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职业超级英雄》半月骑士

2、必须做出的选择

　　A.C有点傻，说实话他简直迫不及待的想干些什么了，可他能干什么呢？总不能冲出去遇到干坏事的人就用袖剑给他开个洞吧？

　　而且……A.C咽了咽口水，在他20年的人生里，他真的真的真的没有真正的和别人打过架呀。

　　“所以，贾维斯，我该怎么做？”

　　没有回话。

　　A.C这才发现自己的问题有点不对，他愣了一下，“好吧，难道是我的问题不对……不是吧，难道你的设置和我们那里是一样的吗？我是说你明明是不明应用搭载的不明A.I好么有必要这么循规蹈矩天哪我真是讨厌那种一板一眼的设定——”

　　A.C发现现在他一开口简直停不下来。

　　在A.C之前的地球，联邦法律规定企业提供的智能助手服务不能向人们提供决策性意见。比如像：我该怎么做？我选什么比较好？这样的问题智能助手是不能做出回答的。

　　“好吧……”A.C赶在自己一口气蹦出更多的字之前说，“下线。”

　　切换过程没有任何感觉。

　　A.C抓抓自己的小卷毛，松口气的发现那种想说话的冲动消失了。

　　“贾维斯，系统里是否有提升战斗力的功能？”

　　“精神空间可以提供一个虚拟的环境，使用者可以在虚拟环境里学习、模拟训练。”

　　“OK，启动精神空间。”

　　A.C耳边响起了机械的提示音：精神空间即将启动，本功能在使用时使用者将进入深度睡眠状态，请确保自己出于安全、舒适的环境里。

　　是否启动？是/否

　　A.C躺到床上，点击：是

　　就好像从水面无尽下沉至深海，当A.C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极具科幻风的大厅里——和他以前玩的VR游戏登陆界面并无不同，只不过细节更精细，给人以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真实度70%以上的实境游戏是非法的，这是A.C的第一个念头，但是他这一天已经足够疯狂了：遇到无所不能的幽灵，穿越到另一个地球，而且他还要成为超级英雄！与这些相比登陆了一个非法实境游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而且违反的还是他那个地球的法律。

　　与之前一样，他的眼前开始投影播放使用指南。

　　「在开始选项里，您可以选择教程载入/死亡战场，所有教程根据您的需要从数据库智能生成，您所期望习得的一切知识、技能都可以在其中找到。」

　　A.C面前拉开了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列表，大量文件滚动从他眼前划过，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名为【制作南加州风味火鸡】的文件。

　　「每载入一项教程，系统将进行意识传输，同时生成对应的模拟训练环境。」

　　「在死亡战场里，您将体验到最激烈战争模拟环境」

　　「在设置选项内，您可以选择时间/界面」

　　「界面选项可以自定义大厅环境」

　　「时间选项可以调整精神空间与现实的时间比率」

　　「希望您有一次愉快的用户体验」

　　影像结束，A.C抓了抓头，“好吧……贾维斯，列出最符合我现在情况的文件，关键字：袖剑、手|弩、格斗”

　　列表瞬间清空，最后放大的是三个项目。

　　A.C说：“载入【非致命性袖剑教程】”

　　「指令确认，开始意识传输」

　　噢！这也是非法的！

　　A.C只来得及这么想了一下，然后就迷失在了信息的海洋里。在一阵恍惚过后，A.C清醒过来，那种感觉非常奇特，好像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就是意识传输的特点，直接写入信息，深藏在潜意识，只有建立足够多的反射才能把知识挖掘出来。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还有模拟训练环境这种东西了。

　　「模拟训练环境已生成，本场景含有血腥、暴力的内容，请确保您的年龄已满18岁，是否激活？」

　　A.C：“激活。”

　　就像他过去登陆VR游戏那样周围的场景一阵模糊，新场景迅速生成、覆写。

　　「LEVEL1 竞技场」

　　「通关条件：在不造成致死伤害下制服对手。对手死亡或角色死亡则挑战失败。」

　　他出现在一个恢宏壮观的古典竞技场内，身上已经穿好了制服，暗金色的袖剑已然弹出。他的对面是一个大块头，超过两米的身高，身形至少是他的两倍。那人身穿皮甲，狰狞的面目隐藏在头盔下，A.C只看得清他充满暴虐与威胁的眼睛。

　　那种威胁的视线几乎让A.C刺痛起来。

　　他怎么会让自己身处这样的处境里？怀疑不由自主的从A.C头脑里冒出来，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威胁。看起来他下一秒就会被这人四分五裂撕成碎片。

　　这种充满压迫到极致的紧张与暴力即将到来的压力让A.C无所适从、充满焦虑。

　　在A.C发出尖叫之前，敌人先动了，巨人一手握盾，一手巨剑冲了过来，他扬起了灰尘，每一步踏在地上的脚步都像是引发了一场小地震。

　　A.C被震慑了，那是史诗所歌颂的英雄之美，伟大的力量汇聚在那个身影上，那种威武不凡、英勇无畏的气概流露出来，即便是最伟大的雕塑者也刻不出这种神性的半分。A.C被那种无可匹敌的原始恐惧深深抓住了心脏，他在心里瑟瑟发抖。

　　但更多的不止这些。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唤起了他大脑最深处埋藏的东西，潜意识里有某种记忆、某种思想在蠢蠢欲动。

　　是不是曾经有这样的感受，当看着某种陌生的东西却突然被熟悉的感觉所击中，那是一道快得像电光一样的思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抓住它的小尾巴。

　　A.C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将做什么，他顺从着这个神秘的想法，理智告诉他那正是之前所藏入他大脑的碎片。

