住自己的剑锋，以自虐的方式保持自己的理智。
　　在他的身后，派恩和费奇的眼神已经渐渐放空了，他们的脸上也挂上了古怪又愚蠢的微笑，好像此时此刻正沉醉在美妙的梦境之中。
　　亚撒奇怪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分辨不出音乐的好坏，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乐曲不讨人厌罢了。所以这音乐中的力量也无法影响到他，对于尤金、派恩、费奇三人所受到的可怕诱惑他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嘿，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和那些笨蛋一样？”亚撒开口问道。
　　“你感觉不到吗？”尤金费力地转过头说道，“这音乐中藏着魔力。”
　　“哈？”
　　尤金没有更多的时间来解答亚撒的疑问了，一股旋风忽然从他的前方卷来，一柄又宽又大的斧头打着旋向他飞了过去，发出“呼呼”的声音。尤金在一瞬间蹲下身，险险地躲过了这一次的攻击，然而这柄大斧头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如同回旋镖一样又转了回来，这一次它甚至降低了飞行的高度，如果没有别人的干扰的话，不仅仅是尤金，就连他身后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派恩、费奇也是在劫难逃。
　　幸好在场的人中还有亚撒。
　　这个来自农田的孩子依照着他从小最习惯的法则：对待强的东西必须表现得比他更强，他“啊”地大叫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无师自通似的，又仿佛有人知道他的意图后将他所需要的东西灌入了他的脑海中。
　　金色的咒文自他的手心窜入石头之中，而后这枚普通的石头便以绝对不可能的力度和速度撞向了那柄肆意妄为的大斧子，并奇迹似地将它撞飞到了一棵树上，使得它牢牢地嵌在树干之上，就如同尤金的脚被断开的树夹住一样。
　　“干得挺漂亮的啊。”尤金头上还在不断地渗着汗，他的笑容十分勉强。
　　“这两个家伙是靠不住了，我们快点走吧。”亚撒看了一眼还迷迷糊糊的派恩和费奇，对尤金说道，并且率先迈步向前走去。然而和之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尤金迟迟没有移动脚步，亚撒遂也停了下来，回过头困惑地看着他。
　　“……”在一阵犹豫后，尤金忍不住问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亚撒反问道。
　　“那个乐师……可能，不，他就是一个危险的魔法师。”尤金说道，“也许你的确会一点小技巧，但是这些雕虫小技在一个身经百战的魔法师面前可派不上用场。”
　　“有没有用场，不试一试可是不知道的。”亚撒说道，“我还没见过真正的男性魔法师哩，以前我只听说过女巫什么的。”
　　“稀少不等于不可怕。”尤金说道。
　　“害怕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亚撒说道，“也许就是因为见到他们的人都只顾着害怕了，所以他们才会显得越来越可怕。”他似乎有些不耐烦将这些对话继续下去了，问道，“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真奇怪，原本信誓旦旦想要复仇的人在此刻居然犹疑了起来，莫非强大的力量真的有削弱仇恨的作用吗？
　　尤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说道，“走，我倒要看看那个乐师用魔法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几步追上了亚撒，甚至超过了他几步，重新占据了领头的地位。
　　他们走了大约两分钟，一路上并没有再遇见什么怪事，那些原本充满魔力的音符对他们的影响也越来越弱，尤金心中的信心也渐渐增加了。
　　那个乐师正忘情地拉着一支乐曲，他的眼睛紧闭着，身子左摇右晃，似乎对此非常投入。
　　尤金拔出了剑，剑光闪烁着粼粼的冷光，就算是最威武的将军见到这剑上的杀意也会感到一些冷意。
　　当他摆出了架势，想要向前的时候，乐师忽然停下了演奏。
　　“哎呀呀，有老朋友造访了呢。”乐师睁开了眼睛，那是颇为少见的淡紫色，和魔法师这一稀有的身份很相称，“还带着一位新朋友呢……不，应该也算是老朋友吧，在你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见过你一次。”
　　他的后半句话是对亚撒说的。
　　“是吗？可是我没有什么印象了。”亚撒回答道，“如果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或许我还能回想起来。”
　　乐师笑了笑，和善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安格斯盖尔。”
　　“那么，安格斯盖尔，无论你是一个技艺高超的乐师，还是说你是一个擅长音乐的魔法师，你怎么会认识我呢？”亚撒问道，“我们的生活可没有一点点的交集。”
　　“请不要这样说，亲爱的孩子。”安格斯盖尔说道，“懂音乐的人就等同于与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有了交集，你看吧，我不会驾车，也不会修房子，可我在表现人们生活的时候我也得表现这些我不会的记忆，我不曾在田地里耕种过，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在田里劳作的人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