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赵轻落

15、落户

　　景岩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八点了，窗外细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流淌在心田。
　　景岩坐起来，想伸个懒腰，结果一动就僵住了，她全身的骨头如同一座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快要散架了。景岩长出了口气，在床上慢慢的做了几个瑜伽动作，缓解肌肉疲劳，拉伸骨骼和韧带，感觉好些之后才把昨天买的情侣装套在身上，走出卧室去找姜怀。

　　姜怀正在书房，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干什么，景岩扶着门框喊了他一声。
　　姜怀的视线从屏幕移到景岩身上，唇角一弯，很开心的说：“你醒啦？”
　　如此明显的事实，景岩并不打算浪费口水再表述一遍，她走过去靠在姜怀身上问他：“你在干嘛？”屏幕上显示的对话框她似乎从来没有看见过。

　　姜怀告诉景岩他在和一个自称是“盖南”的黑客聊天，而且盖南已经教会了姜怀很多东西，还大赞姜怀是天才，这让不常听到赞美的姜怀有些洋洋得意。
　　景岩当然知道姜怀有多聪明，异域人的平均智商本来就比人类要高出不少，而姜怀的智商在异域可是拔尖儿的，十个爱因斯坦加起来也比不过，就是情商差了那么一丢丢。
　　高智商并不是万能的，甚至有时候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
　　麻烦，是景岩最不想姜怀去惹得东西。

　　“亲爱的，你在这里要收敛一点儿，不要表现得那么聪明，会吓到别人的！”相对于地球人来说，来自异域的姜怀单纯的像个孩子，景岩认为他在这里不仅需要她的保护，还要尽快学会自保。
　　姜怀在某种意义上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单纯简单的人，但是他的学习和分析能力极强，单单依靠从网络上看来的就足以让他理解景岩为何这么说。
　　他冲景岩郑重的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并没有与她争辩他在这里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景岩的关心和照顾，对于姜怀来说是一种享受，可以让他从里到外都舒畅。

　　给出“正确答案”的姜怀把景岩按在怀里索取奖励，也不理会电脑上盖南连珠炮似的信息。
　　好一会儿，景岩才得以正常呼吸，她咂了咂嘴，这才想起：“我还没有刷牙！”
　　“没关系，我不嫌弃！”姜怀重心前移试图继续，被景岩阻止了，她从姜怀的膝上跳下来，跑去了洗手间。
　　姜怀望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丝失望，他回了盖南几个字说再见，然后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饮而尽。

　　这已经是今天早上姜怀喝的第八杯水了。
　　他不是渴，而是肚子好饿！
　　不忍心打扰景岩的好眠，姜怀只好用水来压制饥饿感。
　　不得不说，有时候聪明人也会在平常事上面犯蠢。

　　景岩洗漱好出来，就见姜怀正在向净水器里面倒水，他看到景岩走来，顺手把一杯净化过的水递给她。
　　景岩接过水杯握在手里，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是姜怀做东西的速度好快，他们昨晚才把材料买回来！
　　透明的玻璃杯里面充满着纯净的液体，景岩隔着水杯可以数清自己掌心的纹络，她尝了一口，比矿泉水的味道还要好很多。姜怀手里的净水器外观和保温桶看上去差不多，只是一个简单的圆柱体，可是自来水经过圆柱体的净化之后竟然味道如此美妙。

　　景岩双手抱着杯子，心里忽然有个想法:要是每个家庭都有一台净水器该多好！
　　虽然，纯净水公司一定不愿意，不过在集体利益面前个体是微不足道的，纯净水公司的员工完全可以另谋生路。
　　景岩开始在脑海里规划蓝图，自动化的净水设备工厂、摆满商场货架的净水器、蜂拥而至的顾客，还有账户里不断增加的数字…
　　嘿嘿!

　　“岩岩，你在笑什么？”姜怀不解的看着手抱水杯傻笑的景岩。
　　“啊？”景岩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在做白日梦！”她一直很清楚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如此美妙的蓝图也就只能在自己心里畅想一番，自娱自乐罢了，真正去实施会很艰难。
　　姜怀并不懂“白日梦”是什么，这个词他没学过，不过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弄明白，摆在他面前最迫切的任务是赶快填饱肚子。

　　得知姜怀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的景岩很纳闷，记得昨晚姜怀吃得够多，怎么会那么早就开始饿了？
　　景岩煮了鸡蛋，把面包片放到面包机里面烤热，再刷一层果酱，胡乱堆在盘子里，这已经是景岩能发挥出的最高水平了。
　　不过一旁观看的姜怀现在不挑食，他闻到面包的香气，觉得肚子更难受了，还好景岩知道他的心思，没等鸡蛋煮熟就先拿了面包给他吃。