　　铁剑深深的砍入了他的肩膀，剧烈的疼痛就像火焰一样烧了起来。他的反应慢了，他倾听了自己的潜意识，他知道该怎么做，但未经训练的躯体跟不上思想的速度。

　　他本该避开的。

　　A.C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没有干脆的倒在地上尖叫，相反他就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那样毫不迟疑的挥剑。

　　他的袖剑神秘而强大，几乎无坚不摧。

　　暗金色的利刃切开血肉，划断骨骼是如此的顺利轻松，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太轻松了以至于是那样的不真实。

　　直到，鲜血溅上他的面颊。

　　肩膀在剧痛，他感觉自己在流血，他的敌人也在流血。还有一个声音在对他悄悄说他手握的武器有多可怕。

　　控制、而非杀戮。这个声音在悄悄说，重重的幻影出现在他眼前，向他展示如何战斗。

　　就在他沉溺于这一瞬间思维的闪烁时，控制不了的惊慌把A.C猛地从潜意识里拽了出来，他听见自己在无措的大喊大叫。

　　“100%的感知模拟是非法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好像这么做就有用似的。

　　敌人的手臂滚落到了地上，当肢体分离时那就不再是具有生命的东西了，那是个废弃的零件，没有生机的死肉，看上去又像一个肉色的橡皮玩具，这让他一阵恶心。

　　那把给予他重创的铁剑跟着珰的一声掉到地上。

　　A.C第一次感受到这样巨大的痛苦，这种冲击让他软弱无力，脆弱不堪。敌人身上那英雄一般的光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受伤的疯狂的野兽。

　　A.C彻底呆住了，他任由自己被敌人的阴影所笼罩，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在告诉他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怎样在并非杀死敌人的情况下制服对方。但A.C无法听进去，他只是机械的挥动袖剑，就好像对死神绝望的反抗。

　　袖剑先是干脆利落的把圆盾切开了，然后是金属片与牛皮的铠甲，再接着就是柔软的人体，看上去明明是那么坚不可摧的躯体事实却证明那仍就是柔软的有机体。

　　袖剑在对方的胸腹部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那个身体沉重的砸到了他的身上，A.C听到了自己骨骼在疯狂的咯吱作响。

　　然后，炽热的鲜血就像是瀑布一样倾倒在了他的脸上。

　　「挑战失败，退出模拟环境」

　　直到周围的环境转换回原来的大厅，A.C依旧保持着那种凝固了样子，一种绝望又晦暗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退出！退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A.C这么大叫道。

　　从床上醒来的时候A.C还以为自己会像是做了个噩梦一样浑身冷汗，但什么也没有。

　　他就像刚从安稳的睡眠中醒来，感到舒适而精神。

　　透过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大概已经进入深夜。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似乎只不过是幻觉，但A.C知道不是，他再一次回忆起那似乎要将他淹没的猩红便再也忍受不了的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卫生间。

　　A.C抱着马桶吐了半天，然后好好的洗了一把脸，他看着镜子，镜子里的人的脸色是这样的苍白，满脸的疲倦与脆弱。

　　我简直糟糕透了。

　　A.C感觉自己被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抓住了，他的心脏在晃荡，感受着那种脱离现实的荒诞，并为此惶恐不安。他第一时间感到了卫生间的狭小压抑，于是他冲回房间，但那同样是一种逼仄与闷气。

　　[先生，您的情绪并不正常。]贾维斯在他脑海里“说”

　　[正常？]A.C用想的方式“说”，[我杀了一个人！不要对我说这是虚拟的人物我知道这是全真模拟这和我在现实中杀了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虚拟现实早已被证明对人类心理会有深刻印象，A.C不知道刚刚那样的场景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心理阴影，但他知道这是极度危险的——也许他以后会恐血，也许干脆会爱上那种利刃切割人体的感受成为一个杀人狂，也许会因为刚刚受伤的恐惧与痛苦患上PTSD……

　　他恐惧于这种影响和这影响将造成的变化。

　　“我不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A.C用细微不可察觉的声音喃喃自语。

　　“我想成为一个超级英雄，但也许这样继续下去我会先成为一个罪犯！”

　　[先生，也许您只是恐慌过度。]

　　[我觉得这个职业超级英雄系统才是个噩梦！]

　　[您许了一个愿望，从而得到了一次机会，先生，怎样实现这个愿望，怎样达成您所期望的只取决于您的意志。]

　　[够了！]A.C拉开铁门，离开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房间，[不要打扰我，让我安静的想一下！]

　　A.C就坐在门外那铁质的楼梯上，周围的黑暗是那样的深邃、安静，路灯微弱的光照在他身上。

　　A.C有点不堪重负的感觉，他强烈的怀疑自己究竟干了什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处境中，在他愿望的一开始根本就不是这样，不是穿越到另一个地球，不是把自己弄到一间糟糕透顶的公寓里，不是在完全模拟的幻境里杀了一个人让那人的鲜血撒在自己身上。

　　而这所有的一切能够为之负责的人只有他自己。

　　他必须接受他想成为一个英雄的另一面就是：他成为一个罪犯的可能就和他成为一个英雄一样大。

　　他必须接受自己会在那些刺激下被改变。

　　是否继续，这选择实在是太过沉重。

　　如果一开始明了成为超级英雄经历如此痛苦的过程，那么在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许下那个愿望。

　　天开始下起雨来，A.C很快就被淋的湿透，头发湿漉漉的垂了下来，黏在眼睛上。A.C抹了一把脸，然后把自己抱得更紧。A.C觉得自己需要一场更大的雨……

　　好把这一切都冲刷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