　　姜怀一口下去，大半个面包片就不见了踪影，凉凉的果酱配着热乎乎的面包片，没几下盘子就空了。
　　景岩瞅瞅空盘子，重新打开一袋面包开始烤，庆幸昨天在超市买了两袋子，当时她不过是想少往超市跑一趟而已。
　　最终，只有一片面包进了景岩的五脏庙，其余的都被姜怀消灭了，连同景岩煮的半生不熟的鸡蛋。
　　景岩思虑着，等带姜怀去派出所办完证件，最好再陪他去一趟医院检查检查身体，可千万别出什么毛病才好。

　　满足胃口的姜怀像个孩子似的，一点一点的捏碎了所有的蛋壳。
　　在异域，人体需要的元素大都是直接补充的，而不是通过食物，当然异域也有食物，是由营养物质凝固而成的，味道很差就是了。
　　鸡蛋壳对姜怀来说是个新事物，他对此充分的表示了自己的好奇心。
　　景岩在一边看着，眼里全是温柔。

　　全心全意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做的任何事都那么可爱。

　　吃完早饭，景岩换了身波西米亚风的长裙，外面搭配一件短款的牛仔外套。姜怀也穿上昨天新买的衣服鞋子，整个人走出去就是一个大写的“帅”字。
　　景岩怎么看怎么满意，好想立刻跟姜怀一起去民政局扯一张大红色的小本本!
　　可惜，姜怀的户口和身份证还没有办，她的身份证倒是在随身的包里放着，打开扣子就能拿到，户口却没有迁出来，还和景爸景修的在一起，而户口本牢牢握在一家之主景爸的手里，别人轻易碰不到。
　　所以，景岩现在也就只能想一想了，还是赶快带姜怀去派出所办户口要紧，再迟一会儿就到中午了，人民警察也是要吃午饭的呀。

　　两人下楼，在电梯门口遇到了隔壁家的老奶奶。
　　老人家刚遛弯回来正等电梯要往上走，她对景岩和姜怀这对小夫妻印象十分深刻，一眼就认出来了，寒暄两句知道他们是要去派出所□□件，老奶奶一拍手十分爽利的道：“我儿子就在派出所呢，走，我陪你们一块去，我刚从那儿回来！”不由分说就扭头向前带路。
　　景岩和姜怀彼此对视一眼，连忙上前扶住老人家，劝她不用这么麻烦，奈何人的固执程度总是随年龄而增长，直到派出所门口两人也没劝动老奶奶往后退一步。

　　派出所值班的年轻小伙子眼尖，透过玻璃幕墙看到老奶奶立刻招呼一声迎了出来。
　　“您老不是刚回去么，这又是怎么啦？”年轻的警员眼睛一扫景岩和姜怀，心里满是疑问。
　　老奶奶指了指姜怀：“这个就是昨天帮我的那个，是不是长得特俊？”她那会儿在派出所跟人唠嗑，念叨了半天姜怀帮她的事情，年轻警员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上前接替景岩和姜怀，扶着她老人家的手一个劲儿点头应是，等老奶奶坐下才又问她来干什么。

　　老奶奶扭头看姜怀，对警员说：“来□□件的！你们所长呢？”
　　警员很无奈，提着音量在老奶奶耳边说：“您之前走的时候所长不是跟您说了么，他要去开会！”
　　“哦~”老奶奶这才想起来，“嗐，我给忘了！”

　　警员意识到跟老奶奶打交道太费劲，他直接问景岩和姜怀是来办什么证件的，一听说姜怀是个“黑户”直言难办！
　　景岩正要开口，竟被老奶奶抢了先，她老人家虎着脸问年轻警员：“你说啥？不给办？”
　　年轻警员忙否定，其实政府针对这种情况是有政策的，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常住人口登记表，摊在办公桌上让姜怀填一下。
　　姜怀握着笔看了景岩一眼，他虽然会写汉字，但是不知道表格里面该写什么。

　　景岩冲年轻的警员笑了笑，接过姜怀手里的笔开始填写，最后让姜怀在签名处按了个手印。
　　年轻的警员被景岩的笑晃了一下，他虽然觉得姜怀不自己填有些怪，毕竟姜怀看上去不像是没有文化的人，然而他虽然当警察的时间不长，奇怪的事情却见了不少，已经见怪不怪了。
　　表格写好之后，缴费、拍照等一系列流程走下来，年轻警员交给姜怀一张条子，姜怀没接，景岩急忙伸手拿了过去，避免了尴尬。
　　年轻警员叮嘱他们过几天过来凭条取证件，完了之后叫醒在椅子上咪着的老奶奶，送他们出了派出所的大门。